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树科,我和你,你和姜洛煦,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林长夏没有问什么,之后,他配合着医生的检查,林和安给他买来一碗鱼片粥,他也乖巧地让林和安喂他吃下。 “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学校那边已经让人帮你做了笔记,那个同学是叫余墨对吧,他很关心你。” 林和安一整天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林长夏,偶尔和他说说话,林长夏却什么都不回,只是轻声应着。 这里是医院的VIP病房,林和安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或许是学校出面,又或者是姜洛煦掏的钱。 林长夏对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几个噩梦,醒来之后,一切照旧,唯独没有了姜洛煦。 那个曾经在他的身体和心里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男人。 姜洛煦没有来探过病,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甚至没有发过一条信息。 林长夏发出去的短信也如同大石一般沉海,没有任何回复。 夜色渐浓,林长夏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林和安接起一通电话,似乎是林志强打来的。 “爸遇到一些麻烦,我得回去一趟。” 林长夏点点头。 林和安摸了摸林长夏的脸:“明天就能出院了,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哥买给你?” “蛋糕。” 林长夏回得很轻。 林和安愣了愣,随后笑着答应。 等林和安离开后,林长夏就这么穿着病号服走出病房,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医院。 拦下一辆出租车,林长夏对着司机说出这几天他在心里一直念着的地方。 “去山立高中。”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早就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整个学校融进黑暗之中,只是安静地伫立。 林长夏熟练地翻过围墙,跑向艺术楼。 他的心跳有些快,脚上的拖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夜风灌进病号服里,即使在夏末的九月也感觉有些冷。 今年的夏天好像快要结束了。 林长夏跑上三楼,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却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夜风吹起窗纱。 教室里没有那架钢琴,也没有那张黑色沙发。 直到这一刻,林长夏才意识到,他的梦,醒了。 ---- 下章完结~
第三十九章 结局 “这道题找个同学来分析一下。林......林曦,你来回答。” 姜洛煦偏过头,目光从教室一侧移到另一侧。 那个名字印在大脑里太过深刻,以至于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喊出口。 林长夏。 姜洛煦把这三个字咬碎了咽进肚子里,满嘴苦涩。 这不过是他自食其果罢了。 林长夏坐在位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 这次月考,他的英语分数史无前例地低,刚好卡着及格。 姜洛煦看到这样的分数,当场黑了脸。 大家都说林长夏是受到开学初那场事故的影响,可偏偏他又只有英语这一门课的成绩差到离谱。 那场事故匆匆落下帷幕,学校对外宣称只是简单的绑架,真相被隐藏,那些留在林长夏身上的伤痕也随着时间渐渐褪去。 一切都像是突然被按下了结束键,截然而止,了无踪迹。 林长夏从林和安口中得知丁树科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才是疯了的那个人。 他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疯的梦,梦里的一切都与姜洛煦有关,可现实里没有那架钢琴,没有那张沙发,也没有姜洛煦。 林长夏回到学校,姜洛煦变得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似乎他们之间从没有过那些肌肤之亲,那些耳鬓厮磨,那些刻骨铭心。 所有的苟且烂在地里,化为尘土。 林长夏做不到跑去质问姜洛煦,可他始终是不甘心,于是故意考了一个如此离谱的成绩。 然而姜洛煦却什么都没有提。 林长夏再次看向那个鲜红的分数,觉得极其刺眼,像是在嘲笑着他的执迷不悟和一厢情愿。 那些错题分析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也不屑得去听,索性把卷子推到一边,往桌上一趴。 “林长夏。” 自己的名字突然被那个人念起,林长夏猛地睁开眼,朝他看去,却发现那人并没有望向自己。 “考成这样上课还敢睡觉?去走廊罚站。” 原来是,眼不见为净。 林长夏忿忿地起身,意外对上姜殊烁的视线。 那目光不像从前一般充满敌意,反倒带着几分嘲笑和讥讽。 连姜殊烁都知道自己是一个笑话。 林长夏拿着那张刚好及格的卷子,背靠着教室外墙站好。 初冬的阳光正好和煦,照在林长夏洗得发白的校服上,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缕光,握在掌心。 但终究只是徒劳。 教室里传来姜洛煦讲解试卷的声音,林长夏想起那声音曾经很轻很痒地落在他的耳朵上,带着化不开的暧昧和湿濡,仅仅只是这样想着,他的耳朵竟也会染上臊红。 然而现在却听起来有些遥远。 抬起头,天空晴朗得如同自己与姜洛煦相遇的那一天,白云自由地飘荡着。 林长夏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蹲下身,他把那张英语试卷折成一只巨大的纸飞机,起身大步一跨,跃上栏杆。 教室里有同学发现了林长夏异常的举动,发出一声尖叫。 姜洛煦在第一时间跑出教室。 “林长夏,下来!” 姜洛煦喊得撕心裂肺。 转眼间,教学楼的走廊上围满了同学和老师,林长夏不去看他们,也不去看姜洛煦,只是抬着头,狠狠地扔出手里的纸飞机。 纸飞机乘着风奔向天空,越过喧闹的教学楼,越过落了幕的礼堂,越过那间秘密的教室,消失在看不见的尽头。 林长夏这才转过身,眼神明亮地看向姜洛煦,缓缓张开手臂。 “接住我。” 闭上眼,林长夏倾斜身子倒下来,稳稳地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周围的人群涌过来,嘈杂的声音填满走廊的角落,可姜洛煦还是清晰地听见林长夏在他的耳边留下一句话。 “姜洛煦,我总有一天会忘了你。” 因为这场闹剧,林长夏又被停了一个星期的课。 林和安打算要给林长夏转校,却被他拒绝,学校也不希望损失一个优秀的生源,提出可以给林长夏转班,却又被姜洛煦拒绝。 “爸,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姜殊烁乖巧地坐在姜洛煦办公室的沙发上,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姜洛煦皱着眉头叹出一口气:“我已经拒绝了林长夏转班的申请,他......还是我的学生。” 上课铃声响起,姜殊烁起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爸,如果那个时候林长夏像我妈一样跳下去了,你会哭吗?” 姜洛煦没有回答。 姜殊烁勾起嘴角,突然笑起来,又开口道:“那如果我跳下去了,你会哭吗?” 姜洛煦还是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眼眸却分明在颤抖。 “没关系,你不需要回答,只需要害怕和痛苦就够了。” 说完,姜殊烁轻轻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一切的喧嚣终究会在高三这样的特殊时期归于平静。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是比高考还要重要的。 这一年的除夕夜,一年难得见到几回的林志强终于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长夏快高考了?” 喝了酒的林志强话就变得特别多。 “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 林长夏还没说话,林志强又絮絮叨叨地开口:“去北京吧。去远一点的地方,去见不到我的地方,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爸,你喝多了。” 林和安打断林志强的话,扶着发酒疯的他走进卧室。 等安顿好自己的父亲,林和安回到座位上,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袋,递给林长夏。 里面装着一个红色的护身符。 “前几天去庙里求的,大概也没什么用,不过别人家的小孩都有,想着也给你求了一个。” “谢谢哥。” 林长夏把护身符收进校服的口袋里。 林和安看着林长夏的背影,眼眶突然有些泛酸。 他不知道这一声“哥”林长夏还能喊上多久,他同样希望林长夏能上一个好的大学,过上幸福的人生,但他不希望林长夏离他太远。 “长夏。” 林和安唤他的名字。 林长夏走过来。 “哥,你喝醉了。”林长夏低垂下眼眸,“想要吗?嘴巴还是......” 林和安伸手把林长夏拥进怀里。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林和安想着,这个拥抱已经足够让自己在余下的时光中辗转怀念了。 毕业的那一天,蝉鸣似乎格外喧闹,结束高考的毕业生们聚在礼堂里,做着最后的告别。 余墨在礼堂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林长夏的身影,纳闷明明刚才还在一起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林长夏是见不得那个礼堂的,尤其是那垂落的红色幕布,于是找了个空当溜出来。 广播里放着有关毕业的歌曲,在校园上空回荡,林长夏浅浅地回忆起这短暂的三年时光,惊觉大多都与某个人有关。 停下脚步,林长夏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艺术教学楼下。 明明不想再来这里的。 转身的时候有风吹过,三楼尽头那间教室的窗户中飘出白色的窗纱,钢琴声也随之荡漾。 The Dream Waltz。 林长夏有些恍然,愣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从广播里传出的声音。 这首曲子似乎出现得有些不合时宜,它与毕业无关,但每个音符都在诉说着离别。 “这是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 林长夏猛然回过头,对上姜洛煦的视线。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这首曲子,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弹给你听了。” 姜洛煦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没有戴平日里那副细边方框黑色眼镜,表情是轻松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笑。 林长夏不记得姜洛煦上一次像这样主动和自己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他们都在躲,在逃,终于在迎来离别的这一天,才敢去看彼此的眼睛。 林长夏曾经想过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对姜洛煦说什么。 说自己其实并没有恨过他,说自己已经学会放下,说他们再也不必躲藏...... 但是林长夏什么都没有说。 他想姜洛煦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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