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儿正训着商洋呢,那边儿蒲薤白也默不作声地抹着眼泪:“原来叔叔阿姨是真的爱你,原来莫得感情的就只有你一个,这我就放心了……” “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呢,还有我怎么就又莫得感情了!?”商陆一个头两个大,先是把蒲薤白抱进怀里,“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抱你弟?”蒲薤白在商陆怀里啜泣着问。 “抱,一块儿抱,”商陆发愁地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商洋,然后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过来,过来抱抱。” “抱抱。”商洋大哭着扑过去。 三个人抱成一团,商陆昂着头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声,“抱完了就不准哭了,听到了吗。” 怀里的两个人像是要把商陆的那一份情绪也一块儿发泄出来一样,好一阵才慢慢平静下来。 “不过你居然不生气啊。”而外出去散步的那对老夫老妻,也正在聊着商陆的事,商妈妈笑着问身旁面无表情的老公。 “气什么?”商爸爸毫无波动,反问回去。 “商陆和薤白,他俩搞对象,你不生气?” 商爸爸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昂头看着白雾在空中散开,“生气谈不上,失望倒是有。但薤白在场,我也不能说什么吧。” “商陆就总是让你失望,失望失望的,你到底期待商陆怎么样呢。” “怎么样呢……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商爸爸歪着头,迷茫地看着前方,“他不太像是我儿子。” “我可没给你绿帽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商爸爸笑了声,“就是说,唉,我不能把他当成我儿子。” “那是什么意思?” “是啊,那是什么意思呢,我一直觉得我对他有很多不公平的对待。其实他考上名校、上电视这些,我也不能说是一点儿都不开心。但就是一见到他,就不想让他觉得我很高兴。” “你这人真的是别扭。” “是挺别扭,”商爸爸耸了耸肩,“你早知道我是个别扭的人。” “怪我年轻时候看走眼了。” “那你现在不年轻了,怎么还想给我生孩子啊。” “瞧你这贱样儿,我那是给你生吗,我是给我自己生。商陆我也沟通不了,洋洋也大了,儿子一大了就不想跟妈妈一块儿玩儿,我又要自己一个人在家闲着了。” “闲着不好吗。” “你闲个几年试试。” “我闲着咱家就没饭吃了。” “那时候我去找商陆要饭吃,他现在是他们公司的董事,那将来肯定不少赚。” “呵,董事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去做执行董事啊。” “你看你看,你又来,你到底是对你儿子有什么意见啊。” 商爸爸大笑了两声:“我有病,我有病!” “你是有病,脑子有病,商陆就是随了你,脑子也不正常。”商妈妈说着嫌弃的话,但却挽上了商爸爸的手臂。 两个人依偎着在夜里慢悠悠地溜达两步,商爸爸突然又开口道:“你呢,你怎么想啊,你儿子跟男的在一块儿。” “不怎么想,过得开心就行了呗。” “真的能开心吗,两个男的,要怎么开心啊。” “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我们也用不着操心。” “我看啊,薤白就是寂寞,也是因为没见过商陆这样的人所以觉得新鲜。等这个新鲜劲儿过了,商陆就要喝西北风了。” “你是这么想的啊,我反而觉得是商陆觉得新鲜,等这个新鲜劲儿过了,我心疼薤白,多好的孩子。” “多好的孩子,长得又漂亮,又有才华,又礼貌又懂事,找个姑娘谈谈恋爱、结婚组建个家庭,那不是更幸福吗。”商爸爸不解地问,“是不是他们娱乐圈本来就乱啊,搞得他也对自己的取向乱了套。” 商妈妈摇摇头,“不知道。诶你说,他们两个搞对象,是怎么搞呢?就同居?一块儿吃饭?” “……我不是很想仔细想这个问题。” “你说他们俩睡觉,会……” “闭嘴!”商爸爸呵斥了一声,“竟说这恶心人的事儿。” 商妈妈咯咯笑着,“你能想象吗两个男的。” “啧嘶——都跟你说了闭嘴,别说了。” “我看过那种小说。” “你看的都是什么垃圾东西。” “哈哈哈……”商妈妈越说越上瘾,“你们男的还真都反感这个,好奇,好奇商陆跟薤白是到什么程度。商陆一直都是找女朋友啊,他能接受男的?看来这长得好看还真是容易让人精神错乱。” 夫妻两个人回家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哥仨儿排排坐,茶几上堆满了橘子皮,坐在中间的商陆还在勤勤恳恳地剥橘子。 “吃橘子吗,”商陆抬头看着带着寒气的两个人,举起手里最后一个小橘子,“最后一个了。” “我天你们把三斤橘子都吃了吗?”商妈妈吓坏了,“这不得把脸都吃黄了!” “哪有那么夸张,”商陆把最后一个橘子分成两半,一半放进蒲薤白的嘴里,一半放进商洋的手心里,“剥皮就没有多少了。” “吃那么多橘子不上火吗。”商妈妈扒拉着商洋的脑袋,“你又看你哥回来就高兴得忘了形,这都几点了还吃,赶紧洗澡睡觉去。” “也没有那么上火,上次薤白一口气吃了两斤也没事儿。”商陆收拾着橘子皮,蒲薤白乖巧地帮他撑着垃圾袋。 “那我先去洗澡了。”商洋傻笑站起来就要跑去浴室。 一家子人朝他喊着“别跑”,吓得他立刻换成正步走,扭过头朝他们敬了个礼:“不跑、我不跑。”说完他又忍不住蹦哒起来。 “智商都给你了,你就不能分给你弟一点儿吗。”商爸爸看着商陆、吐槽着商洋之后,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这小子期末考得特别差,你能不能也指导指导他。” “高中的东西我早就忘了……”商陆推脱着。 蒲薤白眯着眼睛盯着商陆,“忘了?” 商陆干咳了一声:“过两天,过两天等收拾完东西不忙了,我给他讲两道题……” “这倒不错,”商爸爸朝薤白笑了笑,“今后就有可以制约商陆的人了。” 蒲薤白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儿得意忘形,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叔叔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商爸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客气地让蒲薤白先去洗澡,“热水器也没有那么大容量,等洋洋洗完你就去吧。” “对了我还你给买了套睡衣,”商妈妈拍着手走进商陆卧室,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套睡衣回来,“想着你这次过来过年可以穿,别穿商陆的旧睡衣了,穿着不舒服。” 是gelato的毛茸茸的款式,蒲薤白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会被宠上天,“真的是……麻烦阿姨了……” “这有什么麻烦,我逛商场的时候看到,就觉得你穿肯定特别合适。我给洋洋也买了一套,他说穿着特别舒服。” “我呢,有我的吗?”商陆举手问。 商妈妈愣了一下,“啊……把你给忘了。” “我是您亲生的吗。”商陆非常诚恳地问。 “你随便穿什么睡不行,你又不怕冷。”商妈妈扒拉着商陆的脑袋,然后把睡衣塞给蒲薤白。 蒲薤白抱着睡衣,暖洋洋的感觉直接扩散到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是有商陆这样的儿子,可能不会做得比商爸爸更好。 商爸爸对商陆的感情很复杂,不爱但是又觉得那是自己的一份责任。 商陆如今长大了,商爸爸今后也会越来越清楚这一点,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兴许就会伴随着商陆长大而慢慢有所转变吧。 我父亲也揍过我,也有过拎着刀子想要弄死我的时候,也是一直觉得我做的不对、不够好。 后来我离开了家,距离远了、交流减少了,再联系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 搞不懂成为父亲是怎么个心情,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可能很难有“我是父亲了”的这种实感吧。兴许将来我成了父亲,就能理解我的父亲了。 顺便说蒲薤白简直是团宠……
#include the nineteenth
#include the nineteenth 是那种黑白条纹的睡衣,蒲薤白洗完澡后穿在身上,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忍不住多看了自己两眼。 他原本没有奢望过自己和商陆的关系能够得到商陆父母的认同,所以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正可谓出乎意料的惊喜。 提前预约的酒店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收起“得意忘形”的笑容,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心理暗示—— “要收敛啊,蒲薤白,那可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家人。” 自言自语过后,蒲薤白愣神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如果说自己真的把商陆当作家人的话,那商陆的家人也一并视作自己的家人,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可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刻意地划清界限呢? 这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蒲薤白仍旧认为叔叔阿姨对自己的友好只是表面功夫,二是蒲薤白仍然顾虑着商陆将来或有可能和自己分手。 他们现在是恋人,连“传统意义上”的身体关系都没有的恋人而已。不存在谁无法离开谁这么一说,更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全靠着对彼此的热情和商陆写的复杂的协议来支撑。 蒲薤白很讨厌自己总是这样时不时地自我警惕着,他觉得这种警惕就是对商陆的不信任,并且对不信任商陆的自己感到深恶痛绝。 怎么人总是能这么矛盾呢,蒲薤白发自内心地信任商陆,但眼看着就要信任到极致的时候,又忍不住踩下刹车。他还要为这个“刹车”冠以华丽的说法,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商陆的将来着想”。 他撑着洗手池沉思了一阵,随后深呼吸整理着情绪,走出浴室的时候正巧看到商爸爸路过。 “热水还没有用完。”蒲薤白吓了一跳,表情都有点儿僵硬,手指了指浴室里,“叔叔您……” “哦哦,你不用管我们了,快去睡觉吧。”商爸爸显然也没料到就会跟蒲薤白撞见,不过毕竟是长者,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很从容的,“你睡商陆房间?” 这个问题一出口,无论是问的人,还是被问的人,都愣住了。 这不就是废话吗,不睡商陆的房间要睡哪儿? “哦嗐,你看我这话问的,”商爸爸赶忙笑着改口,“我是说,他床挺小的,你让他打地铺吧。” 蒲薤白在回答之前先用力点着头:“嗯,嗯嗯。” 在气氛进一步变尴尬之前,商爸爸先给蒲薤白让了路,指着商陆的房间:“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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