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紧着一科女娲补天呢,还是雨露均沾凑个及格呢? 人的记忆容量空间是有限的,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那么多,你不可能将所有有关无关的东西全部记下来,这样太浪费空间了。 你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才能把想要记住的全部记牢。 只是新的记忆会不断涌入,旧的记忆会一点一点被覆盖淹没,就算他再过珍重地回忆留存,舍弃无用的记忆给它们腾地方,他能记住的关于凌文杉和度秋的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模糊。 他甚至常常怀疑自己是否记忆出现了偏差,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而记错了某些东西,比如度秋最喜欢的花可能不是迎春?凌文杉最喜欢看的期刊可能并没有撑过那一年的经济萧条? 还有些记忆在一段时间内可能是有用的,那么他就让它存在一段时间,当这些以后都不会再派上用场时,凌度就会把他们有意识地清除,遗忘,为留存更多的有用记忆提高概率。 语文数学和物理,属于被他有意识遗忘的“曾经有用记忆”。 就像他没想过有一天,他可以活着去回忆脑浆炸开的感受一样,他同样也没想过有一天,他还要再经历一遍这些“曾经有用记忆”发挥效用的时间段—— 带着他已经将这些知识清空八成的大脑。
第4章 “晚安”“谢谢” 最后凌度决定雨露均沾。 女娲补天战略在他翻开书发现几乎是空白之后宣告中道崩殂。 高中很多科目在书上能学到的不过十之一二,书本只能教给你最基础的知识,解题的技巧和多样变换折磨的题型只会在考试的题目中一一体现。 而他仰仗着不错的记忆力,并没有做笔记的习惯,因为他如果不想忘,至少高中三年里,他可以牢牢记住。 他手里的资料也几乎全是针对数学大题、物理最后一题的专项训练,对于目前的他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至于语文?哦,语文他没有买资料。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将数学物理的基础公式和定理过一遍,语文……文言文跟古诗先放一放吧,不背也能有分。 一晚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听天由命。 钟表上时针滑过2点的刻度,凌度后靠到椅背上,捏了捏酸涩的后颈肌肉。 以前做实验的时候也经常忙到凌晨,即使他一直让陆燕亭不要等他,自己提前睡就行,陆燕亭只要从队里回来,没什么任务,还是会兢兢业业地等在实验楼下。 有时候他下来时,陆燕亭都已经在车里睡着了。 他们的婚姻虽然无关爱情,但不得不说,陆燕亭是一个很称职的丈夫。 关上台灯,凌度长长地吐了口气。 做实验时他还是会四处走动的,脖子跟腰没有这么遭罪。 正准备上床睡觉,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大脑被熟悉又崭新的知识填满,凌度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伸手摸过手机,发现收到一条最新消息。 时间是刚刚。 凌晨2点03分。 对面备注是“燕亭”。 内容只有两个字:晚安。 凌度:“……?” 扒拉着刷新两下聊天框,确定这就是陆燕亭发给他的第一条消息,凌度陷入了沉思。 事实证明脑细胞死太多很影响思考速度,原地思考了十秒钟也没有想明白对面的意图,凌度礼貌地打字:谢谢。 发送。 然后关闭手机屏幕,想了想又把震动模式也关了,以防对面又心血来潮发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吵到他。 做完这一切,凌度安然地躺平睡觉了。 “!!!”陆燕亭抬起屏幕看到“已发送”时手机咣叽砸到了鼻梁上,硬生生把他砸清醒了。 皱着鼻子从床上爬起来,陆燕亭捏紧了手机,沉默地盯着已经超时无法撤回的界面。 把想说的话打在打字框里,四舍五入也算是发过了。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 下次再陪裴挺打游戏到半夜精神恍惚他就是狗。 所以…… 谢谢是什么意思? 谢谢你的晚安? 谢谢你的好意? 谢谢你是好人但是对不起? 谢……谢特。 陆燕亭眼不见为净地把手机扔远了。 就当是一场梦。 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数学是及格不了了,希望下午的语文可以争点气。 走出月考的考场,凌度决定为黎尚的心脏默哀三秒。 第三秒睁开眼的时候,徐巧巧站在了他跟前,手里还抓着刚从考场顺出来的草稿纸,兴致勃勃地问他:“凌同学,数学最后一题你算的是什么啊?” “我……” “慢着!”徐巧巧瞪着眼睛原地深呼吸了会,最后一口气呼完才握了握拳头:“好了!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说吧。” “……”凌度歉意地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算出来。” 徐巧巧张大了嘴巴,显然没信:“凌同学,你别拿我寻开心呀。” 凌度只好盯着她的眼睛,妄图让小姑娘看出他眼里满满的真诚。 经过昨天的友好交流,徐巧巧似乎对他有所改观,现在直视着他的眼睛也并不感到害怕,反而皱了皱眉头,试探性地问:“分三种情况讨论?” 见他没反应,又接着说:“0,无解,还有……根号2?” “你说的对。”凌度放弃挣扎,微笑。 他对徐巧巧还有印象,因为高中三年,这个小姑娘就一直跟在他的名字后面,稳坐第二名的位置。 所以数学的最后一大题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来找他大概率就是确认一下自己的答案。 “谢谢~”徐巧巧高兴了,把草稿纸揣到兜里,蹦跶着准备走人。 “等等。”凌度叫住了她。 徐巧巧“啊?”了声回头,脸上有点懵:“怎么了?” “徐同学,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笔记,可以吗?”凌度补充道,“一星期就可以。” 虽然很不想麻烦他人,但这是短时间内补回高中知识最有效的办法了。 KL新型抑制剂最关键的步骤在他的脑子里,很多重要的数据他都背下来了,这是领先了十一年的记忆,如果能尽快提供给组织,他们可以提前很多年研发成功。 只是这辈子的他现在还无法接触到组织,上辈子他正式收到邀请,是在章河山手下当博士的时候,据现在也有八年。 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重生的,这是以现有的科学水平完全无法解释的现象,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便再走一遍上辈子的路,把KL再做成一次。 这一次他有办法提前完成组织的暗中考察,不需要八年来反复试探收到邀请的办法。 第一步是考上华大,在这之前,他得先让数学物理及格。 路漫漫其修远兮。 凌度?问她?借笔记? 徐巧巧感觉这个世界有点魔幻,怔怔答道:“可,可以啊,你要哪一门?” “数学和物理。” “好没问题!” “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徐巧巧忙说,“我下午考语文的时候带给你好吗?在家呢我没带来学校。” “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徐巧巧头摇得飞快,“那,那我先走了。” 凌度一句“路上小心”已经到了嘴边,突然想起来上一个对自己这样说的人恐怕已经看到他脑袋开花的样子了,顿了顿最后说:“再见。” “再见。”陆燕亭熟稔地摸了摸自家博美毛茸茸的狗头,“我走了。” 小狗狗不知道什么叫“上学”,只知道又要有很长时间看不到主人了,蹭着他的手心使劲地拱,发出着急的“嘤嘤”声。 “圆圆。”陆燕亭叫它,“回去。” 圆圆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意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既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又暗戳戳想表达下自己的不满。 陆燕亭确定圆圆不会再跟上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等等。”陆准叫住他。 陆燕亭扣住门把手,面对博美时流露出的少许笑意在回过身的瞬间沉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陆准。 “昨晚的话,我就当作没听到过。” 意料之中的情形,陆准决定的事向来不以他人的意志为转移。 “明天的宴会去给你贺叔叔道个歉。” “没空。”陆燕亭说,“我要复习。” 理由是胡扯的,陆准也知道他在胡扯,脸色纹丝未变:“到时候小吴来接你。” 司机小吴连声应是。 陆燕亭垂着眼皮,不作声。 “小陆。”柳羌芜走出来打圆场,“听话,别跟你爸犟。” 陆燕亭顺着声音看过去,柳羌芜收到他的视线,两秒后慌张地别开脸,胳膊抖了一下。 柳羌芜是一个招人喜欢的omega,符合现代社会对omega的所有要求,温柔寡言,不争不抢,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 美丽又听话,所以对于陆准这种人来说,是绝佳的妻子。 只是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母亲。 听话,听话。 柳羌芜奉行了半辈子的宗旨,如今亦想要加之于他身。 陆燕亭径直上了车,没再回答,目光盯着道路前方,说:“开车。” 放下拎了一路的资料书和新鲜的蔬菜,凌度活动了一下手腕,翻出钥匙开门。 刚扭开门,凌度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一旁的信箱。 这里一般是凌文衫订的报纸定期放送的地方,现在的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会在家旁边设置信箱了,只有凌文衫还喜欢这种原始的阅读体验。 信箱的开口处露出了一截精致的卡片。 凌度把东西拎进去,钥匙挂好,回头走到信箱前,抽出了那封邀请函。 来自贺擎宇,联盟的理事长,国家最高行政长官之一。 邀请他明晚去参加贺宜年的16周岁生日宴会。 凌度拿着邀请函,硬质的外壳上撒着金粉,磨蹭两下就沾满了指尖,凌度换了只手捏着空白处,使劲搓了搓手指。 上辈子他也发现了这封邀请函。 但鉴于当时他并不熟悉贺擎宇,只当是理事长消息滞后,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死了,仍然发来了邀请函。 如今看来,正是因为凌文衫和度秋已经死了,才有了这张发给他的邀请函。 上辈子他没去,后来没过多久,贺擎宇就亲自找上了他。 既然躲不过去。 凌度把邀请函捏进了屋里,随手放到柜台上,去厨房洗了洗手。 那就提前去会一会。 不过这些都是明晚要考虑的事,今晚有了现买的资料和徐巧巧的笔记,他可以争取一下明天的物理,比及格分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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