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走读生晚自习下课。 连着两堂自习下来,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有些松懈。 一班的学生大多数迫不得已爱静,教室里就连下课交流都比较小声。没办法,老师在隔壁,声音一大就天崩地裂。 上周一班调过位置,虞听晚坐到了靠墙的倒数第一排。 许欣泽和邵奕染成了同桌,同时两个人又成为虞听晚的前桌。 这么排主要是虞听晚个子较高,加上他马上要准备联赛,坐这里是他自己要求的。不容易受到打扰,又方便他进出,同时不太打扰到其他同学。 理论上是这么讲,可现在有了个许涯时。 教室里的声音比有老师坐镇的自习课大了不少,一阵一阵宛如蜜蜂的嗡鸣。 虞听晚正翻看着课本,清爽的雨露气息无声无息地潜送进来。 带着碧螺春清香的温热吸管送进虞听晚口中,馥郁的奶味当中又略带一丝苦味。茶是好茶。回甘极其迅速。 虞听晚猝不及防被塞了口奶茶,放下课本偏头右看。 许涯时要笑不笑地趴在了他旁边桌上,手里是另外一杯,蓝绿色泽的杯壁图案与抵到他面前的这杯十分和谐。 他把吸管咬在嘴里,眼睛微眯,像是恶作剧这么一下很得意。 “怎么这么晚还没走。”虞听晚接过奶茶,拨正歪掉的吸管,放轻声音问道。 “马上走,”许涯时说,“过来接受接受学习氛围的熏染。” 虞听晚心说我听你胡扯。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月考。国际班当然要参加月考,不仅要参加月考,还得参加高考,他们也就是高考之后才出国。 “你有时间也学一学,这些知识点又不难。”虞听晚随口说了句。 许涯时当时的表情一言难尽,他知道和虞听晚说其他的说不通,于是直接来了句:“不好意思,对我们学渣来说,这些知识点真的很难。” 大概是受茶酚影响,虞听晚想都没想,就说:“你觉得哪里难,我看看。” 这么说的话,天没法聊下去了。 许涯时回应得非常快:“不用,你好好学习,我走了。” 他一把揣起奶茶,掉头就走,没给虞听晚任何接话的余地。 教室外面有人在等他,鬼鬼祟祟地在后门探头探脑,看身形有点眼熟,像是上次来主动找他承认抽烟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玩成了朋友。 虞听晚摇摇头,捧着奶茶继续看书。 等再度恢复平静之后,刘秉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虞听晚旁边盯着他手里那杯奶茶看了不短时间。 虞听晚根本没注意到他,不过就算注意到也不一定会关心他来这个事。 和许涯时一样,哦不,更早,是高一入学开始,刘秉涛就喜欢时不时来虞听晚身边转一趟,然后顺了走道一班转一趟,二班转一趟,三班转一趟…… 目的是确保学校的各位种子选手拥有优秀的学习环境,即时获取自家学生的各种动向,第一时间收拾调皮捣蛋的学生。 以前他特别放心虞听晚,最近虞听晚不声不响给他搞了个大的,而且还时不时和许涯时混在一起,他就开启了虞听晚特别关照行动。 十次来十次看到虞听晚在学习,这一次来竟然看到他在边学习边喝奶茶。 当然不是反对虞听晚喝奶茶,甜甜香香的饮料谁不喜欢,提神醒脑的同时还能愉悦身心。 只是这茶大大超过了一般学生的消费水平。 普通奶茶也就十几二十的,虞听晚手里这杯茶,如果是他知道的那家,光泡茶的打包费就要超出普通奶茶的售价。 虞听晚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些,但在刘秉涛眼里,就是送奶茶的那个人别有用心,毕竟没人这么大方送普通朋友都送这么贵的,又不是散财童子。 况且一个A,一个O,就算是两名男生,也其心昭昭。 他沉思半天,最后把许欣泽叫出了教室。 这些事情都是虞听晚从许欣泽那里听来的。 夜里黑灯瞎火,许欣泽声音弱小闷气,像捂在被子里: “刘主任特别担心你和许涯时那个……虽然我隐瞒了大部分,可他确实经常来找你,早餐也天天送……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虞听晚首次遇到这种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情况,最后说:“他可能就是来接受接受学习氛围的熏染。” “可能吗?”许欣泽问。 虞听晚知道这个解释十分没有说服力,但他找不到更好的解释理由。 他和许涯时的关系真没有近到无话不谈,交情……好像也没有太深,许涯时这么做确实不太好,惹人遐想。 这么一来,虞听晚在学习之余终于认真思考起怎么解决这件事,怎么在不让许涯时不开心的前提下让他停止送这些无用的东西,并且不再惹人注目。 为此,抛开学习、值周、老师等等其他理由之后,虞听晚在放学之后首次踏进了十七班的大门。 ----
第13章 == 十七班还有学生没走。 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头碰着头,不是打游戏就是打牌。 虞听晚事先已经告诉许涯时他要过来找他,所以许涯时在他的座位上等虞听晚。 大概是爱惜自己形象,许涯时并没有摆出什么没品的姿势,他只是中规中矩地坐着,两只手臂架在桌面上玩游戏。 头发好像有些长,遮挡住了线条锋锐的侧脸。 出乎虞听晚意料的是许涯时桌面上的几本书,东倒西歪地堆叠在一起,看上去有翻看过的痕迹。 虞听晚站在门口,对这幅景象感到异常新鲜。 一班也有不修边幅爱玩爱闹的学生,但整体学习氛围浓,竞争压力也大,哪怕天性散漫的也需要紧绷着神经。 不过那几个围在一起的男生就不如他这般轻松了,事实上这几个男生以为虞听晚是代替刘秉涛来查岗的。 当即就有人哀嚎: “不会吧,已经放学了还要查吗?” “疯子刘越来越变态了,这么操心是要早衰的。 还有人和虞听晚打招呼:“嗨,学神手下留情啊,我们什么都没干,只是找点乐子,马上就回家咯。” 虞听晚说:“我来找许涯时,你们玩。” 男生们愣住,好一会儿才有人干巴巴地给虞听晚指路:“时哥在那边。” 早在他们说话时候许涯时就放下手机,这会儿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抬手对着虞听晚打了个响指:“大学神怎么有空来我们班啊?” 他以为虞听晚是来找他有什么事的,毕竟虞听晚只发了放学教室等我六个字给他。 许涯时这么坦荡,虞听晚一时半会不好提起来他来找许涯时的真正用意,干脆靠着许涯时的桌边翻看他的课本。 不是错觉,许涯时真的有翻过他的课本。虽然笔记十分潦草,还是能看出他记了些东西。 数学书里夹着张随堂试卷,虞听晚打算打开看时,许涯时突然捂住了卷面。 张开的五指如同一把铺开的骨扇:“你不会就是来查我作业的吧?”许涯时问。 虞听晚感觉有点好笑:“不能看?” “不能看。” “有秘密?” “……” 那倒没有,许涯时犹豫了下,实话实说道,“我们学渣的风格你可能不知道,我怕你等会儿走不出这个门。” “?” 虞听晚放回试卷的手又收了回来,他本来不打算看的,现在却好奇的不得了,想知道试卷到底有多惊世骇俗。 凭心而言,许涯时的字不丑,笔锋之间透露着认真练过的痕迹。 有钱人家的启蒙教育都不会差,许涯时能上滨河也不是只凭家里有钱,他的初中文化课水准起码过得去,达到滨河的最低分数线才行。 前面题目简单,虽然许涯时错了不少,虞听晚并没有觉得多异常。 到后面,倒数第二大题,抛物线题。 这题的第二小题是求在抛物线上的方程式的最小值。 通常这种题目的值不会太大,口算就能算出来。 虞听晚眉头越皱越深,冷不丁地问许涯时八加五等于多少。 许涯时随口报出答案:“十三啊。” 虞听晚说:“你确定?” “这种小学一年级都能回答出来的问题……” 虞听晚把试卷铺到他面前,上面八加五的结果赫然写着十二。 这已经不是笨不笨、学不学渣的问题了,就是粗心。 那几名男生还没走,实在忍不住后捂着嘴巴噗嗤噗嗤地笑。 许涯时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当中才有人嘻嘻哈哈离开。 剩下的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靠拢过来围着虞听晚探头探脑地看试卷,最后被许涯时拍着脑袋撵走。 人都走光后,许涯时自己也绷不住了,靠在椅背上笑个不停,他说:“笔误。” 虞听晚:…… 他很服气。 随后的发展也很出乎虞听晚的意料。 许涯时发现他脸色不好看,干脆让出他位置,让虞听晚坐下,并且说:“既然来了,还嘲笑了我一通,那我得收点利息回来。” 绕是虞听晚这颗脑袋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逻辑形成关系。 虞听晚有些傻愣愣地问:“你要怎么收?” 怎么收? 自然是…… 辅导作业! 许涯时邪里邪气地瞥了眼虞听晚,而后抓过虞听晚刚刚看过的试卷,拍在虞听晚面前:“讲给我听。” 这感觉真就、特别新鲜。 虞听晚虽然没弄明白许涯时怎么想的,不过不外乎是丢了面子想找回来,或者心血来潮,他依言拿过试卷,一道一道讲给许涯时听。 这份卷子没什么难的,全部是课本上的知识点,都没深挖。 虞听晚让他先读题,然后找知识点在课本上的对应章节,再把章节重温一遍,最后再返回来做题。 在虞听晚看来,整个过程就像吃饭喝水那样自然简单。 然而许涯时就能搞出花样来,给他列知识点他说眼熟,让他找对应章节,他说课本上没有,全程主打一个不配合。 虞听晚再迟钝,也不可能还没琢磨出他的意图来。 “你耍我玩儿呢。”他把课本合上丢给许涯时。 许涯时也不着急去接,任由课本散落在桌面上。他振振有词:“怎么可能,你看我还眼熟呢,让你去教其他人说不定连眼熟都做不到。” 还挺得意。 十七班整体人不多,比其他班级少了五六个人,因此教室相当空,位置排列得也比较松散。 就像许涯时这个位置,宽宽敞敞,能坐两个他。 难得放松,虞听晚耸着肩膀,两条腿悬在课椅下前后悠荡,偶尔敲击在横杆上,则会发出清脆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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