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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问荆仰头大笑两声，随后摆摆手：“都去忙吧，我们各自随机应变。” 互联网时代，数据咬着每个人的心弦。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商陆，正紧紧盯着面前显示屏上的一个窗口里的闪烁的光标愣神，站在他身旁的吴英泽抱着平板、推着眼镜、眯着眼睛盯着商陆的屏幕发呆。 “陆啊，您这是在……看什么？”实在看不出个眉目的吴英泽，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商陆长叹口气，“我前阵子在网上放了些爬虫，可以第一时间捕获我想要的数据，之后又搭了个数据库，解析这些数据，通过大量的数据来掌握每天刷一些明星相关的人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 “这听起来……哦我知道了，这是不是就是大数据？”吴英泽倒是经常听说互联网公司和网络电商天天喊着“大数据时代”，但头次见一个明星坐在电脑前真的去解析这些数据。 “是啊大数据，”商陆点点头，若有所思地侧过头看着墙边那些服务器，然后转椅一转，面朝窗外，他眺望着不远处的其他办公楼，“从现在这个趋势来看，恐怕大多数人真的没办法接受现实生活中有两个公众人物出柜。” “怎么呢？为什么？”吴英泽赶忙翻看微博，“可我看上面都是支持你们的言论啊……” “那是我在控评。”商陆双手一摊，“很不公平的一种手段，但也无伤大雅吧。” “陆神，我怎么觉得你这技术能力简直是突飞猛进呢……”吴英泽回忆起半年前商陆想要这样控评的话还需要大学同学来一起帮忙。 “具体来说，的确是突飞猛进，”商陆说起这个，突然来了精神，有些得意地转过来面向吴英泽，脸上写满了嘚瑟，“我发现只要跟薤白呆在一块儿，无论是要禁欲还是要顺从欲望，最后都能刺激我的大脑。以前我研究一个复杂的算法需要通宵达旦一个礼拜，现在，啧，上个床就搞定了。” “我……我不是很想知道你们交往的细节。”吴英泽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说起来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你这个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吧，我最开始不是在说舆论走向的问题来着？” “哦是吗，我不记得了。”吴英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说起来你是不是快毕业了，今年夏天？” “……”商陆咂摸了一下吴英泽的语气和表情，在意识到对方是真的不愿意听自己说有关伴侣的事情，也就只能认命，“是啊。” “论文什么的都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已经被我指导教授交给我们学院的院长了，”商陆伸了个懒腰，“应该能拿个不错的分数吧，论文加上毕业设计我前前后后差不多做了小半年，都已经是个中小等级的项目了。” “我怎么不明白呢……毕业论文不都是最后一个学期写的吗？” “需要提前准备啊，标准的毕设少说要准备三百多个小时了，以每天八个小时的工作量来计算，除掉六日，需要两个月。但要是想搞个不错的成绩，那要照着半年、一年的时间去努力。”商陆的语气简直是理所当然。 吴英泽想到他的大学，毕业论文是在淘宝上花了三百块钱买来的，答辩的时候老师甚至看笑了。“果然985就是不一样啊……我越来越觉得你这个学历和能力，进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他总是会在面对商陆超乎常人的思维能力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忆起他们相遇的那个时候，当时的吴英泽满脑子里都只有业绩、工资和提成，所以在看到一个长得顺眼的好苗子的时候，简直想要不择手段地让对方做签约艺人。 商陆就是吴英泽不经意碰到的“好苗子”，或者说，商陆是他们圈内所有人都不曾料想过的“核弹”。 谁能想得到这个核弹当初实属歪打误撞才闯进这个圈子的呢。 “可惜？”商陆在听到吴英泽的发言之后，勾起嘴角，“为什么会觉得可惜？” 吴英泽摇了摇头，一边沉思一边溜达到商陆办公桌的正前方，放下手中的平板，下意识地摸了摸桌子上摆着的写有“董事：商陆”的名牌：“要不是被这一行勾住，你说不定会去开发一些高科技的产品吧？想想就觉得……浪费人才。” “你知道吗我去年也想过类似的问题，”商陆探了探身子，双臂支在桌面上，“当时我觉得很迷茫，觉得娱乐圈这就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儿，我一个搞开发做技术的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这一行。” “啊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你确实犹豫过……” “那时候我找了很多人，”商陆笑了笑，“他们也都给了我、类似于建议的东西吧，比如说，薤白和我说我还年轻，还有很多可能性，可以每个行业都去试试看。又比如，我的算法教授也跟我说了类似的话，说我自大、自以为是，说娱乐圈兴许也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开发也不是我想的那么高尚。” “那你最后是怎么想通的呢？”吴英泽双手支着桌子，和商陆对视着。 “我那时候不是到HW实习了一阵子吗。” “我记得。” “那一个月，”商陆点点头，“让我见识到了国内所谓最高水准的企业的员工们的高傲姿态。” “……那人家确实有高傲的资本啊，又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进去的公司。” “所以，因为他们公司很不好进，他们作为员工，就要人均流露出一股子让人难受的优越感吗。”商陆反问。 吴英泽迷茫地眨了眨眼，“要按你这么说，那不光是大企业的员工会这样，很多人都是这样吧？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天天瞧不起不如自己的人。那不是社会常态吗……” 似乎是因为吴英泽说到了重点，商陆的笑容更灿烂了，“对，就是这个，我当时就是领悟到了这一点。” “什么……哪一点？” “阶级的不平等导致人民从思想那一层面开始就已经不平等了，底层的人会认为上层是自己无法攀登的高度，上层则会认为底层不配做人。” “也没那么夸张……吧？”吴英泽反思了一下，“不过我就是底层的人，我确实觉得自己是没办法成为什么人上人的，那就只能说是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这种过分的仰慕和过分的鄙视，让我非常的……难受。”商陆紧握双手，“所以那时候我觉得，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如果成为公众人物的话，将来想要让社会更加平等，兴许会更加容易。” 这还真是个高尚的、在吴英泽看来简直是遥不可及的理想。 但想到说出这话的人是智商过人的商陆，吴英泽不得不开始期待未来商陆真的成功的那一天。“陆神不愧为陆神。” “吴头儿这不是在嘲讽我吧。” “当然不。”吴英泽重新拿起平板，“好了我要去找人商量这个官宣要怎么宣了，简单跟你确认个行程，下午的见面会中午开始就要去现场准备，《漫步海洋》的原著小说作家也会到场，事先会有一个简单的会，估摸着就是相互感谢一下。” 商陆单手搭在键盘上，键入一串命令，调出他的行程安排：“嗯。” “晚上有一场聚餐，重要的投资人都会到场。” “记得。” “明天有一场公益活动，给留守儿童送跨年礼物的。” “OK。” “后天有大客户的邀请，需要出席一个产品的发布会，除你之外还有二十一个明星都会到场，走红毯，所以在那之前得给你定制好了出场的造型。” “造型？什么造型？”商陆皱着眉，“就这样不行吗？” 吴英泽看着商陆这格子衫加牛仔裤的搭配，“你是打算以程序员的身份去走红毯吗，你粉丝还不买账呢。真不是我说，你和蒲薤白同居这么久了，他也是个挺讲究的人，你怎么就没被他熏陶一下，成长为精致少年呢。你才二十一，大哥，但是你看起来比我岁数还大呢。” “你曾经跟我说，我这叫看着成熟……”商陆摸着下巴，通过屏幕反光看了看自己的样子。 “但是走红毯、被闪光灯啪啪啪的拍，照片都是要上各大媒体的。这两天每一场活动都是这样，或者说今后你出席每一场活动都必须要精致起来。”吴英泽说起这个就发愁。 要知道商陆虽然是个明星，但似乎最反感明星的作风，平时大多数时间都穿着廉价的衣服，像极了时尚的绝缘体。曾经让商陆出席活动，约了化妆师和造型师，商陆都不是很配合，只挑最低调的衣着、最基本的造型。 那造型基本得……就特么洗了把脸、吹了个头。 商陆的微博粉丝千万，随便发个什么都很有话题性，拍的电视剧是热门，拍的电影也是热门，虽然不能说是当红一线，但也绝对是当前热门的新人。 往往这个时候的新人都牟足了力气去争取更上游，但商陆却在娱乐圈这边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起初大家觉得他这样的明星还挺新鲜，慢慢的新鲜劲儿过了，大家就会开始挑毛病了。 虽然吴英泽觉得就算是商陆有一天没了热度也无所谓，毕竟人家是软件工程科班毕业，实打实的技术大牛，做开发也是前途大好。何况人家还入股了他们光影集团，大学没毕业就成为了公司董事，将来也可以成为优秀的商人。 可商陆却偏偏想要做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 “你的粉丝们……”吴英泽犹犹豫豫地说，“这话说着不好听，但是你的粉丝们，我想，大多数都还是肤浅的人。他们喜欢你，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帅，帅哥干什么他们都喜欢看，更何况是有趣的、有灵魂的帅哥呢。你还没到那些大咖的地步，还没到邋邋遢遢都有人吹有人捧的程度，所以注意形象，也是尊重你的粉丝、尊重你的职业吧。” 谈及“尊重”，商陆终于正经下来，十分诚恳地点头应着：“造型的事，我不会太推脱，但造型也不要太夸张。” “我知道，肯定是要符合你的气质。” “吴头儿。” “嗯？” “你是不是有时候会觉得，摊上我这么个不走寻常路的艺人，非常发愁？” “完全不啊，大佬，你在我眼中不是艺人，”吴英泽合上平板，郑重鞠躬，“是大神。” “这个大神，听起来不太像是个褒义词啊。” “是一等一的褒义词，各种意义上你都是个神仙，我觉得。”吴英泽笑着起身，“行了，你继续忙整理数据的事吧，我去跟公关研究官宣了。” 商陆也笑了笑，“正式发布之前你给我发一份过来，我要给薤白看一眼。” “怎么还要给他看呢，他现在不是暂时退圈吗，也影响不到他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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