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陆途被云思说服,他渐渐冷静下来。 陆途很清楚,放云思走是一时热血上头,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皇权之争,向来残酷。 “所以你重新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是吗?”陆途冷声。 云思用一种很温润,也很难以理解的眼神望着他:“陆途,我希望山河稳固后,你可以百岁无忧。” 尽管被放弃那么多次,被心寒那么多次,我于黑暗中不断挣扎重生,下足了狠心,说足了狠话,可到头来,我仍旧舍不得染你分毫,不是因为多爱,而是因为陆途值得。 “既如此,臣与摄政王,战场上见。”陆途深吸一口气,豁然转身! 云思望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陆途啊,我哪儿还能上战场啊…… 像是花朵砸落在地,很轻的一声,却摒弃风声跟一切嘈杂,精准落在陆途心头,他莫名心脏狂跳,忍不住回头。 云思安静倒在那里。 “庭竹!!!” 陆途狂奔而至,一把抱起云思,这人轻得像是要随风散开,因为他的动作,云思一口压在心头许久的血狂涌而出,瞬间将雪白的衣襟染尽。 云思连咳带喘,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痉.挛,又是一口鲜血,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身上散开,等消失的时候,云思终于平静下来。 “你不是走了吗?”云思问,青年眼神有点儿揶揄,好像那个功高震主的摄政王不见了,又回到了初见时总是想尽办法吸引陆途注意的六皇子,“你刚刚唤我庭竹……” “你服毒了?”陆途掌心全是刚刚接住的滚.烫鲜血,他手抖得厉害。 云思摇头:“没有……我只是,只能撑到现在了。” “羽灵关一战一箭当胸,本就该死……可我想着再见见你,又撑了回来,初六约见崇安园,我总担心你不来……”云思说完轻咳两声,又有鲜血涌出,“抱歉,我刚刚应该再坚持坚持……让你看到这么难堪的一幕……” “人呢?!”陆途抬起头怒吼:“请大夫来!让太医院的人都给我滚过来!” “没用……”云思费力攀住陆途的胳膊,轻轻摇头,他眼尾的红凝聚成泪滚落,脸上却噙着笑,行将就木的枯萎在他身上不存在,他仍旧好看得摄人心魄:“油尽灯枯,什么都没用了……” 陆途自言自语,声音也跟着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其实我也没那么糟糕……”云思往陆途怀里靠了靠,“连破十城,领军回来时,我想的是天下大统,百姓就不用流离失所了……陆途,你教我的,我都记着呢……” 陆途抱紧云思,眼泪断线似的落下:“我知道,我都知道。” 云思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了,“陆途……你再叫我的字,行不行?” “庭竹,庭竹,云思……”陆途有些语无伦次,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痛,可以痛得人五脏俱摧。 “陆途……”云思抬起手摸他的脸,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陆途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是看不透云思,因为这人自己将自己拆骨扒皮,丢到了红尘之外,他早就累了,也不想活了。 “我死后,禁军权柄会由张硕亲自交予你,那是一把好剑……你好好用……” “陆途……”云思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想看梨花……” 陆途闻言一把抱起云思,“我带你……” 啪嗒—— 陆途刚刚站起,青年的脑袋轻轻抵在他的肩上,瘦白的手垂落于空中。 梅林起风,漫天的艳红花瓣像是裹挟着云思的灵魂,一下子掠向浩渺苍穹。 山河稳固,百岁无忧,这是云思从泥沼里荒唐一回,留给陆途干净坦然的八个字。 陆途低头,青年阖上眼睛,恍如睡着了一样。 昇国元年三月初六,摄政王云思,薨逝于崇安园。 动荡不安的政权,彻底归于统一。 “呜呜呜……啊啊啊!天呐,怎么这么虐啊?!”戏外,苏雅跟花花抱头痛哭,泣不成声,妆都花了。 副导演吹了吹鼻涕,转头问朱导:“这怎么删?这删了还是人吗?” 朱导摆摆手,嗓音发哑:“不删,不删。” 另一边,姜庭序抱着司游重新坐下,两人都没从角色中抽离出来。 姜庭序哑声说:“想哭就哭,别压抑自己。” 司游抓住姜庭序胸前衣服,眼角的泪不停。 姜庭序看得心疼,忍不住低头吻了下,感觉到司游一个颤栗,他放缓声音:“没事,有我在。” “你就是陆途!” “我不是。”姜庭序耐心开导:“你也不是云思。” “你会这么对我吗?” “当然不会。” “我不信!” 姜庭序:“……” “祖宗。”姜庭序靠近,声音很小很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气息喷在耳廓上,带动浑身浪潮似的酥麻:“我可喜欢死你了。” 司游稍微翻身,更深地贴在姜庭序怀中,情绪大起大落,属于自己跟云思的搅和在一起,哼唧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52章 司游的不适应 姜庭序极少这么剖心露骨,但刚刚他成为了陆途,是司游精湛的演技让他更深层次地了解了陆途,别说朱导满意与否,姜庭序自己都觉得酣畅淋漓。 陆途不信云思,可姜庭序信司游,戏里戏外强烈的情绪冲突让他有点儿压抑不住,那句“我可喜欢死你了。”便非常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真喜欢,从见到司游到现在,自这人身上展现的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地戳进了姜庭序的心窝里,司游起初的“邀请”,跟他在演技上的磨合共鸣,可以轻松让他们成为“知己”,可渐渐的,姜庭序无法满足于这种关系了,他想要更进一步。 从小到大,可能对很多东西的唾手可得,导致姜庭序的渴求心理并没有那么重,但对司游,无数个寂静深夜,欲.望都在成倍膨胀,开始挤压胸腔。 姜庭序终于发觉,原来有所喜欢,有所热爱,是这么一件抓挠心肝又让人享受其中的事情。 “好了……”司游嗓音闷闷的,已经抽离了角色。 姜庭序耍赖皮,“我还没好,再抱会儿。” 司游:“……” 这角色抽离到底怎么个情况在场工作人员也不懂,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朱导。 朱导上前,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哎哎哎,挪个地儿,着急拍下一场呢。” 司游推了推姜庭序,姜庭序叹了口气,认命松开,起身后看向朱导,满眼写着“你可真会挑时候。” 朱导一个字都不想说。 这种戏份很耗费心神,朱导大发慈悲,后半天就给这两人放假了。 晨姐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有个广告代言一推再推,之前聚餐结束,朱导住院,姜庭序非要跟司游在家里待两天,晨姐没办法,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架走。 姜庭序没意见,摘下头套后卸妆,换了身干净衣服。 “累了就睡会儿。”姜庭序说话间从钱速手中接过平板递给司游,“或者下载游戏玩玩,有事联系我。” 司游嘴上说好,但云思对陆途深深的眷恋还沾在他心头无法散去,所以此刻并不是很希望姜庭序离开,司游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出戏了!人家还有正事。 “行,那你今天回来吗?” 姜庭序说:“回。” 晨姐面无表情靠在门口,这还没在一起吧?就开始汇报行程了?姜庭序以前鸟过谁啊?果然,再神仙的人散发出的恋爱酸臭味都是一样的。 姜庭序走后,司游摘头套换衣服,然后冲了个澡,出来身上挺清爽的,他就真拿着平板下载了几款小游戏,中途花花泡了蜂蜜水进来,用的还是姜庭序的保温杯。 玩累了司游倒头就睡,反正下午也没他什么事了。 正值夏季末,从窗外吹来的风已经带上了些许早秋的味道,不冷不热刚刚好,司游睡到一半爬起来,看那迷离的眼神人是蒙的,但动作流畅,打开床脚的小柜子从里面取了件外套出来,然后盖在身上继续躺下了,无视一旁可怜巴巴的被子。 外套也是姜庭序的。 如果是别人的衣服,司游肯定碰都不碰,更遑论套身上了。 司游的“个人领地”意识很严重,想跟他交心除了人品,实力也是考量的一部分,你别上来一腔赤诚结果跟个憨憨似的,那司游顶多觉得你可爱,多余的也不会聊,因为聊不到一起,而等这两点都满足后,就是信赖问题了,司游倒不是被人背叛过,他只是单纯觉得,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他身上带有足够的光环,那些追在屁.股后面说着“我做你后盾”的人,在司游看来你特么是占我便宜。 但姜影帝,不一般,于司游而言真的很独特。 姜庭序让司游没穿的了就在他衣柜里找找,司游记住了这句话,此刻惦记某种气味,所以毫不客气。 他一直欠着觉,身体也没完全恢复好,这一睡就到了傍晚。 睁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司游的心也跟着一空,他梦里是怀揣着某种期待的。 司游翻了个身,不想说话。 自从《路途》开拍,他就跟姜庭序形影不离,现在只剩自己一个,像是某个安全且静谧的环境漏了风,司游多少不适应。 司游知道,对别人抱有幻想,一旦赌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开端,而他这种人,只会跌得更惨,但姜庭序那句“我可喜欢死你了”在心里来回飘荡,由不得司游不相信。 想到这些,司游掏出手机,发现姜庭序二十分钟前发来了信息—— 【晚饭让钱速送过去了,给你开小灶,吃完饭记得吃药。】 司游心里一下子熨帖起来,他笑着敲字:【睡醒了,我知道。】 刚趿拉上鞋子,姜庭序又一条信息过来。 司游一看是语音,他舔了舔唇,过了两三秒才点开凑到耳边听。 “睡这么久?晚上睡不着怎么办?赶紧起来吃饭。” 这是司游第一次听姜庭序的语音,对方应该很忙,来不及打字,背景音很嘈杂,声音较之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但司游就是来回反复地听了三遍。 “司游你醒啦?!”花花一看到司游就眉飞色舞,然后提起脚边的袋子小跑而来,“快吃快吃,影帝让钱速专门送的,包装挺严实,味儿没出来,刚刚朱导问我是什么,我说是衣服。” “傻花花。”司游笑着摇头,朱导怎么可能不知道?恐怕姜庭序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你呢,怎么吃?”司游问。 花花摆手:“你不用管我,我跟苏雅姐吃的减肥餐。” “你又不胖吃什么减肥餐?马上入秋了不得贴膘?”司游说着抓住花花的肩膀,给人一并带到休息间,苦口婆心:“不要相信时下什么白幼瘦的审美,你如果真心喜欢当我没说,但是饿着自己搞这些有的没的,不健康,影帝肯定买了不少,我记得你爱吃肉,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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