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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眼镜，喜欢穿polo衫。因为经常在外面跑，所以肤色晒得黝黑，身材清瘦。 沈乐只是与童蜻线上联系过几次，没见过面，说不上熟络，他点点头，伸手回握，“你好。” 童蜻转身开始介绍另外一个人，“他是张沛，是成域的公关经理。” 张沛看起来比童蜻年轻很多，头发整齐西装革履的，微微含胸，还拘谨地提着个公文包。他向沈乐伸手打招呼，“你好，沈老师。” 轮到郑方霓，童蜻比介绍张沛时要谨慎许多，语速也慢下来，“这位是郑总，这不，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到我们这里来看看，实在令人非常欣喜。” 童蜻事先和沈乐说过成域的老总会来，因此介绍的大多都是些场面话。 沈乐听得有些无聊，忍不住看了郑方霓一眼。 郑方霓也在看他。 视线一碰上，沈乐就不能动了。他看着郑方霓的脸，小小地抿了下嘴唇。 终于等童蜻说完，郑方霓表示客气地点了点头，“童经理客气了。” 沈乐这才朝郑方霓伸手，道：“你好，郑总。” “嗯，你好。”郑方霓稳稳抓住沈乐的手。 只是几秒的交握，但沈乐看着郑方霓的眼睛，郁气的，像拢着一汪深黑的潭水，让人觉得几秒钟也十分漫长。 沈乐悄悄摸了下自己的手。好像有些烫。 这番客套下来花了十来分钟，童蜻自觉有些失误，连忙把沈乐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坐上车驾驶位，“各位上车吧，那边已经等着了，我们开车过去还要三个多小时。” 听到要三个小时，沈乐脸色有些不好。 云浮那边高铁飞机不发达，他们要去的村庄处于省际边界，更是前后不着，只能开车去方便些。 幸好早就准备了药。沈乐随身的小书包里就有。但没等他拿出来，坐在他旁边的郑方霓已经备好了水和药，同时还有耳贴。 郑方霓递给他，“这里有。” 沈乐愣住，一时忘了接。郑方霓的手再往前递，说：“现在吃了等下就不会晕。” “嗯……谢谢。”沈乐在郑方霓注目下接过了药。 童蜻和张沛坐在前排，都好奇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同时觉得没什么。 中途沈乐接到了林攀的电话。两人就新的绘本分镜和文案有些意见不同。 沈乐没回避，对着电话直接说：“风筝与海，我想把故事重点放在风筝身上，以它的视角去看待海洋生态。” 林攀在那边想了想，“那你是不是把风筝和海的关系复杂化了？” “我觉得没有很复杂，海是风筝望而却步的存在。风筝既爱它，又害怕它。一件事有两面，大家都知道。” 郑方霓不禁看向沈乐。 “因为海注定不能成为风筝的归宿，但它又是风筝向往的。”沈乐想尽力说服林攀，但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弱：“这样说，可以吗？” 听者有心，沈乐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打在郑方霓心上，一瞬间让他有些懵。 因为沈乐之前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我注定不能成为你的好伴侣。你应该去找更好的、更适合你的。” 那段时间沈乐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好像都在往郑方霓最软的心窝处狠戳。 郑方霓扣住手腕，呼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乐那边再说了几句，林攀好像接受了他的想法，说等他回来再敲定些细节。 沈乐松口气，挂了电话，没一会就觉得头晕目眩。那通电话好像把药效都赶跑了。 他难忍地捂住口鼻，神色有些难受。 郑方霓觉出不对劲，稍微坐过去，下意识扶住沈乐的肩背，问：“怎么了？难受？” 沈乐晕乎乎地点了下头。 “嗯，你趴下来睡会。”郑方霓拉开身位，让沈乐睡下。沈乐被晃得晕，没多想就顺着郑方霓的力道躺倒。 他头碰到郑方霓大腿时，意识有过一丝犹豫。悄咪咪挪了下位置，很快郑方霓又给他摆正，还严肃说了他几句，“别乱动。” 沈乐没力气折腾了，索性闭上眼假装睡去，当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前排的童蜻和张沛同时相视一眼，表情都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到目的地时稍微晚了点，下午两点多才到。村里的书记还有早前到埗的公益团队都赶来村口迎接。 寒暄过后，村书记便招待他们一行人到家里吃顿便饭。 农村的饭席都很简陋，清炒青菜，还有五花肉炒笋干，为了迎接贵客，还特地杀了只鸡。 沈乐晕车后胃口不太好，没吃什么，郑方霓见状，提议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去看村里小学的情况。 大家不敢有异议。童蜻道：“还有几天时间，可以慢慢来。我们先去镇上的宾馆入住。” 两行汇合，一共有七个人。早鸟公益团队有四个，分了两间双人房，剩余三个人，童蜻安排了郑方霓一个人一间房。 wb单带不打团zl 郑方霓接过门卡，没说话。沈乐也没有做声，很自觉跟着大部队搭电梯上楼。 张沛先找到房号开门进去，沈乐拉着行李跟在后面。 张沛刚把行李放下，就接到了电话。他出去走廊说了一会，回来就把行李重新带上，然后对沈乐说：“郑总说他房间有点问题，我上去看看。” 沈乐点了点头。 张沛走了没多久，郑方霓便拿着行李进门，随后一关。 沈乐看着他，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郑总怎么来了？” 房门处的光线不太好，郑方霓的表情藏在暗处，沈乐看不清。他只听郑方霓道：“楼上隔音不太好。” 小旅馆的隔音就没有好的。沈乐点点头，接受了郑方霓这个借口，“嗯，是不太好。” 郑方霓了解沈乐，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笑。他真的忍不住，道：“怎么会让你同别人住。” 沈乐听了，很随意地、没头没尾回了句：“我也没有呀。” 就算郑方霓不在，他也没有和别人同住过。 更何况，他知道只要郑方霓在，他就不会落空。 “什么叫适合的方式？”沈乐问黄嘉霖。 黄嘉霖想了下，这样跟沈乐比喻：“你的欲望就像一个盒子，只有找盒子的人是对的、密码是对的，才能有可能打开。” “来开你盒子的人必须是他。现在就差密码。”黄嘉霖说。 沈乐试图去想象他的盒子，但充满迷雾和障碍。片刻后，沈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黄嘉霖看着沈乐，“你应该知道。因为那是你的盒子，你的欲望。” “那你觉得适合的方式是什么呢？” 追问之下，沈乐再一次回想起黄嘉霖给他玩具时的那一瞬间的想法、直觉。 “我，我想靠近他……”沈乐捂着发烫的脸，“我只想在他面前做。” 黄嘉霖笑笑，“因为他本身就是你的密码啊。” ---- 想做指的是用道具（懂的都懂 哦莫，老婆香香
第10章 沈乐没敢弄。 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决心，时隔多年再和郑方霓睡在同一个房间，还是害怕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脱敏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过了一晚。 半睡半醒间，沈乐止不住懊恼，原来他还没有准备好。就算他下决心主动去找郑方霓，重拾勇气想要迈出去抓住他的人，他的密码，却还是被过去的苦痛拘在原地，再次感受以前的挫败和沮丧。 黄嘉霖似乎早有预见，“先见他一面，你再考虑。” 如今，沈乐终于明白这话的含义。 同郑方霓一起，睡觉还是紧张得呼吸颤抖。 一晚上没睡好，沈乐精神蔫蔫的，吃早餐时还打着瞌睡。 郑方霓给沈乐递去晾凉的粥，“吃这个。”早晨的阳光很好，薄薄一缕，映照郑方霓眼下的青黑，神色看起来虽柔和，但有点憔悴。 郑方霓昨晚也没睡好。 这是离婚以来沈乐第一次主动找他，而且没有拒绝他，让郑方霓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想沈乐找他的意义，是不是心软了，会不会有一点原谅他了，翻来覆去，忍不住想得更长远些，他们可能马上就要复婚了。 想越多，内心的躁乱和冲动越强。心神紧张又希冀地、守护珍宝那般、一刻不停地紧盯着那团隆起的被子，看守他的爱人。 但后来郑方霓发现，沈乐其实已经用肢体语言拒绝了他。僵硬不动的姿势，始终背对着他，像是竖起了无形的墙。 郑方霓又变得无助、患得患失起来，想他是不是永远都得不到沈乐的回望和拥抱了。 失眠一晚，郑方霓还是没提换房，问沈乐：“昨晚没睡好？” 沈乐把粥碗推回给郑方霓，摇了摇头：“没有。”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郑方霓看看沈乐，又看看粥碗，喉头一时哽塞，说不出话来，满是艰涩和酸楚。 原来真是他想多了。 富乐村是村里脱贫后改的名字。常住几十户人家，生活、教育、医疗都靠着一条公路与镇上相连。但由于路途太远，孩子上学不方便，后面县政府东凑西凑了点资金，把很久以前一户人家的院子改成了小学。 因为资源不足，这间学校只有几个老师管理。沈乐他们到时，从县里来支教的黄铮才匆忙赶着一堆孩子去空地活动，当是一节体育课。 孩子们在边上踢球，黄铮领着一行人参观学校，他指着不远的一块地，有棵歪脖子大树，树身粗壮，应该生长很多年。他说：“将来那块地方会新建一栋教学楼，我想可以把图书站安置在旁边。” 童蜻眯了眯眼看，“在教学楼旁边会不会太吵了？而且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他们的图书站不像图书馆那样规模大、要求高。为了节省成本，他们会采用废弃的海运集装箱，拼成一个层高两米，双层架构的图书站。 这个方案黄铮看过，但实在两难，他说：“我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但是你们看看。”他转指目前在用的教学楼，土胚混砖盖的三层楼房，因为年久失修、日晒雨淋，外层和屋檐都已经剥落斑驳，“那边的楼已经不怎么结实，我们也只敢用一层做教室，平时都不怎么让学生上去。” “要是新的图书站盖在这边，先不说建好后的事，就说建，集装箱和挖土机吊机一来，我怕到时那栋楼经不住折腾。”黄铮面露难色，“农村地方，以前又不怎么管，所以地基怎么样，我们大家都不清楚。” 说完，大家都互相看看，沉默下来。村支书见状，打个圆场：“新的教学楼很快就会动工，我想日期和图书站的不会差远。这地方虽然旧了点，但这么多年也没倒，我想应该是能撑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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