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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虽然害怕自己被报复，但也有那种不怕死的，用与那老变态差不多的眼神盯着少年。 张艺什么都懂，但他太小了，没有自保的能力，于是他去了小卖部给张家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是让他在这边待一阵子，马上就会来接他。 虽然没能得到回去的机会，但因为这通电话的存在，张艺又得到了一丝丝喘息的时间，那些人到底是害怕张父的报复，迟迟没有下手。 古朴的小村子，课本上描绘的风土人情，村民朴素，心智淳朴，在这里全都不复存在，他们就像是一群没有经过驯化的禽兽，虎视眈眈的盯着张艺这个来自外界的肥肉。 自家的人都不护着他，小张艺就像一个小兔子误入了禽兽的窝。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自己趁夜色逃走，又或者是给老太太下点药，让她生活不能自理，当一切的思想都在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时，第二天早上老太太却突发脑溢血，死掉了。 老太太身上有钱，但从来不会拿去检查自己的身体，前些年有时候她甚至还会因借口自己身体不好，向张父骗钱，骗来的钱拿回来之后就上桌子打牌，输的一干二净。 她的身子骨一直以来都有些小毛病，不算特别严重，但张艺那会儿看到她突发脑溢血的时候，脑子里在想，活该她有钱也不给自己检查身体，导致现在出了问题，直接凉凉。 脑溢血来得迅速，老太太的身上只有一个手机，但张艺不知道开机密码。 他试着拿过手机打120，在拨出去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都还在想自己究竟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老太太实在是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反正在他的思想里，这人是不配活着的。 但他犹豫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电话没接通。 对面似乎有接听起来的声音，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张艺拿着手机愣了一下，又喂了两声，才后知后觉得看向手机，发现没电了，自动关机。 他奶奶的电话，从来都是只拿来接张父的电话的。 对于高科技的产品，她不太会使用，平时在村子里面打牌，也有老伙伴直接到家里面来叫人，这个电话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只在以前他骗张父钱的时候发挥了一丢丢的作用。 平时也基本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看一下，发现没有电了才充电，这一次也是。 张艺不清楚密码就算了，没想到救命的电话都拨出去了，结果手机直接关机了，就像是老天爷都看不惯这老太太的做法，想让她直接死掉。 小男孩儿在家里面愣了一下，很快的又冲出去叫人。 但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就消耗了不少，等村里面的人赶过来再叫来医生的时候，老太太的尸体都已经僵硬了。 再然后就是村长给张父打电话叫他回来奔丧，顺便也把张艺给带走了。 张家连续两个月内一下子死掉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死掉的时候，张艺都在身边，在张父还没赶来时，村子里面的留言就四起。 都认为小小的男生命格特殊克家里人。 从C市到小村子的距离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就这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张艺坐在老太太的屋里听着外面的人议论声四起。 当他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小小的少年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一段距离就这么近，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到了。但是他爸一直没有来接他，就好像这么短短的一段路，隔着山，隔着海一样。 因此再看张父时，他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光彩，仿佛忽然间就理解了他妈妈临走之前留给他的话，以后他要一个人了。 也因此在重新回到C市的那个家之后，看到了已经鸠占雀巢的何芳以及她带过来的私生子时，小小的男孩儿内心几乎勾不起一抹嘲讽。 他就忽然间彻底明白过来，这个房子也已经不是他以前待过的那个房子，房子里面对他最亲近，最无私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彻底的没了，而他的父亲早就已经背叛了他们的家庭，背叛了他的妈妈，也背叛了他。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变得面目全非。 只是好在他的身上还有与宫家的婚约，忌惮着这婚约，张家没做的太过难看。 也因为这一纸婚约，小小的男孩儿心里面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他不止一次去看过非常熟悉的宫准淮，只是那个对以往对他笑容满面的少年，此时也终究是变了一个模样。 他觉得那是人之常情，但难免内心会有一点痛苦。 身边无人在意他的存在，甚至是刻意的忽视，他便也开始学着怎么样保全自己。 一开始他是努力的想要做到最好，重新引起张父的关注，可后来他发现这不过是徒劳。 自己的儿子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枕边人的一句话。 放弃这一点之后，他便又开始学着妈妈如何为自己打算。 于是好好学习，提升自己，张家这边就有那婚约牵扯着，反正只要他的身上勾着宫家，张家人也不敢对他太过。 可是转折点就出现在初中的时候，他的学习成绩实在是太好了，叫何芳感受到了特别大的威胁。 哪个有钱有权的人家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是聪明人？ 他要是真的太过于优秀，或许可能会叫宫家人重新注意到他，并且重新喜爱上他，何芳因此而焦虑，便给张父出了一个主意。 中考前一天的晚上张艺有一些紧张，他起床想要去楼下厨房拿一杯牛奶喝，路过书房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切切的私语。 何芳在说：“要不要跟宫家换一下婚约的人选。” 因为宫准淮已经许久没有理过张艺，但是张业却已经完全融入了二代的圈子。 张父似乎是小小声的问了一句，那小艺怎么办？ 而后张艺就听到何芳说他弟弟有个女儿。 他弟弟这些年靠着张家创业也成功了，挣了一些小钱，那个女生养的也挺好，要不要试着让他们俩处处朋友？ 张艺不想跟何芳那边的亲戚有什么牵扯，就说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存在吧，他也看不上何方那边的所有亲戚。 再加上他听到过何芳弟弟的名声，他创业成功主要靠的是违法犯罪，放高利贷。 张父大概也清楚何芳的弟弟是一家是什么德性，在张艺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就听到他拒绝了何芳的提议，但同时他自己又说了另外一个提议，换亲，让张业代替他嫁到宫家去，然后把他送给张家的一个合作方。 对方的钱才是张家的好几倍，地位也在张家之上。他纯纯就是一个联姻的工具，甚至联姻的对象都不是同龄人，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对方可以当他爹了。 张艺老早就知道他爸属于那种利益之上，虽然不至于说违法犯纪但人品上绝对有非常大的问题，可是他没有想过这个父亲，生理学上的父亲会把自己送给一个，可以当他爹的人。 突然的偷听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现在力量的弱小，往后的一切只要他在张家一天，他就会任人摆布，逃脱不了被安排好的命运。 因此他叛逆了。 做出了自己那这辈子最大的决定，脱离张家。 不参加中考，进入娱乐圈，那时候想的是娱乐圈身为一个大众瞩目的存在，里面的明星艺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上一个热搜。 张父如果不担心自己的名声被人拉到地下去踩，应该就不至于说把他给逼回去，让他去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果然张父气的要死，断了他的生活费不说，也没有给他任何帮助。 少年就这么在娱乐圈内自己闯荡，好在他真的是进入了一些人的视线。 对于张艺来说黑红也是红，纯黑也是红。 只要他有人关注张父就不会把他拉回去，跟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配对。 他在没觉醒之前对那些网络上面黑他的黑子，其实内心存着一丝感激，但是在觉醒之后，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感激也变得非常可笑。 那些人黑他的行为并不是拯救他，而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内心阴暗的幻想，或者说是他们自己本性的暴露，只是阴差阳错的让他脱离了一个火坑。 但是等他有足够的能力真正脱离前面的那个坑了之后，这些黑子也会不遗余力的把它推向另外一个坑。 所以他退圈才会退的那么干脆。 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狂风暴雨的准备，也已经做好了与所有人当面对质的准备。 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他哥的出现，是男人给他画了一个避风港，让他安安全全的待在里面，然后让剧情的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直到现在。 张艺一点点把自己记起来的东西全盘拖出，男人就坐在他的边上，寂静无语。好半晌宫衡霁才找准自己的声调，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明明当年少年救他的时候那么义无反顾，那么及时，可是等后面少年需要他的拯救时，他却忙于自己身边的事情，而没有伸出任何一丝的援手。 前阵子他还在庆幸自己提前与少年认识，而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推迟到年后。或许等真的到了年后再去认识少年，少年已经在网络的漩涡中，被蚕食殆尽。 可现在他拥有的不是庆幸，而是惭愧。惭愧自己的顾前顾后，惭愧自己的不果决。 他的眼里第一次露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叫张艺看的些许愣住。 少年伸出手，缓缓抱住了男人。 屋子里安安静静，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互相缠绵着。 张艺安慰对方说：“没事，都已经过来了。” 哪怕他到现在依旧不习惯其他人的触碰，依旧不喜欢外面人的注视，可是他还是很开心，自己觉醒之后能遇到他哥，又或者其实在原来的剧情里面，他哥在他死后也做过一些努力？ 张艺的脑子里面似乎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却又没有完全抓住，他好像看到了剧情的bug，又好像看到了剧情不符合逻辑的东西。 小时候的事情早已经发生过，但是原来的剧情里面没有提到。 他一时还想不出来什么头绪，却紧紧的拥着男人的身躯，小小声的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对方。 “哥，你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 “嗯？”宫衡霁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面有话，略微一想便想明白过来。 他的神色跟着冷下来。 要说当年的绑架案，他能逃出来，多亏了他的爸妈。一家三口被绑架，他是在父母的护送下逃出来的。 以前宫衡霁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事情，可今天少年的话却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可能。 如果真的是把他们绑架了要弄死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弄死掉？ 他们一家三口要是都死在了外面，那么他们家的产业就将回收到上一任宫家家主的手里面，等他们以后其中的一个人坐上家主之位，那些东西都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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