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薤白比自己还要更在意自己的身体，把这次普普通通的胃炎和发烧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虽然薤白没有抱怨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抱怨的神情，但今天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健康的商陆终于有余力去注意一下薤白的样子。 刚刚在医院取到化验结果的时候，商陆观察到薤白的手在发抖。 他实在是不敢想象万一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绝症的话，薤白会怎么样。 商陆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对薤白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曾经试图劝说自己“薤白的确喜欢我”的时候，通常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判断的。 在商陆看来，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表现应该是有一定特征的，作为男性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生理现象，所以他总是会通过接吻和上床的时候薤白的一些身体上的反应来说服自己“他真的喜欢我”。 但是借着这次生病的机会，商陆终于看到了往常会被他忽略的一些细节。 自己难受得要死的时候，薤白全程表现得强大且可靠，但表情却严肃得有些吓人。自己稍微恢复了点儿精神之后，薤白就会露出无法掩饰的开心模样，声音都会雀跃一些，小动作也变多起来。 对于薤白而言，表达喜欢的方式，完全不像商陆那样直接且暴力，反而是含蓄而内敛的。这个人嘴上不说，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全都饱含爱意。 终于看穿了这些的商陆，觉得一直以来死皮赖脸地逼着薤白说情话的自己，简直应该被乱棍打死。 所以现在，商陆思考良久的结果便是，今后自己也要学着薤白的样子，收敛一下自己放纵的行为。这一次的收敛不像前两次那样出于“害怕伤害对方”，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更加珍惜对方。商陆抓了抓被子，让其更蓬松一些，以便遮掩住自己那精神起来的小弟。 “要不要再吃一碗，你还没饱吧？”薤白从商陆手里接过空碗，下意识地舔了下碗边儿，在发现商陆正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怕滴在地毯上。” 太煎熬了，越想忍越会去意识，脑子里充满这种冲动的时候，看见对方舔个碗边儿都能浮想联翩。商陆吞了下口水，也笑了笑：“粥还剩很多吗？” “两碗左右吧。” “你还没吃吧。” “我也不是很饿，而且这个粥虽然清淡，但都是碳水。”薤白又拍了拍商陆的大腿，凑到商陆面前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怎么感觉你好像又有点儿烧。” “没有，下午体温是会变高。而且刚吃过东西，消化的时候系统会散热来着。”商陆感觉自己的确很热，但发热的原因也非常单纯。 “好吧，那我再去给你盛一碗。”薤白放心地站了起来。 “你也吃吧，你一碗我一碗。”商陆轻轻揪了一下薤白的衣摆。 两个人“相敬如宾”地在卧室吃完了所有的粥，收拾好了一切之后，薤白又把药和水递到商陆跟前。 “这两天就好好休息。”薤白把商陆的手机暂时没收，然后自己也换上睡衣，抓着电视遥控器爬上床，跟商陆一起倚着靠枕舒舒服服地躺着，“看点儿不走脑子的电视剧吧。” 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并肩轻轻松松地看电视了，商陆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原来的老破小里，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用投影仪看着经典的电影。 后来两个人学业和事业都变得繁忙起来，忙里偷闲的时候，两个人也会去为了生活而做些什么，比如说一起去超市采购，又或者一起做饭。剩下的可支配时间就全都分给上床这项做不腻的运动了，所以两个人倒是经常会一起躺在床上，但躺着安安静静做一些无所谓的事情却是久违了。 “最近有什么电视剧吗？”商陆伸手把薤白搂进怀里。 薤白打开床正对面的巨大液晶电视：“我想看你拍的《闭环》，大家都说好看，连许若琳都看过了。” “哈哈，跟主演一块儿躺着看电视剧，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商陆蹭了蹭薤白的脑袋。 “不知道啊，以前都没尝试过，所以这次想试试。”薤白从视频网站上找到了高清版本，“这电视的分辨率说不定都能让我看清主演的毛孔。” “干嘛非要看电视里的主演的毛孔，你直接扭过头来看不就行了。”商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在吃电视里的自己的醋。 “那感觉不一样，电视剧里的主演看起来要更帅一点儿。”薤白枕着商陆的肩膀，一边说一边笑着。 商陆轻轻掐了一下薤白的腰：“你不知道电视剧都是后期和化妆的产物吗，那都是假的，骗小孩儿的。” 电视里开始播放《闭环》的片头曲，主演依次出现，商陆在这部剧里的形象是高级技术宅，妆容白静、衣着朴素。 薤白看着屏幕里的商陆，听着现实中商陆在自己耳边念叨，开心的感觉被扩大，忍不住地往商陆怀里钻。“百万后期、顶级化妆师。”他小声念叨着，抬头看了看商陆的表情。 这人现在的表情和心情都很微妙，商陆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自己拍的东西，但确实是第一次嫉妒自己在剧里的形象。平时照镜子看到的自己，和现在屏幕里的自己，的确有种判若两人的错觉。 他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活得太糙，经常熬夜、作息不规律，吃得多也没有忌口，这就导致他的皮肤其实没有电视剧里看起来那么好。至于穿搭，那就更不讲究了，从小他都是只要不是光着、就能出门的人。 “你确实有理由嫌弃我……”想着想着，商陆就开始自省，并且对薤白说着反省结果。 但是这个结论是蒲薤白不接受的，他刚刚只是随口开句玩笑，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真的当回事儿了！“什么理由？让我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我确实没有电视里那么帅啊，也不注意保养，也懒得捯饬自己。”商陆说着自己摆烂一样的生活态度，无奈地叹了口气。 “哈哈，你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还真的开始自己跟自己对比了呢！”薤白指着电视剧里正巧出现的商陆，“那个人就是你啊，换成别人无论再怎么后期也没办法变那么好看。” “但你更喜欢电视里的我吧。”商陆没有装可怜，他真就这么觉得，并且说着，自己还认可地点点头，“可以理解……” “理解个什么啊！”薤白被气笑了，揉着商陆的肚子的手突然轻轻拍了一下对方，“我刚开玩笑呢，商陆同学，我是不是得再提醒你一下，和我处对象的人本来就是个神经大条、邋里邋遢的普通男生。我嫌弃他的理由千千万万，但我就是离不开他。” 没有用“你”，而是用“他”来代替，恐怕是薤白最后的挣扎了，这种情话他很少说，说出口之后就会难为情，所以每次说完都不敢看商陆的表情。 这一句话，轻轻松松地搞定了商陆的小心眼，把他制服得妥妥当当。商陆稍稍用力，把薤白抱紧了一点儿：“嗯，其实他也离不开你。” 这阵微妙的甜蜜气氛安安静静地持续着，两个人互相抱着，谁都不敢动，怕稍微一动就会破坏掉现在的氛围。 电视剧从开篇一直连续播放着，四十分钟一集的电视剧，播到第三集的时候商陆就睡着了。 薤白听到头顶传来阵阵鼾声，那种无法解释的想笑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这种感觉对薤白来说都很陌生，从前还没有人能够这样牵动他的心情来着，如今只要商陆表现出身体很舒适的征兆，薤白就会开心得控制不住笑意。 他就特别喜欢听着商陆的鼾声，也喜欢看商陆在睡着的时候在床上舒展四肢来回打滚，还喜欢商陆吃饭吃到酣畅淋漓时不顾形象地吧唧嘴……那些出现在别人身上就会被薤白当作是不懂礼貌的小毛病，一旦出现在商陆身上，薤白非但不会厌恶，反而更喜欢了。 想来想去，薤白把这种自然流露的笑意规划为幸福感爆棚的表现方式，这些满溢的幸福感，全都是商陆给的。 商陆甚至不需要为蒲薤白做些什么，就只是健健康康地活着，便足矣。 想着这些的时候，商陆的鼾声已经从轻微变得些许沉重起来，明显是已经睡熟了。薤白关掉电视，动作缓慢地坐起来，给商陆拉了拉被子。 下午五点，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薤白蹑手蹑脚地下床，到厨房去开始战斗。清炖排骨这一道菜其实是张巧智教给他的，几个月前他车祸伤了右脚，出院之后还处于恢复期的那时，张巧智就天天在家给他炖排骨汤。 “商陆小时候爱吃这个，隔一个礼拜就吵着要吃，不过也不知道长大是口味变了还是怎么着，初中之后就不再提想吃排骨这事儿了。洋洋又喜欢红烧排骨，所以后来我们都几乎做红烧口儿的。”张巧智在给薤白炖排骨的时候，嘴里念叨着商陆儿时的喜好。 天下的母亲各不相同，但大部分都还是很爱自己的孩子的，哪怕不同的人对爱有不同的理解。 张巧智恐怕绝对不会开口承认她真的很爱她的大儿子，但在薤白看来，智商平平的她、能够清楚记得家里每一个人每一个阶段的口味，就是一种很深沉的爱了。 可惜张巧智并没有那么细心，她根本没察觉到商陆初中后并非变了口味，而是单纯的变得不打算再跟弟弟争宠，即便是自己想吃、也不会再对家人开口要求了。 证据就是张巧智给薤白炖好的排骨，只要让商陆看见了，他就会垂涎欲滴。看穿了一切的薤白会不言不语地给商陆剩下很多大块儿的肉，然后看着这个傻子像多少年没吃肉了一样大口啃着，每次吃完都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妈妈做的清炖排骨，味道跟外面不太一样。”薤白那时候试探性地跟商陆聊过两句。 商陆嘴硬地说：“她炖肉时放的调料不对，总是放料酒和八角去腥，肉香都被打折了。” “可是看你吃得挺带劲啊。” “……也、也没有吧。” 薤白看着商陆那遮遮掩掩的神情，转一天就去找张巧智去讨教她的独门炖肉大法了。 其实张巧智的做法很讲究，放一些香料主要是因为十几年前总是买不到特别新鲜的肉，这个肉只要稍微一腥，小商陆就会吃了吐，为了让儿子能把肉咽下去，她特意调配了一种香料包。 后来这个味道全家人都吃习惯了，尤其是这样炖出来的清汤里加一把新鲜的生菜稍微烫煮一下，那口感和味道都堪称绝妙。于是这就成了老商他们家的独特风味，外人轻易都模仿不来。 张巧智把这道家常菜传授给了薤白，教他的时候情绪特别带劲，高兴得溢于言表。 “你回头有空就做给商陆，看他还爱不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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