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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诉她，她并不想要孩子。 且不说怀孕之后自己的这份工作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的问题，即便是公司愿意给自己留着位置，几个月回来，自己还能跟得上最新的工作流程吗？再来就是同一个部门的另外一个女主管，原本决定过几个月要升职了，但因为她怀孕，上面又开始重新规划给她升职的这件事。 职位倒还好办，大不了重头来过，但同事又会怎么想呢？怀孕初期身体不适耽误工作的时候，大家随便表面上会客客气气地说“你去休息吧”，实际上心里一定会抱怨“怀孕就别来上班了啊”。产假前前后后、断断续续休息三个月，回来之后体力说不定还没有恢复，面对快节奏的工作时，一定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那时候同事也一定会背后抱怨自己在拖后腿啊。 自己要为了一个孩子，放弃现在的成就和稳定吗？ 司半夏越想越憋屈，所以自己已经彻底放弃了生孩子的想法，她甚至想过将来有天吴英泽要是求着自己怀孕，她就要跟他离婚。 但谁想得到的，吴英泽反而比自己更小心翼翼。 司半夏喜欢骑在吴英泽的身上，喜欢看着他在自己身下不从容的表情，“我要是因为怀孕所以失业了，你会嫌弃我吗。” “怎么可能啊。”吴英泽喘着粗气。 “那不就行了，那就无所谓了吧。” “不是无所谓啊，生孩子……那不是，不是很痛苦的事情吗？我看过，看过那些生小孩儿的视频，看得我感觉自己都要变成gay了。” “你是怕、嗯……哈……你是怕我生孩子之后会变丑？” “不是……不是啊，我是怕你疼，怕你得那个什么、产后抑郁，还有，还有万一，万一肺栓塞了怎么办，大出血了又要怎么办，那都是风、风险啊。” “那都是低概率啊、啊……” “再低的概率，也还是概率啊。为了一个，将来不一定会是多优秀的小孩儿，我觉得不至于冒那种风险。不、不行了……不行了，小夏，快让我出来……” 司半夏听懂了，也知道不离开的话会怎么样，但她执意继续着动作，然后俯身捧着吴英泽的脸：“没事，我不怕，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会什么样子的，说不定会很可爱。” 事后两个人也没有急着去药店，而是相拥准备入睡。第一次完全接纳了吴英泽的司半夏，感觉脑子持续处于轻飘飘的状态，她觉得这大概是一种生理现象，是自己体内的想要繁衍后代的基因促使自己此时此刻产生了无上的幸福感，但她更情愿认为这是她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只要是为了这个人，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 “说起来你最开始是想问我老阳的事吧？” “好像……是吧。”吴英泽却跟司半夏完全相反，他现在头疼脑热，紧张焦虑，想着假如这次真的让司半夏怀孕了，他们即将面临一系列现实的问题。 双方家长还没有承认他们的婚姻，他们的工资也完全不够在首都养一个孩子，一个小孩儿从出生到成人的十八年，将要花销少说百万，这还不是让他接受最高教育水平的前提下。吴英泽越想越头大，突然坐了起来：“我还是去买药吧，你等我一会儿。” “喂！”司半夏气不打一处来，她拽着丈夫的手臂，“什么毛病啊你，干嘛这么害怕我会怀孕，你是变心了还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我……”吴英泽跪在床上，“我觉得我没有能力养一个孩子。” “……这叫什么话，养孩子需要什么能力？” “我没法让他用质量好的尿不湿，没法让他喝进口的奶粉，也买不起学区房，更没办法在北京落户。我也不是那种积极上进的人，万一这个孩子性格像我，从今往后也碌碌无为，那该怎么办啊，那样还不如不出生啊！” “为什么要这么焦虑呢，”司半夏无奈地笑了一声，“英泽，养孩子没有那么复杂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你事事都要求高标准，怎么反而养孩子这一点上你倒是放松警惕了呢！” “因为……”司半夏抱着吴英泽的脖子，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了，我相信你的为人，如果教育一个孩子需要言传身教，那你就是最好的老师啊。大不了就不用尿不湿啊，我们父母那个年代，大家不都是用布代替的吗。奶粉就喝国产的嘛，大不了我努努力，让母乳更丰富一点呀。至于户口，再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我们就搬到天津去，那里的房子我们还是买得起的呀。”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啊。” “你这是什么傻话，”司半夏气得想打人，“我嫁给你了啊！你是我老公！我不对你好那要对谁好啊！？还是说，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打算对我好吗？” 吴英泽感动得控制不住眼泪，“嫁给我你就不后悔吗。” “我靠！你居然还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司半夏怒气冲冲地捶打着吴英泽的背。 “小夏，我好爱你……” “你敢不爱我，信不信我当场给你阉了！” “你这么暴力，但我还是好喜欢你……” “我暴力纯粹是被你逼的，硬气一点啊我说，吴英泽同志！” 应司半夏要求，吴英泽含泪再和老婆来了两个回合，怀不怀孕已经被两个人完全抛到脑后了。待到第二天清晨，吴英泽睁开眼睛发现时间已是早上七点的那一刻，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卧槽，迟到了，坏了坏了……” 就在他跳着脚穿着内裤的时候，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准备出门的司半夏拉开卧室门：“哦，醒了呀。”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我六点半要去……” “接商陆，我知道，”司半夏晃了晃手机，“我跟他说你有点不舒服，让他自己想办法去了。” “让他自己想办法？小夏，那可是你的上司。” “我知道呀！我说我去接他，他自己说不需要的。”司半夏冷笑了一声，“而且听他那个语气，也像是没睡醒，昨天好不容易早早结束工作，不早睡，干什么呢。” “……可能就干咱俩昨晚干的事情吧。”吴英泽松了口气，但穿衣服的动作也没有慢下来。 “闭嘴！我不想听！不要，我拒绝那样的现实！”司半夏浑身难受地挣扎了一会儿，“我一定要给我家薤白洗脑，让他变成1，让商陆变成0。” “什么怨什么仇啊你这是。”吴英泽听笑了，走过去亲了亲他老婆的脸，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昨晚，谢谢。” “你不至于连这都需要跟我道谢吧，”司半夏也笑着跟他腻乎了会儿，“话说，不戴套感觉很好啊，以后都别戴了吧。” “那我们不就要儿女成群了吗……” “我吃药不就好了吗！或者你去结扎！” 吴英泽倒吸一口凉气，“倒也是个、好方法。” “那么具体事宜我们今后商量，”司半夏拍了拍他的胸脯，“走吧，快去工作啦。” 她目送丈夫离开家门，心情雀跃地在房间里蹦哒了两步，然后感慨自己一把年纪了却还像个刚跟爱人偷食禁果的小姑娘，实在没出息。但开心就是开心，她控制不住，所以到了公司也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 她的同事、员工们，见到她之后，无人不夸她今天的精神状态。司半夏沾沾自喜，就保持着这种心情去敲响了阳起石办公室的门。 阳起石抬头看她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是久违的上了床之后的表情啊。” “靠，怎么就你思维这么龌龊呢！”司半夏生气地把门甩在身后，好心情顿时消失，气冲冲地走到他办公桌跟前，怒拍一下，“我看你也是一样啊，昨晚小男生也把你照顾得不错吧！” 阳起石摊开手：“确实如此啊，这有什么耻于承认的。” “我不是很想跟你这种人聊这种话题，”司半夏觉得自己的气势在阳起石面前就被削减了大半，“我是来问你，昨天你去找薤白说什么了？” 阳起石盯着司半夏足足几秒，“你男人告诉你的？” “你就叫他吴英泽不行吗，他又不是没有名字！” “怎么这么暴躁啊。” “看你我就觉得烦躁，不行吗。” “那何必来找我呢？” “因为想知道你到底跟薤白说了什么！” “哈，你们这些人可真有意思，”阳起石转动了下转椅，然后翘起腿，昂头看着司半夏，“小白想要问商陆的问题，不去问商陆，反而来问我。你想要问小白的问题，不去问小白，也跑来问我。所以你们觉得我是什么呢？” “他问你关于商陆的问题？”司半夏抱着双臂，“商陆最近有什么问题吗？” 阳起石也是纳闷儿，“所以，吴英泽回家之后就只是跟你啪一下吗，你们两个都不交流吗。” “我就神烦你这种说话的方式，”司半夏指着阳起石的鼻子，“你就不能把话说得好听点吗。” 阳起石撇了下嘴，“你面对上司上来就是质问的语气，我还没指责你，就轮到你来指责我了吗。” 司半夏收起手指，压抑着脾气：“明明你是上来就说不尊重人的话，你这就叫恶人先告状。我懒得和你贫嘴，快说，商陆最近出什么事了。” “他目前还没出什么事，真出事了的话你也能看出端倪吧，”阳起石起身去给自己的茶杯里续了些热水，“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几个人的关系还挺有趣，外人看来以为你们亲密无间，实际上谁都不想给谁添麻烦。那你们是在……过家家吗？” 司半夏哑口无言，愣神了半天。 “被我说中了？”阳起石笑得十分开心。 “我特么祝你早日艾滋小阳人。”司半夏恨恨地说着气话，“用不着你这种心理变态来教我们该怎么处对象，我们日子过得好着呢！” 话虽这么说，但司半夏其实心里认同了阳起石的话。 的确啊，他们互相之前过于在乎彼此，遇到问题的时候反而不敢直白地交流了。那天中午司半夏拎着外卖便当，再次到薤白家去找她的好弟弟一起吃午饭。 不过这一次她爬到顶层敲门之后，蒲薤白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给她开门。 司半夏尝试着给他打电话，一边等待着电话接通，一边继续敲门，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在她开始焦虑之前，终于响起了开门声。 “抱歉……”蒲薤白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我还没起床。” 司半夏定了定神，稍微打量了一下此刻的蒲薤白。翘起来的短发，歪歪扭扭的睡衣，穿反了的睡裤……她叹了口气：“快进去，别光着脚踩来踩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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