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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在这样的视线下不由得犯怵，眼前的男生面容越是平静，却让人内心越发惶恐。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可能，刑警已经将受害者二十多年前去世的儿子作为转折点来调查，从那个时候去寻找凶手的杀人动机。 而二十多年前，眼前的男生都还没出生。 中年男人连忙说，“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男生静默片刻，忽然轻笑了下，眼底却毫无温度可言。 “左撇子多的是。” —— 医疗研究院一共14层楼，其中研究核心部门包括临床实验室就占了10层。 作为全国最著名的医疗研究所，内部的建筑设施实际上与医院的布局相差无几，只是在规模上更为宏大。 下午五点左右，黄昏的余晖笼罩在整个研究院上方，一楼大厅的来访者中，出现了一个高挑的男人，面容上极为出众，气质疏冷。 说是男人，但年纪上大概还没有过二十，只是在衣着及气质方面的加持，才显得男人已经超出了该有年纪的气场，多了份稳重成熟。 男人向前台工作人员递出了一张内部信息磁卡，工作人员的态度即刻从彬彬有礼转化得更为恭敬。 一般拥有内部信息磁卡的，除了在研究院的核心部门拥有高职位，或是在研究上有重大成果，而获得了可以自由调配实验内容权力的博士，再或者就是支撑整个研究院的投资者。 医疗机械研究及临床实验的巨大花费，每年都需要各大大型企业在资金方面伸出援手，才能保证整个研究院的组织架构正常运行。 脑部研究作为研究院的核心部门，单独占了五层，其中脑细胞激活的临床实验都在第十三层。 十三层的电梯门打开后，走廊上随处可见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医疗人员，以及同样一身白色病服的实验者。 这些实验者多数面容呆滞，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坐在轮椅上，由医疗人员推着在走廊上缓慢移动着。 负责引领投资者参观内部的工作人员在查询完该部门的信息后，又带来了一个医疗人员，对男人恭敬道： “路先生，接下来就由该部门的医疗人员向你介绍，他们都是专业的，保证路先生能更全面地了解我们研究院的内容。” 路时境淡淡地点头示意，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走廊处的实验者身上。 “帮我查一下脑死亡方面的实验者。” 医疗人员愣了下，问，“呃，是医疗机械方面还是临床试验？” “临床试验。” “好，稍等一下。” 医疗人员离开一段时间后又返回来。 “目前接受试验的一共有4个实验者，编号分别是TCB001，TCB004，TCB008，TCB013，请问路先生是想了解一下这些实验者的情况吗？” “直接过去看这些实验者。” “好的，这边请。” 在走向临床实验室的过程，医疗人员一边介绍： “实际上，先前接受试验的实验者一共有6个，不过很不幸，其中两个实验者在进行脑细胞激活系统的植入后，只存活了两小时，不仅没有恢复意识，连器官都开始衰竭，身体各方面机能都下降，依靠呼吸机等也没办法维持生命。所幸目前这四个实验者的情况都良好，有一个实验体甚至已经不需要依靠脑机接口芯片就能进行一些基本的活动了，有自主意识，但是考虑到安全问题，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轮椅上。” “蒋博士之前负责的实验体？” “对，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试验的实验体。”医疗人员有些惊讶，“您之前了解过是吗？” 话出口后，医疗人员又发现不对，毕竟来访者都是有记录的，而眼前的投资者是今天才刚录入。 “从生意上的合伙人口中得知。” “原来如此，那就是您的合伙人也来访过我们研究院？” “嗯。” “那么。”医疗人员继续进入方才的话题，向路时境介绍，“这个蒋博士所负责的实验体，情况是所有实验体里面最佳的，从外表上看，其实已经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包括精神方面，只是刚恢复意识不到半年，所以精神还不太稳定。” “这个实验体的具体年龄。” “嗯……严格按时间上的算，已经37岁了，不过，由于大脑皮层及脑干功能因缺氧受过损伤，身体在陷入昏迷后也就停止生长了，所以看起来其实只有十七八岁左右。” 路时境听完后骤然停下脚步，他瞳孔微缩。 “精神方面，具体是怎么样不稳定。” “比如，长时间发呆，有时候能像正常人一样沟通，有时候又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还有其他现象吗？” “有，说起来这个现象也比较奇怪，这个实验者经常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想找一台黑色的收音机。” （全文完）
第24章 番外：初次见面 刚入职的助理研究员正在TCB001实验者所处的临床实验室中记录数据。 另一位资深的医疗人员在一旁核查，一边提醒研究员一些临床试验的注意事项。 “照您这么说，目前这个实验者的情况已经可以出院了，也已经做了脑机接口芯片取出手术，按理来说，其实没有再继续试验的必要，为什么还需要接受试验治疗？”助理研究员问道。 “这个实验者刚恢复意识不到半年，精神方面的测试还没有达到一个理想的状态，所以还需要继续观察。” “那么等这个实验者出院，就可以向外界公布脑细胞激活系统的成果了吧。” “还不行。” “……原因是？” “接受这个试验治疗的实验者一共6个，其中只有TCB001达到了较为理想的结果，也就是说，成功率只达到了百分之十六左右，还不足以向外界公布。” “所以还需要有更多的实验者进行试验？” “没错，研究院的每项研究成功率必须达到百分之八十，才能向社会公布，否则会对整个研究院造成巨大损失。” “是为了口碑吗？” “当然，不然我们研究院怎么能够吸引投资者，就是因为每项医疗上的研究都比很多研究所要严谨。” 助理研究员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放在门口经过的一个坐在轮椅上被推动的实验者。 “我有一个好奇的地方。” “你尽管问。” “这些实验者如果出院了，要怎么重新进入社会？” 医疗人员的目光也停留在外面。 “有两种情况。” “还分情况的吗？” “当然，因为这层楼的所有实验者，其实并非都是由于家属同意捐献才进入研究院的。” “……什么意思？” “接受大脑细胞激活的实验者，在医学上已经是被判定为死亡，相当于已经在社会上失去了身份，有家属的情况，研究院会在试验成功后通知家属来认领，而没有家属的情况，研究院会通过相关部门给予实验者一个新身份回归到社会中。” “为什么会没有家属？” “二十多年前，针对死者的处置在法律法规上还不健全的时候，研究院大部分实验者是通过医院无人认领的尸体进行获取，现在依然有一些实验者是在那个时候进入研究院接受试验治疗的。” 研究员望着眼前那张空荡荡的试验床，再看了一眼手中的记录表。 “这个TCB001的实验者，上面显示接受试验治疗的时间为20年，他也是无人认领吗？” “他倒不是。” 研究员纳闷，“试验期间规定是不能让家属探望的，这是为了防止家属临时改变主意而影响试验，已经二十年了，他的家属还会来认领吗？” “他也没有家属。” 研究员愣了下，“怎么说？” “TCB001的情况非常特殊，他是蒋博士带过来的试验体，当初要录入TCB001的数据时，需要清楚实验者的来历，而蒋博士却说不需要，并且后果由他来承担。” “所长同意了？” “自然，蒋博士当时在研究院就已经很有话言权。” “但是，如今蒋博士他不是已经……” “是，有关他的遗嘱我不清楚，不过依上头的指示，没有家属认领，到时候还是会按照给予实验者新身份进入社会的方式来处理。” “……总觉得，有些草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医疗人员轻轻叹了口气，“蒋博士去世后，这个实验者还是严格按照原来的方向进行试验治疗，没有被其他博士接手，从而避免去进行另一些研究。我想这已经是蒋博士尽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这个实验者了，说句不好听的，实验者跟小白鼠没什么区别，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只要博士们有研究需要，这些实验者总是会被安排去进行各种试验。” 助理研究员理解性地点头，他再次望向那张空荡荡的试验床。 “TCB001的复健时间应该快结束了吧。” “差不多了。”医疗人员望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不过，TCB001在时间上的安排跟其他实验者不一致。” “怎么说？” “这个实验者的复健时间结束后，有半小时的自由时间。” “啊……这是特权吗？” “差不多吧，这个要求是他恢复自主意识后提出来的，顾及到实验者的精神状态，所以研究院会尽量满足实验者的要求。” “但是，万一在自由时间内出事了呢？” “这倒不会，实验者的脖子上套有一个黑色的检测项圈，可以随时观察实验者的各项身体数据，这个项圈上还有定位、报警器和一个微型摄像头，来预防实验者出现一些意外的情况……” 话说到一半，门口骤然传来了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随后，医疗人员的余光便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出现在门口，气质及面容颇为出众，神情浮现着几分浮躁，气场及语调上也透露着几分压迫。 “TCB001实验者，现在在什么地方。” —— 傍晚6点钟的天空，呈现出一整片赤红，研究院的天台是全封闭式，圆顶设计的钢化玻璃笼罩在上方，规整的钢筋架作为支撑，整个天台宛如一个巨型鸟笼。 黄昏的余晖将钢筋支撑架的影子复刻在天台的水泥地上，连同一道坐在轮椅上的清瘦身影。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一身纯白的试验服，脆弱苍白的脖颈处套有一个黑色的医疗项圈，面容消瘦，透过上方的钢化玻璃，眺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斜阳，眼神透露出几分疲倦。 少年同样苍白的指尖轻触在自己的膝盖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从这里走出去，经过半年时间的复健，如今靠自己的双腿最长只能走30分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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