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叫他弟弟。” 她朝我抛媚眼,“小公子。” 我咽了咽口水。 我哥其实心里也有数,他知道玫瑰不是什么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的人。她迟迟不说,大概是因为我在这里,而我哥三令五申地告诫所有人:一律和政治相关的,不能和我透露半点。 “盛盛…”我哥叫我,而我接过他的话茬,和他同时出声,“去楼上把药吃了。” “哥,你说了你不瞒我。我也想保护你。” 玫瑰左看看我,右看看我哥,有些虚弱地笑笑“大律,你这个弟弟养得很值当啊。” 我哥敲敲桌子,“说吧。” “普兰顿亲王提前启动了“人体改造计划”。” “我们的公民又不是傻子……” 她打断了我哥的话“陈圆媛去了。” “谁?” “这就是军长让我来找你的原因。” 我哥的脸色在一瞬间内变得恐怖,又立马恢复,他薄唇一张一闭“蠢货。” “普兰顿亲王说,“人体改造计划”能让陈圆媛生下一个带着他和他兄弟们共同血缘的孩子。” “陈家的基因不见得那么好。” “军部里的人是不是看着他们长官的亲弟弟都去了,他们也就报名了。” “是的,大律。” “明天下午就走。” 我当时听得云里雾里,只是大概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事,那时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我只是谴责,不应该用一个人的母性,而去威胁他的生命。人体改造,就如我前面说的,他和“罗曼蒂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战争有着直接的关系。 晚上安顿好玫瑰后,我哥辗转反侧,我问他“是不是很棘手。” “我只是觉得陈圆媛太蠢了。” “哥,你放心,我不会这样。”如果这样的话,会把我哥陷入两难的困境。 我哥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想喝酒。 我点点头,随即去橱柜里找来一对酒杯,“那就喝一点。” 喝着喝着,气氛变得愈发诡异,就如冰桶一样,我哥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不发一言。 他本该不会醉,但是他累了。 他突然开口,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夏扼,盛盛还会像这样爱我吗?” 我饮尽杯底最后一点液体,问他“你喝醉啦?” 在这里,这个问题并不成立,“如果不是夏扼”。没有如果,如果没有夏扼,那么夏盛也就不可能长大。 人们总说离开母亲的孩子注定早夭,但我只有离开所谓的父亲母亲我才能健全的生长。 因为我有哥哥,我有夏扼。 那头又向我发问“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你哥哥,你会爱我吗?” 他朝我凑近了些,美人很少主动,平常的日子里我哥总是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我喜欢他衣冠不整,发丝凌乱的样子。 “是这样的爱。”他用手托住我的后脑勺,摸着我的脖子,亲吻我的嘴唇。 我以为我们一直是这样的爱。 一吻作罢,他红着眼眶看我。我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我哥带着哭腔,我愣愣地盯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我也快急哭了,我端着酒杯,提着睡裙,惶惶乱乱地坐在他怀里,我把酒杯放在肚子上,抬手去抹他擦不干净的眼泪。 “哥哥,你不要哭。”他听到我的话以后,哭得更加凶猛,皱着鼻子,眼泪又一滴滴的掉下来。 “我哥从来不哭”,那是我小时候写在作文里的话,但其实,我们兄弟两都爱哭。 我也像小时候那样,用手背揩去他的眼泪,我总因为一些小事,一些悲伤而哭得以头抢地,而我哥却总会不合时宜地哭,我明白,这个漂亮的男人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洗涤不掉的悲伤。 我侧身亲吻他,酒杯随之翻了,那天到底怎么了,我哥哭了,酒杯哭了,就我没哭。 我学着他的样子舔去他眼边的泪水,“我爱你夏扼,哥哥,你不要问我这么绝情的问题。” 特别是在承载着血缘和乱伦的古堡。 我们总是在没有光照的夜晚崩溃,在每一个夜晚抱头痛哭,做爱,然后期待新的明天。 “我是加害者。” “我是算计者。” “我是自私者。” “如果不是我,你的哥哥,或许不是因为十年如一日的依赖,你根本不会爱上我。” 我们兄弟两也喜欢在深夜说胡话,“我知道,但我心甘情愿,我甘之如饴,你是我的哥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小的时候就想着长大了娶你,青春期的时候就想着你的脸自慰射精。” 我用黏糊糊的手,沾满汗液去摸他的脸,就像沾满了精液。 “只要是哥哥,就是最好的,只要是夏扼,就是最棒的。” “十岁的时候,我想着你什么时候吃奶,什么时候拉了、尿了。” “二十岁的时候,我想着你上什么学校,你不想上行不行,我想着行吧,不上就不上,但一觉过后我又担心不上的话你会跟不上这个社会。” “快三十岁的时候,哥,把你弄丢了,把你弄丢,弄丢了……” “我把自己小心翼翼,含辛茹苦养大的宝贝弄丢了。” “怎么快三十岁了还干这蠢事,把我们宝儿给弄丢了。” 他就这么抱着我,说得好委屈。原来我哥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毫无波澜,但那件事还是像刺一样死扎在他心里。 “你没有把我弄丢,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点点头,竟有些傻态地说“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才好。” “你以后,要是再找个人,让他陪着你,哥…哥,也不说你半句话。” “但你要我也一直陪着你…” “男人都爱说假话,他们不会陪你一辈子。” “他们不一定比哥有钱,也不一定有哥的地位,他们保护不了你。 ” “哥哥,不会骗你,哥,陪你一辈子。” “找个女人也行,女人也好,陪着你…” “但一定不能不要哥。” “爬到这么高的权力顶端……却发现自己……能做的……就是帮你托个底。” “要允许哥陪你…一辈子,也要允许哥给你……给你托个底。” 我哥第一次说那么多话,第一次在我面前烂醉如泥,第一次犯规,他祸从口出,我本着惩恶扬善的觉悟,撕咬着他的嘴唇。 我哥说的话像个小孩,他问我:允不允许他陪我一辈子。 他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八十年。 八十年啊,夏扼。所有的生老病死,爱恨嗔痴。 夏扼,八十年很长,但在我人生里最后一个十年,肯定很短。 因为你比我大十岁。 我哭了吗,我没哭吧。 我搂着他太久了,手臂发酸;我凝视他太久了,眼眶发酸;他陪我太久了,我心里发酸。 可以,那就陪着我吧,一直陪着我,八十年眨眼也就过去了。 ---- 其实我写这里哭泣了,有没有懂哥哥心里的那种愧疚啊
第49章 肆拾玖 再见 我们闹到凌晨才睡着,第二天我和我哥醒来的时候大概率已经是中午了。他很少有机会能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爱的人怀里哭,能酣睡到天光大亮,我赖在床上让他把头靠在我单薄的胸膛上,“哥哥,我帮你梳头。” 他安静地像一幅画,在我怀里小声地嘤咛一声,眨眨眼,又睡过去。我看着他的侧脸,睫毛微微地震颤,灯光下在眼窝处投出一片阴影。 我拖着他的下巴,拿着那把跟了他十年的木梳子为他梳头。 今天他依旧是夏扼,不是大律,暂且不用束起头发。 我想这么看着他,看他到地老天荒。 “盛盛,现在大概有一点了。”,我听到我哥的声音,他没有睡着。 之后我才知道,他早就醒了,生物钟准时叫他七点起床,但他看见我的睡颜,又想着陪我躺在床上。他闭着眼,一动不动,但他的食指模仿着分针,一下一下轻轻地敲打在我的腿根处。 我睡得沉,没有一点反应。 睡起来后也没有发现那似吻痕一般暧昧的小圆点,刚好和我哥的食指大小重合。 我记得直升飞机会在三点左右到这里,我拉着我哥的手“我去看看玫瑰?” “你去吧盛盛。”我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却又很正常。 换作平常他会早早地起床,准备早饭,叫我起床,看新闻……而他今天只想赖在床上。 但是我很高兴,说明我哥更加地信任我了,因为他有我,也可以偷闲。 我迈开步子去客厅找玫瑰,古堡里一时半会收不出一间可以住的房子,就算可以,那一间间房子都显得阴森恐怖。 玫瑰说,她睡在客厅就好了。 他是一个十分和善的女人。我去到客厅,却发现她也没有起,我绕到沙发前,却看到她面色潮红地躺在那里,汗水打湿了她的脸,发丝黏在额头上。“小公子,你来啦。” 很明显她也早就醒了,我有些担忧地开口“你怎么了?要不要吃药?” 她支棱起身子,毯子随即滑落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她揉了揉我的脸“夏扼肯定把你照顾得很好,你怎么会知道药在哪里呢?” 她好美,像我哥一样。 但她的话让我很惭愧,我确实不知道药在哪里,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给她吃什么。 我有些委屈,突然脸颊一凉,我哥也起身了。他站在我的身后,手持一杯凉水,递给我“给她吧。”他矜贵地坐在一旁,顺手把药递给了玫瑰。 玫瑰没接我手里的水,她先是把药生咽了,又喝了一口水。 我哥自己束好了头发,将碎发理到耳后,“盛盛,到哥哥这里来。”我坐过去,挨着他,他也递过一杯温水,和两颗药丸“先吃药,这个药只能空腹吃。” 原来这就是被偏爱的感觉。 经历那件事的时候我才二十不到,写这一段的时候我已经二十五了。我或许能明白,为什么玫瑰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昂利斯。 他也像我哥疼爱我一样疼爱着玫瑰,像我哥偏心我一样偏爱着玫瑰。 其实这种感觉应该很神奇的,或许有点惊愕—“是我吗?”,然后是哈哈一笑——“不是我吧”,然后反问——“真的不后悔给我吗”。 我不太懂,这是我猜的。我占着我哥偏爱,独一份的,从小到大的。 吃完药后,我们三就还是坐在沙发上,我哥盯着平板,大概是在写日程表,玫瑰和我聊着天,有些抱怨道“白岛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我快病死了。”我明白了个体之间的差异,不再疑问,进而安慰她“没事的玫瑰小姐,我们马上要回去了。” “保佑保佑!”
52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