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许涯时答得飞快,抬手把正在写的那张卷子和手边一摞书都胡乱塞进包里,“明天我过去问他。” 他转转笔,“你又不懂我们现在的高中知识点。” 行吧,许宴时自讨没趣,撇撇嘴,说:“就你懂。” “是他懂。”许涯时强调。 兄弟俩针锋相对,双双寻到乐趣,痛痛快快地一起笑起来。 许宴时说:“行,他懂。”思索了阵,他又说,“你不会是因为自卑自己的成绩才拖到现在吧?人家知道你心意了吗?” 许涯时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瞅他大哥。 许涯时大哥再度无言,拍拍许涯时的头。 临走时他给许涯时说了声加油,还说:“你多争取争取,说不定凤凰就来栖息你这颗梧桐树了。” “啧。”许涯时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但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有多少期盼,现实就是现实。 差距太大,不奋起努力,就只能被丢下。 许涯时年方十八的人生里已经经历过他大哥许宴时的惨烈对比,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 市图书馆和美术馆、市青少年宫挨在一起,不远处还有全运城最大的剧院,可惜的是最近没有什么演出。 虞听晚提前到了一会儿,找好地方后,帮许涯时也占了个位置。 放假的第一天,图书馆人并不多,倒是二层、一层儿童图书室时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喧闹,让这座书籍的殿堂拥有了足够的人气。 许涯时没来前的几分钟,虞听晚已经被搭讪好几拨,主要是问他身边的座位有没有人。另外再顺便问一问虞听晚是哪个学校的。 虞听晚今天内里穿的黑色高领,外面则是奶白的呢大衣。图书馆里开了空调,脱下外套后整个人修长高挑,俊秀清癯,盘条理顺。 来图书馆自习的要么是真的爱学习,要么就是图清静。因此搭讪的人即便见猎心喜,也不会过多纠缠。 许涯时背着大包,仿佛出游似的到来时,虞听晚刚刚和一名其他学校的高二生结识,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安稳写题。 许涯时放轻动作,拉开凳子坐下,眼神从对面的人身上溜了一圈,才示意问虞听晚那是谁。 虞听晚如实地告诉他之后,许涯时也就放下了心,开始一本一本地拿习题出来。 他拿一本,虞听晚便检查一本。考察的知识点写在空白边缘,页脚略有折痕,倒确实是经历过一番好好学习的模样。 高二生怔怔看着他们俩的互动,由衷地赞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虞听晚嗯了声:“同学之间不都这样。” “当然不是。”高二生说道,“大部分学生不会这么……热心。”他想了会儿,才想出这个形容词来。 许涯时来了句:“是他人好。” 猝不及防的一张好人卡。 虞听晚偏过头看他:“因为我人好,才帮你?” 他笑笑的,让人不知如何作答。 许涯时拂了下虞听晚额头上挡眼的发丝:“是我求着你帮我,你人好才同意帮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高二生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不知不觉里做了个盏超大号的灯泡,他也笑了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说:“你们都是好人,我不打扰你们学习了,有缘再见。” 虞听晚和许涯时相视而笑,虞听晚说:“好好学习吧,好人。” 学习这种事,学得进去那真是时间飞快如白驹过隙,学不进去就只能抓耳挠腮干瞪眼。 幸运的是今天许涯时十分学得进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图书馆里自然是不能吃东西的,到了休息区,许涯时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罐。 南瓜粥刚煮熟时米粒还没有展开,滚烫的粥倒进保温罐,经过两三小时的焖制,现在已经粒粒开花了。 温度刚刚好。 “尝一尝?家里阿姨的拿手好粥。” 保温罐自带小碗,许涯时倒了一小碗粥,变戏法似得又拿出一包小菜,“我们先吃这个,回头你想回家的时候我们再去吃大餐。” 虞听晚学习的劲头许涯时看过很多次,用废寝忘食形容毫不为过。 虞听晚打趣他:“你包里还能变出什么来?” 其实还有一叠小被子,两包咖啡加两个除了颜色其余一模一样的杯子。 许涯时一样一样摆出来,告诉虞听晚被子是给虞听晚午休的,杯子是用来泡咖啡提神的:“本来还想带点零食,不过图书馆肯定不让吃,就只能出去吃了。” 果然是出游的。 虞听晚是真的服气,服气之外又十分动容:“准备得这么齐全肯定不能浪费,那咱们学到晚上再回去吧。” 那什么,另外一种十分感动然后拒绝? 许涯时的脸色刹那间来回变换了几个色,看到对面的人笑了才发现虞听晚在捉弄他。 嘶声的气音拖得很长:“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是来学习的。”后一句又变得不甘不愿,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虞听晚撞撞他肩膀,故意促狭道:“好了,滨河大佬,回去学习。” 但实际上氛围更加放松,午后的阳光折射进巨大的玻璃窗,照的人眼角眉梢都是光亮。 话题不知不觉就滑到理想上。 此之前,许涯时曾经问过虞听晚的理想,那时候虞听晚并不确定,似乎有一些犹疑。 不过今次,虞听晚没有再犹豫:“想当医生。” “为什么?”许涯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笔,“上次进医院留下的阴影?”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我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让omega脱离掉不受控的现状。” 那真是伟大的理想,许涯时不由地追问:“alpha呢?Alpha易感也不容易控制自己。” “那就一并研究。”虞听晚满目笑意,“不过我看你控制得挺好的。” “你控制得也好。”许涯时夸了虞听晚一句,转而沉默不语。 大概是气氛太好,虞听晚没有想太多,只是跟着问了句:“怎么了?” 许涯时便回过头看虞听晚,就像探讨一般的语气,问:“有没有试过主动失控的那种感觉?” 虞听晚的脸蓦然之间红烫起来。他垂下眼,笔尖滑动几下,字迹却丝毫没有成型。 “没有。”半晌,虞听晚异常小声地答道。 这个话题被许涯时迅速跳过。 零零碎碎聊了些其他的,虞听晚对他的理想也好奇起来。 “你呢?以后还是想当二世祖?”虞听晚笑着揶揄,他不觉得许涯时是真这么想的。长大成人的道路上总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挫折,当时看好像根本不可能迈过去,长大后才会发现根本不值一提。 许涯时磋磨了会儿,答:“不了。” “那想做什么?” “追着你后面跑?” “这算什么理想。”虞听晚笑道,“理想……是自己的人生终极目标,不一定能达到,却愿意为之努力、奋斗,孜孜不倦去实现,我觉得这个才叫理想。” 许涯时喃喃:“那我好像没有理想。”顿悟过来,许涯时也笑,“你说话的方式好像教导主任。” 虞听晚便让他严肃点,说他们在讨论人生大事,不许这么轻浮。 可说完之后,他自己也忍不住埋首笑起来,边笑边侧过脸。 弯弯的眼睛里全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希望。 ----
第33章 == 春节前的一天,除夕。 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除夕又叫大年三十,有时候没有年三十,就没有除夕。 不过对虞听晚和许涯时他们这辈人来说,农历阴历要记得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日常用的太少,顶多几个节假日会用到一点,除夕不除夕的也没什么。 虞听晚告诉许涯时这两天他不去图书馆,许涯时虽然舍不得也没办法说什么。 “你要回家贴对联?” “也不算,你呢?” 许涯时想了想,他们家的传统里似乎没有这一列,记忆里大多是来不少亲戚,大家排排坐打国粹。 他摇摇头:“我在家也就是玩。” “那你把题目再做一做。” “……” 还有一句老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别人可不管你是在酒还是在山水。 许涯时抱着手臂,眸光一转:“我去你家帮你贴?” 虞听晚好笑,本来想说来图书馆像出游,去他家是不是想搬家,可是心念一转,话变了:“行,你来吧,我爸妈要晚上才到家。” 许涯时搓搓脸,忽然联想到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点:“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一定要避着叔叔阿姨?” 虞听晚眨眨眼睛,要不是许涯时提出来,他也没想到这点。 “……没有吧?” “就是说有?” “没有啊。” “每次都是。” 拌几句嘴都显的温情脉脉,只是什么结果也没辩论出来。 分开前虞听晚还不停回首打量许涯时,眉宇间锁着,放不开又想不通的样子。倒是许涯时,没心没肺地只在上车前回头看了眼虞听晚,甚至潇洒地挥手:“明天见啊。” 好吧,明天见就明天见。 靠近年关,工薪族更忙,虞爸爸妈这两天回家都要八九点。 虞听晚早早热好饭菜专等着他们。 累一天回家有口热饭吃,再看到自己孩子的笑脸,虞爸爸虞妈妈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明天是除夕?” “终于放假了。” “我还得值班。”虞妈妈拧开保温盖,语气狠,动作重,气势万钧地恨不得一根手指摁死一个,“初一下午,初二上午,初三才能休。” 虞爸爸吞了口唾液:“往好处想,三倍加班费。” 虞妈妈哼了声。 父母双方老人都在城里,以往初一虞听晚早上跑去串个门拜个年就行。明天他的重任是去送节礼,不过送完之后他就可以回家继续做他爱干的事情。 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住院的影响,虞妈妈特意关注到了这点,问虞听晚:“你明天还打算在家吗?” 虞听晚筷子一顿,自自然然脱口而出:“在啊。” 虞妈妈叹气。 过了会儿,她又说,“不和同学出去玩啊,小许呢?” “许许回老家。” “那……” 虞妈妈卡壳了,没好气地塞了口菜进嘴里。虞爸爸把粥给她,赶紧接上:“其他同学呢?我们以前一过节就到处去玩,几个同学,什么东岳庙、市中心,买点那个摔鞭,一扔就响。” 虞听晚拧起眉头:“爸,现在市区禁烟花爆竹。” 虞爸爸:“……也是,难怪现在没有年味。” “你明天不值班?”虞听晚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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