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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时看了裴洛之一眼，将拆开到一半的蛋糕盒又装了回去，换了另外一盒奶油。 裴洛之不由得多看了黎时一眼。 做蛋糕的时候，裴洛之的确是按照人做的，留给修漠的那一块，和他自己的信息素是一个味道。 但他在今天之前，都没有用过老赵给的那瓶信息素香水，黎时察觉不到他的信息素，应该也意识不到他的小心思才对。 他想问黎时是不是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江怜影在场，裴洛之没有合适的机会开口。他将留给修漠的蛋糕单独打包放到冷藏箱里，开始投入课题的准备工作。 一直到今天的日程结束，修漠还没有回来。失落之余，裴洛之又有几分庆幸，他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修漠。剩下的那份蛋糕，也只能带回去给老赵。 裴洛之把蛋糕从冷藏箱拿出来的时候，黎时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你等下有时间吗，要不要陪我去打球？” 裴洛之看着他，也轻声道：“怎么了？” 黎时眯了眯眼，露出白洁的小虎牙。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黎时道，“关于修漠。”
第24章 24 === 裴洛之有些意外，和江怜影打了个招呼，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研究所。 说了要陪黎时打球，裴洛之没有主动催促黎时，耐心地等着黎时开口。 两人散步一般回到学校，路过篮球场，球场中的几个Alpha看见黎时，把球朝他抛过去。 “来了啊，黎时！” 裴洛之主动朝黎时伸手，“外套给我，去吧，我等你。” 篮球落到黎时手里，黎时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裴洛之摇头，“我不会。” 裴洛之从前住的行星上，劣性AO和家庭贫寒的Beta混居。在他家楼下，有个破旧不堪的小球场。 裴洛之放学后经常和比他大得多的一群Alpha打球，离开那里后，劣性与优性鲜明的差异让他在球场上经常受伤，稍不留神暴露了他劣性的身份就更加麻烦，裴洛之便不愿意再打球了。 但他仍然喜欢看别人打球。黎时脱掉了外套，交给裴洛之。他身姿挺拔，两条手臂肌肉匀称，高高扬起将手里的篮球抛出优美的弧线，干净利落地落进球筐里。 裴洛之忍不住想拍照，掏出来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只好遗憾作罢，专心地注视着球场上。 余晖将整个球场融化成一片金色的喧嚣，晃动的深色身影里，黎时金色的头发像他本人一样耀眼。即便场上其他人都是有着优秀血统的极优性Alpha，黎时在他们之中，也如同太阳一般。每当他轻盈跃起，所有人的目光就会不受控制地全部投向半空中的他。 “哐当”一声，重重围堵中的球轻盈落框，球场上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裴洛之也忍不住，轻声道：“好球。” 这一声却好像偏偏在人群簇拥中被黎时捕捉到，他忽然转过头看着裴洛之，随手将金发全部撩到额后，笑嘻嘻地推开其他凑上来庆祝的队友，朝裴洛之走来。 “我们走吧。” 半场时间刚过，裴洛之意外道：“你不继续了吗？” “不打了，跟他们打球没意思。” 他身后的Alpha听见这话，扯着嗓子吼，“放屁！你小子见色忘义！” 几道目光一下子刷刷落到裴洛之身上，这并不怪他们。从外貌上看，裴洛之的确不像是他们认知中的Omega。 一个Alpha好奇地打量着裴洛之，好奇地凑上来，“这是谁啊，你也不跟我们介绍一下？” 黎时把裴洛之往自己身前一拉，挡住朝着裴洛之投来的视线，“别瞎说，人家有喜欢的Alpha。” 裴洛之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去拦黎时，“你——” 黎时道：“修漠。” 还是晚了一步。 裴洛之一阵无语。 “他啊，”那Alpha一怔，一群人看裴洛之的眼神一下子就怜悯了起来，“有胆量。” 裴洛之一头雾水，但还是冲对方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转身去追往球场外走的黎时。 黎时就在球场门口等着他。裴洛之走到他身边，“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因为我想说修漠的坏话，但在一个人面前说他喜欢的人的坏话，很容易被讨厌。”黎时道，“我还不想被你讨厌。” 裴洛之道：“你说修漠的秘密是……” “他讨厌Omega，”黎时轻声道，“只除了一个人。” 裴洛之已经从老赵口中得知了修漠讨厌Omega的事实，他想着黎时没必要做这么多铺垫。 但黎时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让裴洛之心口一紧。 “阮勋。” 裴洛之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不是阮勋。” “是，我对信息素很敏感，能闻到你的气息。”黎时认真地看着裴洛之，“我没有见过阮勋，但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极优性Omega。。” 晚风吹过路两旁的阔叶树，叶片摩擦着，在橙红色的路面上编织成一张摇晃的网。网外是球场上一阵阵的欢呼和篮球碰撞上球筐的声响，网里是他与黎时目光相触一瞬间，不经意暂停的呼吸。 “他和阮勋……”裴洛之换了个说法，“他喜欢阮勋？” “我不清楚，小的时候我们两家还有些来往，后来关系就淡了。”黎时道，“修漠，他哥哥修影，还有阮勋，是我们年纪相仿的AO里信息素最强势的三个，他们关系一直不错。阮家一直想让阮勋嫁到修家，但修影对外一直反对血统论，如果他的伴侣是阮勋这样极优秀的Omega，他的立场会变得尴尬。所以修漠会是联姻最好的人选。” 黎时顿了顿，“我不想这么说，但修漠的确对阮勋非常特别。” 黎时的话说的克制。在极优性AO之间，因爱而结为伴侣的少之又少。修漠不一定需要真的爱阮勋，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彼此都是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而听起来，修漠似乎真的对阮勋有些感情。 裴洛之想到一开始修漠戳穿自己身份时眼底的厌恶与鄙夷，原来那不仅仅是对他血统身份的抵触，还有他这样的人竟然也去玷污阮勋这个名字的不屑。 裴洛之一时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黎时有些慌张。 “对不起啊，我知道这些话不应该说，但是我不想看着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喜欢他。”黎时懊恼道，“不然你还是当作我什么都没说过……啊不行，我不该说的！” 眼看着黎时手足无措，裴洛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 “别多想，我没不高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就算他喜欢的人是阮勋，但阮勋也不一定喜欢他。更何况，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虽然比不上阮勋，也配不上修漠，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裴洛之道，“而且，对于我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 裴洛之并不是完全不介意修漠对于阮勋的特别待遇，即便是他，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也会萌生本能的占有欲。 但修漠的身份，注定不允许他过分的妄想。 即便修漠爱他，裴洛之仍然不会是阮勋，几个月之后，当修漠离开象牙塔，裴洛之和他便再也不会有交际。 裴洛之忽然心口一痛。他终于明白了，在意识到自己的确喜欢修漠的时候，伴随着强烈的爱意一同围绕着他的，陌生的酸涩与苦楚的来源。 他爱上了一个注定不会和他有结局的人。 “不，我不是这么想的，”黎时认真道，“是修漠配不上你。” “我也觉得。”裴洛之回过神，努力冲黎时露出笑脸，故作轻松道，“他脾气那么烂，只有脸好看，我是阮勋的话，一定也不会喜欢他。” 以黎时的敏锐，裴洛之不认为自己的情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但黎时只是随意地抬起胳膊，搭在裴洛之的肩上。 他温暖的身体靠向裴洛之的时候，一股玫瑰花香轻柔的笼罩了裴洛之。像是在夏日清晨，窗边初绽的第一支花蕾，包含着无数个日夜孕育的温柔，无声地安抚着裴洛之的情绪。 “能让人产生喜欢这种感情的，都是珍贵又浪漫的东西。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黎时摸了摸胸前的吊坠，“所以你上次说不认识这个，也是在骗我吧？” 裴洛之坦然地笑道：“是，我认识这个，我父母都是你父亲的同事。” “我们和他们都是为冥道而生的人，这辈子都注定会和它争斗不休。” 黎时让裴洛之抬起头。在恒星昏聩的注视下，黎时准确的在朦胧初生的晚星之间，指出了那一片如同镶嵌在苍穹上的深色伤痕。 裴洛之和黎时选择了不同的专业，却都深受父母的影响，执着地妄图对抗死神的航道。从篮球场到宿舍楼的路，被他们话语间碰撞奇思填满，让路的终点变得一点都不让人期待。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在了分岔路口，从这里道别，黎时回到学院，而裴洛之则要去反方向的员工宿舍。 短暂沉默后，黎时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裴洛之思忖道：“你就当我是阮勋吧。” 他并不想对黎时有所隐瞒，黎时是难得对他如此友善的极优性Alpha，他把黎时当作难得，甚至说唯一的朋友。 不是出于性，也与爱无关，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给这份友谊增添额外的不稳定因素。 黎时笑道：“那等课题结束的那天再告诉我吧。” 裴洛之道：“好。” 黎时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裴洛之心情很好，看着手里的蛋糕，想到之前信息素香水的事情还没请老赵吃饭，便想打电话叫他出来。摸出手机摆弄了半天，他才想起手机早就没电了，于是脚步一顿，先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充电。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消息栏一瞬间涌入七八个未接来电，全部是修漠打来的。 不等裴洛之惊讶，修漠的电话又打来了。裴洛之立刻接通了电话。 “在哪？” 裴洛之报了个位置，“怎么了？” “呆着别动。” 修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从语气上听，裴洛之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也不敢再打过去追问，只能像个等着家长来接的小学生一样，原地老老实实等着修漠。 不一会儿，修漠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裴洛之的视线中。裴洛之主动朝他走过去，“发生什么了？” 还不等裴洛之靠近，修漠身体一僵，脸色骤然变了。 “你刚才和黎时在一起？” 裴洛之被修漠冷峻的脸色镇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留着黎时的信息素。淡淡的玫瑰香气和他虚假的柚木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裴洛之一时忘记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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