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白不懂日语,偏偏还长得很好看,这要是被人下了药之后拐去了新宿街头、歌舞伎町…… 商陆被自己的离奇发想惊出一身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一下。薤白不是那种会一声不响地四处乱跑的人啊,也没必要故意搞失踪吧,商陆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回忆着刚刚有没有忽略掉薤白对自己说的什么话。 好像……是问自己厕所在哪儿? 啊,当时自己应该是在研究着地图方向,所以随口说了句“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商陆松了口气,又开始踮脚张望着寻找洗手间的标志,这个车站大得离谱,找个厕所真是不容易,不过他记得刚刚似乎经过了一个洗手间,当时还下意识地问过薤白要不要去。那会不会就是那里啊?商陆原路返回,冲进洗手间,果然看到正在洗手的蒲薤白。 怎么回事,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商陆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干咳了一声问:“你去了好久。” “我刚有点儿迷路……”蒲薤白朝商陆尴尬地笑了笑,“第一次见这么复杂的车站。” “我还给你打电话了呢。” “啊,”蒲薤白湿着手掏出手机,“抱歉我开着静音。” “哈哈,没事,我知道要怎么去酒店了,先去checkin吧,把行李放下之后我们去寻觅一下晚饭。”商陆拉住蒲薤白的手腕,故意和他靠近了些。 “说起来,你要不要教我两句日语啊,日常用语什么的。”蒲薤白也没有拒绝和商陆在公共场合贴得这么近,毕竟刚刚在他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的那一刻,慌张感完全不亚于上次去德国在荒郊野岭被赶下公交。哪怕这个地方周围全都是人,但全都是些无法交流的人,那种感觉甚至不如一个人都没有。 “打招呼之类的?你好、早上好那种吗?”商陆有点儿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蒲薤白提议要学日语。 “啊,不,比如说厕所在哪儿之类的……” “哈哈,就算是你会说,听不懂对方的回答也没意义吧。” “很……很有道理。”蒲薤白发愁地皱起眉,“那我是不是从零开始学日语比较好?” “干嘛突然这么积极啊,不是有我在吗,我可以当你的翻译。” “但你刚刚就不在啊,你一直在看手机。”蒲薤白赌气一样地反驳着。 商陆一愣,停住步子,回过头看着蒲薤白鼓着嘴委屈的模样,自责的情绪瞬间盖过一切。可能是这种强烈的自责感让商陆的表情也跟着变得难过起来,蒲薤白在看到对方那个表情之后也跟着自责起来,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一阵,周围喧嚣就像与他们毫无关系。 最后是蒲薤白第一个打破僵局的,他毫无征兆地笑了一声,这个笑声逐渐变得夸张,直至发展为弯腰大笑。 “怎么了啊,怎么又突然笑了……”商陆也被感染得说话语气里带着笑意,虽然他完全不懂现在的笑点在哪儿。 两个人其实已经走到了站外,但因为沉浸于无须有的自责,导致谁都没有好好看城市风景。不过好在伴随着蒲薤白这一大笑,他们脑子里紧绷的神经线终于有了松弛的迹象。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在一个对两个人来说都算是不同程度的陌生的地方,尤其是其中一人对于这个地方的语言一窍不通,于是另外一人就潜意识里肩负起巨大责任,但他们各自有分别怀揣着不安与激动,就连情绪上都没办法共鸣,所以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正经地交流过一次。 仿佛只要不去戳穿心里所想,那么他们就还能像往常一样,以最冷静的姿态面对彼此。 但谁能想得到呢,这种各自隐忍的结局居然是双方都开始动摇,既然如此何必忍着呢?蒲薤白想到临行前司半夏反反复复嘱咐自己的那句“不开心了就跟商陆正面刚”,然后抬起头跟商陆表达出“我很委屈”的情绪,而商陆的反应也让他感到很意外。 看来在紧张的不只有他一个人,商陆似乎也在紧张着什么,明明都那么紧张,两个人却要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实在是太傻了。 蒲薤白笑得肚子发酸,这才有点收敛的迹象,他昂起头看了看站外的风景,只是稍稍观望了一下而已,就被这蓝天下的城市所震撼。 这些高楼没有给他丝毫的压迫感,反而把他的心情带动得澎湃起来,高楼的玻璃上映着蓝天白云,和砖红色的东京站形成温和的映衬,保留着一种绝妙的艺术感。 蒲薤白朝站前的稍稍空旷一点的广场跑去,旋转着欣赏着全景,最后朝商陆挥着手:“商陆!” 那兴奋的样子让商陆的心情瞬间转晴,他也开心地跑过去。 “商陆!快看!好厉害!”蒲薤白拉扯着商陆的胳膊,“这个地方感觉好帅啊!” 商陆也笑着任凭对方拉扯,“哈哈,是不是感觉跟上海很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虽然说不上来是哪儿不一样,但是好不一样啊!” “夜景会更震撼,晚上再来散步吧。”商陆凭着方向感指着东京站后身的一栋楼,“说起来,如果酒店的房间是面向这边的话,甚至可以看到这边的夜景。” “酒店居然就在这种地方吗!这会不会太奢侈了?” “这是常总给我们的新婚礼物,总而言之我们就感激涕零地收下吧。” “感激涕零?我看你明明就是心安理得。” “诶,你不吐槽我们是新婚了啊?” 蒲薤白愣了一下,用胳膊肘捅着商陆的肚子,“废话少说,我们快去登记入住了。” 他们绕了一圈才找到酒店入口,虽然已经出入国内不少高端酒店,但从迎宾到前台所有人都在说着日语的感觉就是很新鲜,两个人全程兴奋得像是出来郊游的小学生。 尤其是一句话都听不懂的蒲薤白,只要看到商陆在和外国人无障碍地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交流,就会双眼放光地看着对方,眼神里满是崇拜。 也不知道前台小姐姐和商陆说了些什么,商陆忽然侧过头朝蒲薤白温柔地笑了一下,随后朝小姐姐回复了一句。小姐姐眼睛唰的一下子变得比刚刚还要明亮,一边轻轻鞠躬一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连串。 “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前往客房的路上,蒲薤白凑近商陆的耳朵小声问着。 商陆一脸坦然地回答:“她问咱俩都是男的,要不要换成双床房。我说我们是新婚旅行,这位是我的丈夫。” 蒲薤白震惊到甚至忘记了该怎么难为情,“你这也太直白了吧,那人家又说的什么?” “说,哎呀真是失礼了!很般配哦!祝你们一直幸福!接下来这五天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过得轻松愉快!”商陆甚至还要模仿刚刚那个前台小姐姐的语气。 走在前面帮他们推行李并且带路的酒店服务人员在听到他们的讨论声之后,虽然什么都听不懂,但非常温暖地朝他们笑了笑。 两个人也礼貌地回以微笑,跟着服务人员走进客房,听着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各个房间,最后目视她鞠着躬离开。 “日本人……真的好喜欢鞠躬。”蒲薤白很是不习惯。 “文化特色,他们在打电话的时候,就算知道电话那边儿的人什么都看不见,也还是要一边鞠躬一边说话。”商陆脱掉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柜里,然后帮蒲薤白也脱下衣服。 “哈哈哈,那是什么场景啊,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儿搞笑!”蒲薤白顺势脱下外衣,紧接着看到商陆蹲下来帮自己脱鞋,“鞋我可以自己脱啊,你不用服务得这么到位。” “那不行,要有仪式感的。”商陆单手捧起蒲薤白的一只脚,又认真帮他换上室内拖鞋,“虽说东京离北京也没有多远,但还是慌慌张张地奔波了一天,今晚随便吃点儿然后早点儿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出去逛。” “奔波,奔波这个词也太夸张了,我没觉得累啊。”被换好了拖鞋的蒲薤白,在商陆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我甚至都没怎么走过脑子,也就刚刚去车站里找厕所的时候大脑稍微转了一圈儿。” “放心,下次让你上厕所都不用走脑子,你都不用自己脱裤子,我帮你解决。” “你能不能别把什么话题都说得像是荤段子啊。” “没辙,我只要跟你单独在一块儿,就会忍不住想开车。” “呵,”蒲薤白捏着商陆的耳朵,“商陆同学,你的追求呢。” “我的追求现在就在我怀里啊。”商陆厚着脸皮,把蒲薤白抱起来,“然后接下来我要带他去床上。” “哈哈哈放我下来!我不要刚到一个地方就做这种事!” “等到了床上我就放你下来。” 喊着要下来的蒲薤白根本没有挣扎,而说着到床上就松开蒲薤白的商陆也没有放手,两个人侧着倒在床上,头碰头笑着,笑够了就接吻,吻到头脑发昏的时候就停下来对视。 “我欠你一场婚礼。”商陆摸索着握住蒲薤白的手,两个人的手指相互搅弄着,“想看你穿着礼服的样子,想在所有人面前对你发誓要一生相伴,想在大家的注视下和你接吻。” “又来了,今日份的情话比往日还要沉重啊。”蒲薤白红着脸,笑着嘲讽商陆,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 “你不想吗?”商陆较真地反问。 “想不想的,你我谁都没正式求过婚啊。”蒲薤白缩了缩肩膀。 “哦,还真的,那我现在……” “不准,不准现在求婚!”蒲薤白又羞又恼,用脑门撞着商陆的额头。 商陆委屈地撅着嘴,“为什么啊。” “求婚好歹也正式一点儿吧,虽然说不一定非要有什么仪式,但总不能是在床上啊。”蒲薤白翻身平躺着。 “那好吧,你这么掐灭了我求婚的冲动,等到下次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呢。”商陆也假装赌气,平躺着和蒲薤白一起盯着天花板。 说是在赌气,实际上两个人手还牵在一起呢。 “那下次就我来求婚吧。”蒲薤白捏着商陆的手指,小声说。 商陆竟然就被一句话搞得浑身燥热,他压抑着冲动,继续用别别扭扭的语气说,“那你求婚时得把我哄得小鹿乱撞才行,不然我不答应。” “在繁华街的十字路口用四块儿巨大显示屏播放你最喜欢的歌,然后我跪在交警那个位置,捧着用999朵玫瑰组成的花向你求婚怎么样?” “……那容易引起交通事故吧。”商陆微微皱起眉。 蒲薤白再次大笑:“你别总是在浪漫的时候想什么现实问题啊!” “我……没想要非常壮大的场景来着,”商陆晃着双腿,有点儿期待又有点儿迷茫,“而且我也没想过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求婚现场。我觉得假如说吃着饭的时候你突然把订婚戒指推给我,那样就已经很让我心跳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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