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所谓,无论茧绥怎么想他,他只要牢牢把人拴在身边。 岑骁渊把茧绥领进客厅,那里有一部看上去就年代久远的座机,灰绿的表面,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 茧绥以为岑骁渊在开玩笑,但Alpha的眼神告诉他,没有错,他就是要自己用这件老古董。 茧绥刚把电话拿起来,岑骁渊就走到他身后面,胸膛似有若无的热气贴近他的后背。 茧绥浑身一僵,忽然对二人距离敏感起来,耳边响起Alpha低沉的嗓音:“不用管我,你继续。” 这怎么可能不管,岑骁渊的存在感过于强烈,茧绥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外套上也满是Alpha的气息。 日头渐落了,黄昏映着山脉,烧起一片火红,房子虽只有一层,却四通八达,远山的红光投下来,把两道身影烧融了,融到一起去。 显示屏亮着绿油油的光,看上去又新又旧,每按下一个键都会响一声。 茧绥努力忽略身后人的存在。 岑家以前也有这样的老式座机,在接近玄关处的位置,高窄的桌柜上,旋转拨号式的电话机,那古铜色的柄常常握在管家手中,逢年过节响得更是勤。 岑骁渊从没有一次拿起来过,他从小就不和除宅邸以外的人打交道,不用应付家族里的人,只有少数情况下会回到本家,以岑広澜养子的身份。 少年时茧绥不懂,长大以后再回想,那偌大的宅邸,就像一个精致的笼子,把他和Alpha都关在里面,时不时的外出,也像在鸟儿的脚上拴一根无形的绳索,岑骁渊飞不出去,即便飞出去了也飞不远。 父母已经死了,他顶着“岑”这个姓氏,在岑広澜的栽培下长大,分化成了高阶Alpha,理应回报这份养育之恩…… 他哪里都去不成。 “喂,谁?”电话那边的语气不好,茧绥刹那间回过神。 和尘燃打过招呼,交代自己这个假期不会回去了,又怕弟弟起疑,茧绥还编了借口。 他说谎说得很顺畅,惹来身后人的一声嗤笑,嘲讽意味明显。 茧绥强装没听到,连磕巴都不打一下,继续往下说。 岑骁渊却忽然不老实起来,对着被他咬出淤痕的后颈吹了口气,环在茧绥腰间的手也开始乱摸。 茧绥顿时睁大眼睛,平时两只手都掰不过Alpha,更别提现在这种情形。 几次调整呼吸,他才把一句话完整说完,鼻尖却已冒汗。 对面没有察觉到异样,得知茧绥不会回来,直接道:“随便你,不回来就不回来,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茧绥本还想叮嘱几句,尘燃却不等他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以茧绥对弟弟的了解,这是生气了,但也来不及更多向尘燃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此刻,让他无法回家的罪魁祸首正在变本加厉,带着枪茧的手指探入衣摆,茧绥忍不住泄出一声,撑在柜沿的双手一软。 昨日的粗暴行径留给他的阴影太大了,如同动物交配,没一点温情可言,只有侵略与被侵略。作为承受的那一方,只要一回想,身体就止不住颤栗。 岑骁渊的声音在茧绥身后响起,灼烫的呼吸拂过耳边,“看来你和你的家人相处不太融洽。” 岑骁渊一句话直直扎进心窝,茧绥咬住唇再不愿意吭声,Alpha也没有催促,只是把下颌搭在他的肩上,双手放在他的肚子上,一下下,热乎乎地揉。 茧绥被他揉得汗流不止,体内也有微妙的躁动,忙道:“他、只是他平时比较忙,我们没有关系不好。” 他的说法太生硬了。 不知为什么,取悦到了岑骁渊,Alpha没再过多为难他,适时抽开身。 茧绥松了口气。 在岑骁渊看来,自己和家人的关系不好,反而能让他的心情好吗? 刚要把电话放回原处,显示屏上的一串号码吸引了茧绥的注意力。 那ID号很特殊,以A为开头。 “你在看什么?”岑骁渊问道,茧绥立刻把电话按下,随着暗下的还有屏幕亮起的光。 茧绥本来想说没什么,毕竟不是太过要紧的事,他习惯把事情简单化,不去增添没必要的麻烦,但是看到岑骁渊的神情,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不要说谎为好。 他已经足够赤裸,不能再被拆穿了。 “我看到一个号码,好像是A区的ID,有点好奇……” 岑骁渊随意扫了一眼,显示屏没有亮着,他却了然,“那是岑広澜打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茧绥随之一震,眼底的吃惊流露出来。 什么意思? 难道岑家已经找到岑広澜了? 茧绥语无伦次:“他、他,先生不是……” 岑骁渊却以此贴近,手指在茧绥的脸上划过,留下透明的水痕。 茧绥意识到那是什么,立马闭紧自己的嘴巴,生怕岑骁渊再有什么恶趣味的举动。 “不是什么?死了还是失踪了?” “你很关心他的死活?”岑骁渊低下头,两个人的姿态又重新亲密起来,好似情侣一般,“我记得当初他待你很不好,你这么记仇,临走前都不忘骗我,想必也很恨他吧?” 茧绥的后腰抵在柜子上,止不住吞咽口水,前身还衣衫不整的。 岑骁渊盯着他,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兴趣,但不出两秒便冷却下来。 他不再以此逗弄茧绥,跟他说了实话。 “放心好了,还没有人找到他,你看到的不过是很久以前的通讯记录。” 岑骁渊按过他的脑袋,特意翻给他看,好像真的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 茧绥才发现这部座机是重新拼接起来的,屏幕只亮了一会儿就开始闪烁,随时都要熄灭,能打出去电话简直是奇迹,甚至还备份了十多年前的历史通话。 “我找人修复过了。”岑骁渊说。 往上一长串的通话记录,全部是以A开头的ID号码。 可是,岑骁渊一家为什么会和岑広澜有联系? 岑骁渊不是在父母死后才被岑広澜接到A区去的吗? 茧绥想到这一层,转过脸来怔怔看向岑骁渊。 岑骁渊察觉到他的目光,勾起唇角,“你在想什么?” 茧绥不敢说。 “没关系,说出来。”岑骁渊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像抚摸一条受惊的家犬,“我不会把你怎样,岑点心。” 他说着,低下头吻了茧绥的唇。 茧绥有片刻的失神,却在这个吻里清醒过来。 他差点忘记,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跟随岑骁渊来他幼时的住处。 他们做了交易,他是他交易下的“奴隶”。 身上的淤痕还没褪去,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哭过了,嗓子都哑了,要不了一天、一个小时,只要别人闪现出一点温情来,他就会条件反射,捧着双手去接住。 这真的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可他就是改不掉。 “少爷,你的父母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去世的?” 几乎不受控的,牙齿咬到舌尖发出声音。 这怨不得茧绥,因为Alpha叫他的旧称,所以他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同样违逆了岑骁渊。
第45章 扭曲 岑広澜在岑骁渊的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就联系过他的家庭,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早年间身为家主的岑広澜就对这一家人青睐有加,同时也意味,岑骁渊父母的死亡或许没那么简单。 岑骁渊说:“对外说是车祸,我那时还小,很多事记不清了。” 像是故意说给茧绥听,引起他的猜疑和发问。 那声“少爷”反而不那么重要了,Alpha没有纠正他,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依旧叫人捉摸不透。 茧绥却不得不多想。 “从前岑広澜收养的孩子,有些是家族各分支主动送上门的,有些是他亲自挑选出的孤儿。”岑骁渊继续道,“我和岑绮露是后者。” 岑绮露是岑骁渊的表姐。 那个曾经失踪现又返回岑家的Alpha。 她和岑骁渊一样,都是高阶Alpha。 ——— 六岁以前的事都太模糊了,乃至于真正寻到这栋房子,推开这扇门,岑骁渊心里没有一丁点的触动。 回忆需要别人一遍遍不停地提及,才能加固的,但是自从搬离B区,再也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那些。 父母死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又是怎样的嚎啕大哭,岑骁渊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的记忆开始于来到A区,站在岑広澜面前的那一刻。 因为他的养父是个利益至上又极度冷血的人,岑骁渊的身上多多少少有那人的一点影子。 宅邸里的家仆怕他,管家也不是他的人。 只有那个灰扑扑、怯生生,被挑做陪读的Beta,始终跟在自己的身边。 岑骁渊从小接受高压训练,对痛觉不敏感,更没办法推己及人。 上位者不理解下位者为了生活能够忍受多少苦,直至后来产生的那点恻隐之心,也不过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骤然拉近。 起初,他待茧绥的好,是施舍也是奖励,直到后来,才一点点、慢慢地变成真情实感。 岑骁渊向来不在乎受伤,只要能赢就好,最好一直赢,因为输家下场都很惨。 如果不争,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茧绥的出现,让他逐渐松懈下来,相比起获得养父的认同,他渐渐把重心转移到了茧绥的陪伴之下。 那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 而第二个错误则是他以为,短暂的离别可以忍受,他迟早能够找到他。 岑広澜派人到C区寻他时,骂他的那句蠢货一点都没错。 他不知道Beta的真名是什么,不知道他家在何处,甚至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家庭。 因为合约不允许透露,岑骁渊便一厢情愿地以为,这些都不存在。 孤身一人的只是他。 茧绥有他自己的生活,他的家。 那是重逢后,给岑骁渊的第一个重大的冲击。 是他需要茧绥,而非茧绥需要他。 他如果说真话,他就输了。 他如果不争,他就输了。 ——— 若是茧绥没有说谎,没有为了那个Alpha欺骗他,岑骁渊本来打算用更委婉的方式告诉茧绥,岑家的那堆烂事。 可一切都那么巧合,那个暑天,岑沐与茧绥的互动引起了他的怀疑,当天晚上,他便派人去盯着岑沐,男人私下里对茧绥的提醒令他愤怒非常,期末后茧绥的隐瞒更是雪上加霜。 他从来不是茧绥的依靠,他是他避让不及的障碍,跨越过去,茧绥会过得更好,他本来就有自己的家,还有亲人陪伴。 是岑骁渊什么都没有。 “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岑広澜动了手脚,那几通电话说明不了问题。我猜他曾经提出想要收我为养子,我父母没有同意,因为岑绮露也是如此,她的父母也一样,是意外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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