元嘉之立刻慌了:“很痛吗?”他说着便要起身,“我去给你买药。” 已是夜里十二点,元最哪里肯让他出去?他死死抱着父亲的胳膊,变换策略撒娇道:“爸爸揉揉就好了。” 元嘉之只能暂时作罢,盘算着明天一大早就去买。 这一夜,元最趴在父亲的胸口沉沉入睡,像是回到了儿时。 第二天早上,元最下意识去蹭父亲的脖子,却只蹭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他立刻惊醒,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一米八的大熊。 他立刻笑得像个傻子,在想他爸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个东西。他已经十六岁了好吗?又不是六岁,玩什么毛绒玩具啊? “元嘉之,你以前干嘛去了?”他蹬着大熊的眼睛,“你就是个大傻子。” 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亲大熊的嘴,笑嘻嘻地说:“那我就是小傻子。” 要是元嘉之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无奈地说:“小孩子真善变。” 元最没有赖床的习惯,他蹭的一下起来,看到床头贴着一张便利贴:“今天好好休息,爸爸去帮你打坏蛋!早餐在锅里,牛奶一定要喝光。” 末尾甚至还有一个丑丑的笑脸,元最笑得打起了滚。他突然想,原来做爱还有这个用处,可以让他爸“返老还童”。 彼时,元嘉之早已到了儿子学校对面。元最向他描述了何文的长相,还说他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学校的、班主任因此夸了好几次。 所以他天没亮就来了,倒不是醒得早,而是一夜未眠。他的脑子里甚至没有什么计划,就像一个习惯用拳头解决一切的毛头小子,非要见点血才觉得痛快。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路口,总算是等到了一个校服一丝不苟、发型规规矩矩、架着蓝色细边眼镜的学生。他此前从未见过何文,可直觉却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元嘉之不紧不慢地走向他,喊了一声“何文”,对方果然转过了头、警惕地问:“什么事?” “你好,”元嘉之伸出右手,“我是元最的父亲。” 对方立刻变了眼色,却还是问了声“叔叔好”。他打量着这个西装革履、彬彬有礼的男人,心想,他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是这样,”元嘉之有些为难地开口,“元最昨晚回去后一直哭,说是和你发生了一点矛盾。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他也不说,所以来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你不要怕,叔叔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们小孩子闹矛盾太正常了。”他的语气里甚至有些愧疚,“元最的性格你也知道,我就是想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何文立刻松了一口气,他猜元最也不会跟任何人说。那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可能自己的父亲坦白? 现在他只需要随便编个小打小闹的理由,就完全可以糊弄这个斯文的男人。他甚至有空去想,怪不得元最长得那么好看,原来都是遗传他爸的啊。 “叔叔,”他毕恭毕敬地开口,“是学习上的事,因为一道数学题,我们起了一些争执。” “我当时有些急,可能没控制住说话的语气。”他露出愧疚的表情,“没有想到他会哭,叔叔,真的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他甚至弯下腰、鞠了个很标准的躬。 元嘉之在口袋里握着拳,这人小小年纪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做派,以后走上社会还不一定要害多少人。 “哦,那就好,没什么。元最就是这个性格,还请你们同学多照顾照顾。”他假意地笑着,又突然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个记性,元最今天闹脾气不上学,我是来给他交请假条的。” “嗯,叔叔,给我就行了,我帮忙交给老师。” “那就麻烦你了。我把包落车上了,”元嘉之不好意思地笑笑,“车停在那边,可以麻烦你跟我去取一下吗?” “没问题。” 元嘉之领着何文往东边走,最终在一处小巷子口停住了脚步。 “叔叔,车停在……”何文话只说了一半,嘴上就挨了一个拳头,立刻渗出了血。 元嘉之捏住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家长才能教出你这么个畜生,但既然惹到我儿子头上了,我就不介意替他们教育教育。” 这一拳打在胸口,一想到他用这里蹭过自己的儿子,他就恨不得将它砸碎。 何文被打得生痛,却是一点也不挣扎,甚至连忙跪在了地上:“叔叔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还是个孩……” “我去你妈的孩子!”元嘉之狠命踹向他的大腿,“你他妈耍流氓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个孩子!” 他恶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说,你都碰元最哪了?” 何文使劲摇头:“没有,哪里都没有……” “不说是吧?”元嘉之用十足的力气捏住他的下巴,“我看,你长这舌头也没什么用。” 何文感到了巨大的恐慌,他看着这个男人眼中的愤怒,真的怕他割了自己的舌头。 他根本理解不了这样的愤怒,不过就是摸了两把、蹭了几下,连裤子都没脱,至于吗? 求生欲使他不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也顾不得自己的尊严,而是立刻磕起了头,每一下都嗑得砰砰作响:“我是畜生是禽兽是人渣,您大人有大量,别脏了自己的手……” 接着,他抬起头扇自己的脸:“我鬼迷心窍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元嘉之懒得听他满嘴喷粪,只顾举起拳头狠命招呼。这张烂嘴碰过元最,得打;这双爪子也碰过,该揍。他打得一下比一下狠,拳拳到肉,最后只剩下真正的“罪魁祸首”。 他懒得用手碰它,只是伸出脚、用皮鞋去踩。他用通红的双眼瞪着面前的人:“你他妈听好了,要是再敢碰他、再敢用你的狗脑子肖想他,老子不介意吃一辈子牢饭!” 他发了狠,只恨不得杀了这个畜生。在学生时代,他从未打过一场架,凡事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而现在,以一个不怎么称职的父亲身份,他的暴力因子终于被唤醒,甚至想要杀人碎尸。 元最是他仅存的一丝理智,要不是怕他没了父亲,他真该带一把刀来。 元嘉之不知道的是,他不听话的儿子早就从家里溜了出来,藏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他亲眼看着父亲用拳头替他报仇、看他爆粗口说狠话、看他像英雄一样保护自己这个怪物。 每看一眼,他的下身就更湿一分。他看到何文像狗一样瘫在地上、父亲喘着粗气擦自己的双手。而他,早已下身湿透。 他想,我果然是个怪物。正常人被父爱感动,都是上面流泪,而我却是下面淌水。
第6章 三好学生 尽管元最恨不得何文立刻去死,恨不得他躺在这里流干所有的血、被野狗野猫吞进肚子里才好。可是为了父亲,为了不让他变成一个杀人犯,他只能忍着恶心拨打了120。 接着他悄悄地跟着父亲,跟着他走到车子前,突然冲上去抱住了他。他的鼻子很灵,能闻得出父亲身上的血腥味,于他而言,这简直是最好的催情剂。 元嘉之条件反射地扬起手臂,却在下一刻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么死死抱着他的,除了亲生儿子还能有谁? 他立刻摆出严父的架子:“不是说让你在家里待着吗?” “爸爸,”元最蹭着他的脖子,“我好想你。” 元嘉之不免失笑,这才几个小时没见,以前怎么没见这孩子这么黏人? 双手还在流血,很快就染红了包着的卫生纸。他拍拍儿子的手,无可奈何地说:“回家再抱。” 已经上了车,他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让儿子先乖乖坐着,说他要下去买点东西。 元最听话地坐着,透过车窗盯着父亲的去向,看他走进不远处的药店,很快就出来了,匆匆向这辆车,不,应该是说,匆匆向车里的自己走近。 “爸爸,你买了什么?” 父亲却卖起了关子:“不告诉你。” “让我猜猜。”元最转着眼珠,“是不是避孕套?” “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 儿子回答着很土的请话:“都是你啊。” 元嘉之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不小的代沟,只能专心地开车,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不是就好。”元最笑得像个孩子,“不要用套。” 元嘉之教育儿子:“避孕套是必须的,当年我和你……” “妈”字没有说出口,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个话题一直是父子间的禁区,以前,元嘉之觉得元最是个凶手,是他的出生要了她的命。后来他成熟了一点,就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不仅害死了大的,还害苦了小的。 元最的感情就更复杂。他知道,是母亲给了他生命,尽管他没有见过她,甚至连她的照片也没有看过一眼。尽管从来没有机会叫她一声“妈”,可他的确由她怀胎十月所生,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他爱她吗?这倒并不一定,毕竟他所理解的感情,起码要以相处为基础。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嫉妒过她,嫉妒她能遇见十六岁的元嘉之,嫉妒他们你侬我侬相爱三年,嫉妒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一对情侣。 可要是没有她,他又如何能遇到父亲?想到这里,他又释然了。 他甚至可以故作轻松地说:“爸爸,没关系,你可以提起妈妈的。” 元嘉之仍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的脑子现在一团乱麻。这两天发生的事简直像是嗑了药才干得出来的——和亲生儿子上床、殴打未成年……虽然前者是你情我愿,虽然后者是罪有应得,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犯了罪。 “元最……” “你为什么不叫我宝宝了?”元最的嘴撅得老高,“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严肃的气氛差点就要被打破,元嘉之崩住不笑:“宝宝,昨晚我们都很冲动……” “元嘉之,你该不是要说,我给你一千万,我们好聚好散吧?” “不是,”元嘉之摇摇头,“我没有一千万。” “那你就别想着甩开我。”元最突然没来由地乐了:“你也甩不开我,你是我爸,我是你儿子,我早就上了你们老元家户口本了。” “没说要甩开你。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现在想的是……”元最停顿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你把座椅放平、扒了我的裤子、往死了操我。” 元嘉之恼了:“我很严肃。” “我也很严肃。做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严肃的事。” 直到父亲再次一言不发、脸上的气恼显而易见时,他才终于开始服软:“好吧好吧,回家就告诉你。” 元嘉之轻飘飘地“哼”了一声,倒像是个孩子。 到家后,元最却没有黏着父亲,而是立马找起了药箱。他一边给父亲擦药,一边怨他傻,“你怎么不知道拿个工具啊?干嘛傻了吧唧用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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