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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时，我们三个溜达了回去，正赶上教官在楼下喊人集合排队。 “按身高站！高个右边，矮个左边！” “班长呢？过来！拿着你们班人名册点名！”教官是个瘦高个，皮肤颜色晒得很深，两手一背站在台阶上，帽沿下的双眼看着十分威严。 “之前说好的十一点半在这儿集合，我看谁没回来！” 班长从宿舍楼楼梯上一路小跑过来，接过名单开始念名字。 教官手握皮带，在队伍前方来回踱步，带着打量意味的目光在众人间游移，半晌嗤笑一声：“一群营养不良的小鸡崽子，一阵风过来都能给吹跑喽。” 待班长点完名，汇报没来的人后，教官示意他把名单交上来，“行，我过会儿报告给你们老师。” “全体都有，向左转，齐步走！” 我在陆承蓬身后，他在前面插着兜走路，眼看看着教官走过来了，我心里紧张不已，想提醒他又不敢出声。 “你，说你呢！不会齐步走是吗？！”教官走到这边时果然发现他了，眉头拧紧了瞪着他。 蓬蓬扫了教官一眼，嘴里吐出一句十分狂妄的话：“我乐意，你管不着。” 我人都傻了，眼瞅着教官勃然大怒，一把将蓬蓬扯出了队伍。 “别打他！”我大脑一片紧张到极点的空白，看见教官扬起手里的皮带，我条件反射般大喊一声。 “嗯？”教官看向我，“你想替他挨打？” 我离开了队伍，赵清池也走了过来。 教官来回扫视着我们几个，“你们都想替他挨打？” 赵清池嬉笑着搭上蓬蓬的肩膀，“教官，我好心给你一句忠告，如果你还想在这干下去，就别找他麻烦。” “你什么意思？”教官蹙眉，“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实话实说。”赵清池搂了搂蓬蓬的脖子，蓬蓬表情平淡地看了眼他。 “他这个人，你得罪不起。” 教官面露冷笑，“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想得罪他试试了。” “你，今天午饭不用吃了，在这儿给我站军姿！”教官对蓬蓬说。 教官转头让旁边班级的教官帮带一下我们班的队，对方应下，转身带着两班队伍走了。 “我今个拼着不吃午饭也要治到你服管教为止！给我站直了！手放下！” 我揪心地看着蓬蓬，他抱着手臂在胸前，姿态很是闲适。 “我不站，也不想跟你耗时间。”蓬蓬淡声说。 我看见教官太阳穴处都绷出了青筋。 “我们打一架，我赢了你以后别管我，我输了随你处置。”蓬蓬说道。 教官摇头，“虽然我很想，但我不能和你打，这是违反纪律的事。” 蓬蓬蹙起眉，“那切磋比试总可以吧？” “行啊，你想比什么，你说。” “一分钟俯卧撑，谁做的个数少谁输。我赢了你别再管我，我输了随你怎么罚。” “可以，只要你别后悔。” “池子，小胖，过来给我俩数数。” “行。” “哦、好。”我第一反应是看看自己身上，确定一身肥肉已经没有了，第二反应是默默回味，他以前叫我胖子，现在叫我全名，很少这样亲昵地称呼我，上一次大概是一年以前，乍一听还挺怀念的。 “预备，开始！”教官的手机摆在地上，赵清池蹲在前面，发完口令按下开始倒计时。 “1、2、3、4……” “……51、52、53、54……” 蓬蓬撑在水泥地上，快速做着俯卧撑，我给他数着个数，紧张得身上都冒出汗来。 “100、101、102，加油！103、104……” 我内心震惊不已，蓬蓬这也太厉害了。我想起之前看过他的胸肌、腹肌，内心感叹：这真是真材实料啊！ 教官做到后面已经气喘如牛，蓬蓬比他好一些，气息没那么乱，最后自然是教官先趴了下去。 时间到，蓬蓬撑着地面起身，胸膛剧烈起伏，脸颊热得红透，汗水都打湿了迷彩T恤，还有力气拿脚尖踢踢地上的人，“教官，你服不服？” 教官竟然笑了起来，“小伙子行啊！我服了，以后不管你了，你爱怎样怎样吧！” “谢了。”蓬蓬罕见地笑了，我能感觉到他心情好了不少，还伸出手将教官拉了起来。 教官拍拍身上的土，感叹道：“没想到我一个老大不小的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唉，老了老了。” 蓬蓬语气很谦虚：“你输不是因为你老，是因为你碰上了我。” “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教官笑道。 “走吧，我带你们吃饭去！” 蓬蓬和教官大概是不比不相识，他俩边走边聊，我从中得知我们是这个教官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带完我们他就退伍回家了。 “你不留在本地？回家以后做什么？”蓬蓬问他。 “回家帮着种种地、做点小买卖吧，也只能干这个了。我家里没钱，供不起我读大学，也没这个必要，我学习不好，不是读书的料。在大城市就业虽说能赚钱，但生活成本更高，回家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好歹还能帮衬家里，物价也便宜。” “嗯……” 气氛有些凝滞，教官笑了一下，“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富人家的孩子，跟你说这些太沉重了。” “从哪看出来的？”蓬蓬问。 “你这身气度、给人的感觉，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 “我呢我呢？我给人的感觉和蓬儿一样吗？” “你……也是富家少爷吧？” “说对了！我和蓬儿可是发小，我俩认识很多年了。” “发小个屁，咱俩上初中认识的，我小时候可不认识你。” “嘤嘤嘤你好无情……” “滚。”
第45章 军训基地的伙食自然是惨不忍睹、食之无味的。 我不怎么挑食，食物难吃没事，只要不是高热量，又能填饱肚子，我就能吃得下去。 蓬蓬和赵清池显然对这里的饭菜适应不良，赵清池吃得脸都绿了，蓬蓬搅了搅饭盒里那坨黏糊糊的萝卜炖丸子，用筷子夹起一块透明的粘稠物，发问：“这是什么？” “水淀粉勾的芡，加太多了。”我对他说。 “怪恶心的。”蓬蓬说。 “少爷，您就将就着吃点吧。下午还有训练，你就是装装样子也需要体力啊。”教官无奈。 “你吃白菜肉沫吧，那个还可以，不够吃就夹我的，我这儿还有。”我对蓬蓬说。 不吃东西可不行，我怕他和我一样得胃病受罪。 “你们几个关系可真好。”教官感叹。 赵清池“呵呵”两声，“我和蓬儿是挺好的，和他就算了。” 我：“我和蓬蓬也挺好的，好到快要扯证了。” 蓬蓬：“你做梦呢？” 教官：“……” 饭后，教官带着我们几个去食堂后方水池子那里把饭盒洗了，然后把我们带回宿舍楼。 “去休息吧，下午两点下来集合。”教官挥挥手，转身离开。 屋里吵闹声和打鼾声此起彼伏，让人不禁感叹这两种声音竟然能和谐共存。 蓬蓬和赵清池躺到床上休息，我坐在自己的床上，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是时不时地朝蓬蓬那边扫上一眼。 蓬蓬正两手交叠在脑后，偏头和赵清池说话，我支起耳朵去听，只依稀听见“三分”、“盖帽”、“差二十分”这几个词，我稍稍放下心，原来只是在聊比赛啊。 之后蓬蓬那边渐渐没了声音，我矮身朝那边看去，发现他似乎睡着了。 赵清池这货抬眼看见我，面露挑衅，然后低下头去，当着我的面亲了亲蓬蓬的侧脸。 傻逼玩意！！ 我气得对他竖了个中指，内心疯狂飙脏话。 要不是怕吵醒蓬蓬，我非和姓赵的打起来不可。 为什么这些gay都看上了我的蓬蓬？！蓬蓬明明是直男，这些gay想谈恋爱就不能去找别的gay？非得招惹直男？真他妈不要脸！！ 我气昏了头，完全不知道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大脑中划过一排排觊觎过蓬蓬的人的脸，我只觉得每一张脸都那么令人生厌，叫我恨不得把它们通通撕碎。 没休息多久，下午训练的时间到了，教官在楼下吹哨叫我们起床。 我抚平床单，站在过道中看向蓬蓬，就见他还闭着眼躺着不肯起，赵清池把脸凑过去叫他，被他用手心推了开去。 “蓬儿，你真不起啊？”赵清池将蓬蓬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又询问他。 “别吵……”蓬蓬皱着眉直躲，小半张脸都藏进了空调被里。 好可爱。 “好吧好吧，我可走了啊。” 赵清池没再叫他，收拾好床铺后离开了。 我站在蓬蓬床边不想走，注视着他露在被子外面有些凌乱的黑发，很想上手摸摸。 不一会儿，教官踩着钢梯上来巡视，我内心有些不安，矮下身去叫他：“蓬蓬，教官来了。” 蓬蓬闭着双眼没吱声。 “少爷，还不起？”教官径直走到这边，见蓬蓬还在睡，脸上有些无奈，扭过头对我说：“你先下去吧，我来叫他。” “好……”我应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在楼下队伍里翘首望了一会儿，才看见教官领着蓬蓬下了楼。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去听。 “……是，我是其他教官的头儿，这种事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不是我不让你睡，只是你一个人待在宿舍里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难道这基地还有豺狼虎豹出没不成？” “不是这个……唉，具体原因我不能跟你说，总之你别一个人待在里面就行了。”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嘘……快别问了少爷，进队去吧，到训练的地方随你怎么歇。” 下午的训练内容就是经典的军训四件套：听讲、打拳、罚站、跑圈。 在女生们纳凉聊天的时候，我们这群男生还在烈日下围着训练场跑步。 当然了，蓬蓬是个例外，他被教官安排在树荫底下休息。 我偶然看过去一眼，脸瞬间就绿了。 蓬蓬正和一圈教官过招，对方人多势众，他一时不察被人握着手腕、面朝上压在树干上，然后瞬间就被迷彩服淹没了。 我听见教官们的笑声，心里更是焦急，直到蓬蓬扒开满身大汉，安然无恙地出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晚饭过后，教官带着队伍去了男生澡堂，告诉我们每人有半个小时的洗澡时间，到点没洗完会被看澡堂的教官赶出来。 我内心无比激动，跟在蓬蓬身后进了澡堂。 赵清池这货明显防着我，全程不让我离蓬蓬太近，我偷偷瞄着蓬蓬不着寸缕的模样，鼻腔里猛地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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