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主动找过去的。 “那天你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缘余一顿,末了还是加了一句,“很重。” 茧绥眼神茫然:“但是你告诉我……”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知道,也不想被人揭穿。”缘余索性摊开了,“但现在不管我说不说,很多人都知道了,包括你搬到海港,和岑骁渊住在一起。” 之所以缘余没有一开始插手,而是不停地提醒茧绥,就是因为曾经对两人的相处略有耳闻。 那很古怪。 也太亲密了。 高阶AO身边的Beta主要作用是供主人发泄情绪,必要情况下也会是一个抒发信息素的渠道。除此之外,和用人无异,都是跟在身边伺候人的角色。 家庭教育让高阶AO得体又高傲,公开场合下不会轻易失控,私下里也不会像野兽一样粗暴对待下人。很多人身边的陪读Beta仅仅是个摆设,是一种身份、级别的向征,一旦成年就会很快消失在身边。 但茧绥除了学校严格规定的时间内在辅楼,其他时候都是跟在岑骁渊身边。Alpha特训期不在学校上课,茧绥也只能在住宅里呆着,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迎接岑骁渊回家。 茧绥身上属于岑骁渊的印记与气息都过于浓重。 Beta就像是Alpha身边的一个弱点,可以轻而易举推断出Alpha当前的状态。 连外界都知道岑家那名S级Alpha有非常严重的信息素紊乱症。 这是个把柄。 偏偏高阶Alpha不以为意,而且次次试炼都拿第一名,强有力地堵住了悠悠众口。 缘余离开A区时,岑骁渊刚刚成年,茧绥依旧跟在Alpha身边。 他以为这两人之间有更多的秘密,不是旁人可以涉足。 但眼下看到茧绥一片空白的表情,缘余认为自己的判断有误。 ——— 整栋房子都是灰暗的,入门后是熟悉的摆设、一比一的复制。 自己现在所住的地方,和在A区时近乎一模一样。 本来,茧绥都要习惯了。 但在缘余那里得知自己其实什么都没藏住。以前的传言中,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现在却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 在众人眼里,他依旧落得一个小丑形象。 茧绥有种强烈地、想要呕吐的欲望。 万幸的是,岑骁渊不在,最近一直都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茧绥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洗漱、也没换衣服,重重摔在床铺上,而后抱紧被子蜷缩起来。 这一晚心情像坐过山车,连晚饭他都忘记吃,胃里空虚,但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 闭着眼睛,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个饥饿的夜晚,他与岑骁渊的第一次正式碰面。 少年命令他把桌上的食物吃干净,顶在喉咙里的蛋糕是草莓味,甜腻到发酸。 那天夜里他在厨房被迫塞了一堆食物在胃里,岑骁渊离开后吐出大半,生理性泪水一并留下来,滚烫地落满整张脸。 茧绥一个人吭哧吭哧擦了半小时的地,确定没有异味才敢回房,一整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亲自来敲门,送他去别的房间梳妆打扮,换了一身新衣服。 一切准备好,刚刚八点过五分,他被带进餐厅。岑骁渊似乎刚睡醒,整个人都有爆发的征兆,见茧绥用怯怯的眼神看他,更是烦躁。 “滚出去。” 三个字。 茧绥再次回到客房,一个清晨白折腾了,他穿着新衣服蹭上床,肚子很饿但是不想吃任何东西。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只是有些害怕自己这辈子都对食物有阴影。 窗户没有关严,一缕阳光洒在他的眼睑上,颤了颤睫毛,茧绥跪坐起来去捧那一抹光。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比起饿肚子、比起寒冷、比起死亡,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暗暗告诉自己,重新打起精神。 很快,佣人送来餐食。 “吃吧。”那佣人开口,“少爷特意叮嘱厨房给你做的,怕你不够吃。” 茧绥一时不知道,这是奖励还是惩罚。 …… 总是这样的。 岑骁渊的性格阴晴不定,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 茧绥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有时候好像可以纵容他,有时候又一点错误都不允许他犯。 A区的教导只教会他听从与忠诚,茧绥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讨好,谁不想过舒坦又充盈的日子呢,他只不过贪心了一点。 成年后的岑骁渊依旧掌控不好信息素,紊乱的气息和过热的温度烧灼少年整副躯体,茧绥只能把肩膀和后颈献给他咬,岑骁渊会捧住他的脸亲吻他,亲昵地蹭一蹭鼻尖,睫毛扫过他的脸颊。 “张开口,别咬嘴唇。” 唇齿依偎加深了灼烧的热度,岑骁渊却依旧紧抓着他不放。 茧绥习惯了Alpha好脾气的时候,就更害怕承担对方的怒火。 他有私心不想让对方生气,所以攥住了少年的衣襟,听从了指令。 他把嘴巴张开,舌尖主动探出来,扫在岑骁渊的唇间。 Alpha轻笑出声,放轻了固在他身上的力道,说他像小狗一样舔人。 茧绥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取悦岑骁渊吗? 他应当没有做错什么才对…… 他应当…… 或许真的是他的错。 他该推开,而不是迎合。 ——— 深夜一道雷横劈下来,毫无预兆地,大雨倾盆。 茧绥始终没有睡安稳,紧闭着双眸,额头冒汗,右手手腕更是剧烈疼痛起来。 好不容易在噩梦里苏醒,一睁开眼,被床边的一道身影吓得骇住,险些尖叫出声。 茧绥迅速向后退去,床前的人却靠得更近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外面狂风大作,雷雨不停,隐约的光亮下,茧绥看清对方手里拿着医生给他开的药方,心脏更是乱跳个不停。 岑骁渊悄声无息地出现,不知在床边站了多久,此刻正蹙着眉,拽住茧绥没有伤痛的那条手臂,猛地将人拉近了。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茧绥下意识的反应是他知道了! 抑制剂的事! 缘余是Alpha的事! 所有的事到最后岑骁渊都会得知,茧绥甚至不知道他在校内安插了多少人盯着自己。 回忆里的噩梦结束了,现实中却还在继续。 紧接着,岑骁渊问道:“睡眠不好为什么不和我说?”
第29章 忍耐 “是安神养眠的药。” “他说他睡眠不怎么好……” 时间倒退回五小时前,岑骁渊出现在医务室门外,压迫感十足地问出那句:“刚刚出去的那个人,你给了他什么?” 医生迅速下了判断,赌对方是刚刚才到,只看到茧绥跑出去的身影。 因此,他说了谎。 咽了一口唾沫,医生抬起头,故作轻松道:“他让我开点安眠药给他,横竖我人都在这儿呢,就顺便给他抓了点药。怎么了,老大,那学生你认识?” 岑骁渊听到对方的称呼蹙了下眉,倒是没有纠正,望向茧绥消失的方向,默默思忖起来。 医生继续:“老大,你今天来得有点早啊,是事情提前处理完了吗?” 岑骁渊没有回答,他还在絮絮叨叨。 “你最近出任务太过频繁了,照这样下去你的眼……” “岑沐,”岑骁渊叫着男人以前的名字,终于肯把头转过来,未开灯的房间,漆黑一片,“你今天的话格外的多,我安排你到这里来,不是叫你游手好闲,听人闲聊八卦的。” 医务室平时没有什么事做,都是些逃掉训练,到这儿躲懒的学生,最一线的八卦就从中而来。 这些天里,男人在这帮学生口中听到不少有关岑骁渊的传闻,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好奇,就会问上一嘴。 岑家是大家族,人口众多,分布也广,按照辈分,岑骁渊合该管岑沐叫一声叔叔。 只可惜,岑沐早就被家族除名了。 男人总算消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道,“知道你不愿意听,但站在医生的角度,负责任地讲,照这样下去,短期治疗根本无法跟上你的消耗。” 岑骁渊已经踏进房间,熟门熟路坐在那张暗红色的沙发上,泛着金芒的眼瞳在黑夜里格外诡异。 对于医生的提醒,他像是没有听见。 “少废话,做你该做的事。” ——— 时间拨回到现在,外面雷雨大作,床前的人把茧绥吓得不轻,冷汗冒了一后背。 “睡眠不好为什么不和我说?” 岑骁渊一句话问懵了茧绥,手腕被牢牢固住,另一条手臂也泛起阵阵隐痛。 他总是挣脱不开,干脆连尝试都不尝试了,跌入Alpha的怀里,热度几乎烧灼融化他。 岑骁渊发现了。 发现了医生给他的那包药。附着的纸张上写着药方,的确就是调养生息,治疗失眠的汤药配方。 大概是看茧绥毫无精神气,他随手配了一方药,没想到成功救了两个人。 一个是冒险撒谎的他自己。 一个就是茧绥。 茧绥迅速反应过来是岑骁渊误会了,暗地里松了口气,正想着怎么措辞回答对方。 没想到,岑骁渊还有下一步动作,手掌顺着他的手臂下滑,一直到他的手腕,握住了,简直是在用自己掌心的热度给他取暖,另一只手还在他的发尾处轻蹭,留下痒意。 对于Alpha忽如其来的温柔,茧绥无所适从。 因为无论再怎样捂暖,手腕处的阴冷都无法消退。 这只不过是旧伤留下的隐疾。 岑骁渊身上明明有更多,蜿蜒在躯体之上,痛苦并不比他少。 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岑骁渊也应该如此。 可现在,握在手腕上的热度烧灼他,比潮湿阴冷的酸胀感更令他难以忍受。 岑骁渊以为他是疼得发颤,想了想,松开茧绥,把人安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过去。 “睡吧,我陪着你。” 他再次牵起茧绥的右手,额头蹭过去,气息也跟着落在茧绥的枕边,淡淡的乌木沉香,是他刻意控制信息素的结果,醇厚的木质香有助于安眠。 茧绥却生怕再次沾染Alpha的信息素,忍不住向后退了退,一抬眼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他不敢再往后了。 身体僵直,比方才还不好受。 有岑骁渊在身边,他更睡不着。 偏偏一句真话都不能讲。 他尝试过说实话了,但结果总是更糟糕。 后半夜茧绥干脆没有睡,被Alpha圈在怀里彻夜难眠。 之后的几天里,只要岑骁渊晚上回来,都会到茧绥的房间“哄”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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