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冕低头看着表盘。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陆昭的礼物,本就不善言辞,一时间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你第一只红色的表对吧?”陆昭问。 程冕点头:“是。” 陆昭满意了,心说以后绝对给你凑一条彩虹出来。 程冕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吻在他额头上。 “几点了你还不走?”陆昭推他。 说着陆昭躺下睡回笼觉。 程冕看看外面的天色,嘱咐他:“最近多雨,睡觉关好窗户,别着凉。” 陆昭打着哈欠朝他摆摆手。 一觉醒来,已经中午了。 陆昭再次爬起来,头疼的情况终于好了点。 他跑健身房稍微动了动,又随便吃了点东西。 下阶段的拍摄要开始了。 不光程冕要出差,陆昭也要跟着剧组到北方去。 照理说,他明后两天过去就行。 但程冕一出差,别墅里彻底空了下来,陆昭自己呆着没意思,干脆让小许订了下午的机票。 小许是个急性子,没多久就开车来到别墅等着。 还帮陆昭收拾好了行礼。 两人拎着行礼往外走。 小许回头看了一眼,道:“陆哥,你家窗户没关好,没事吗?” “我不都关了吗?”陆昭转头看过去,没看到哪儿没关。 “不是,是上面那个小的。”小许说。 陆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三楼的阁楼。 阁楼的一扇小窗忘了关,半开着条缝,窗台上还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在叫。 似乎是那个房间的窗户。 陆昭愣了愣。 他平时没在意过,也不知道这窗户是一直开着,还是今早才开。 如果是今早…… 那程冕走之前进去过? “……那扇就算了。”陆昭拎着行李箱继续往外走,“别墅平时有人打理。” 听他这样说,小许也放了心。 两人刚走到院门门口。 陆昭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巧看到窗台上有两只麻雀探头探脑要进去。 “喂!”陆昭挥手赶了一下。 因为离太远,半点用处没有。 犹豫两秒,陆昭把行李箱递给小许:“你去车上等我,我上去一下。” 一个人打开门,走进别墅。 沿着楼梯上去,进入卧室,走到放着钥匙的柜子前。 手放在玻璃柜门上,陆昭又有些踌躇。 他真要进去? 那个房间里是程冕的隐私,他擅自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陆昭拿出手机,打开程冕的聊天页面,手指放在输入框上,又顿住。 他要说什么?说:“你放着白月光记忆的那个房间有麻雀进去了,要我帮忙赶出来吗?” 这也太傻逼了。 陆昭看了看柜子,转身要往外走。 算了,反正窗户开了,麻雀能进去也能出来,关他屁事。 人出了卧室。 陆昭蹲下身,捂着脑袋叹了口气。 半晌,他认命地打开门走进去。 打开柜子,把那把铜制钥匙握在手里,出了门往三楼走。 麻雀这种鸟有些傻。 陆昭小时候教室里进了只麻雀,明明窗户开着,这鸟却死活飞不出来,硬往玻璃上撞,直接把自己给撞晕了。 捏着钥匙走到阁楼门前。 看着锁孔,陆昭顿了顿。 这是他家里的房间,他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知道程冕过去可能有过一段。 以程冕的性格,能选择和他结婚,就说明和那个白月光真的没可能。 那位白月光八成已经去世了。 但现在都结婚两年了,纠结这个也没必要。 反正……他又不会放手。 就算那位白月光还活着,还会回来。 陆昭也不想放弃。 那就抢呗。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和白月光哪里像,是长相气质,还是性格? 但陆昭知道,不止白月光,他和程冕也有过去,更有现在每一天的相处。 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反正和程冕结婚的机会也是他抢来的。 他不介意抢下去。 除非……程冕结婚两年了还要选白月光,那他就当自己眼瞎了,果断卷铺盖走人。 和脑子里的假想敌斗争了半天,陆昭捂住额头,让自己打住。 他只是进去关个窗户赶个鸟而已。 他保证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碰。 闭着眼进去关个窗,出来门一关,钥匙一放,什么都没发生! 陆昭深吸口气,把钥匙插进锁孔,一拧。 他压下门把往里一推。 没推动。 “沃日。”陆昭爆了声粗口。 他猜错了? 这钥匙不是这门上的? 陆昭弯腰趴锁孔上研究。 不对啊,如果不适配,钥匙怎么会那么顺畅插进去? 他皱着眉往反方向又拧了一圈,按着门把再去推门。 “咔嚓。”门开了。 陆昭站在门外,愣了好一会儿。 他伸手缓缓把门推开。 进门前,陆昭想过很多次房间内的样子。 可能充斥着某个人,甚至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又或者放了满满当当的旧物、照片。 但真进去时,和他所有的想像都不搭。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 四处空旷。 墙边规整的立着几幅画,都用白布蒙住。 中央的画架上应该也有一幅,也随意盖上。 画架前摆了个有些旧的椅子,地上放着些颜料和画笔。 墙角立着个木质柜子,但并不透明。 看起来就像程冕说的。 似乎真的只是个画室而已。 麻雀已经飞走了,在窗外叽叽喳喳。 窗户玻璃是磨砂的,即使有鸟进来了,也不会往玻璃上撞。 陆昭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一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窗户开了两扇,互相窜着风,蒙在画架上的白布轻轻飘荡着。 陆昭这才回过神来。 他踏进房间,没去看一旁的画架,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开着的窗户旁,把玻璃窗给关了。 走到另一扇窗时,陆昭再怎么目不斜视,还是多看了一眼。 因为窗台上摆着三个花盆。 花盆里没装东西,摞在一起。 材质也没什么特殊的,看起来普普通通。 陆昭下意识留意了一眼,又匆忙收回视线,关上窗户往外走。 他关上阁楼的门,用钥匙锁住。 退回了二楼,又把钥匙放回柜子里。 还欲盖弥彰地摆了个凌乱的姿势。 做完了这些,陆昭才出了别墅,坐进车子里。 小许因为等得太久,已经打起了游戏。 见陆昭过来,连忙放好手机。 “哥,你关个窗怎么那么久?”小许问。 陆昭坐在后座,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随意回道:“有点事。” 车开出了小区,上路行驶了一会儿。 小许絮叨着接下来的日程,陆昭靠在后座,茫然看着窗外。 即将上高速时,后座一直安静的陆昭突然出声:“小许,回去一趟!” “怎么了陆哥?”小许吓了一跳。 “我……证件忘带了。”陆昭说。 “哎呀我去,幸亏哥你提前想起来了。”小许立刻调转车头拐了回去。 车子又在别墅前停下。 这次陆昭有点急,几步跨进别墅,上楼时步子很大,几乎是跑了上去。 他没去找证件。 进了卧室,拿了柜子里那把钥匙,又跑了出去,连卧室的房门都没关。 再次把钥匙插进锁孔。 陆昭才意识到,第一次他没推开门,是因为这门是开着的,本来就没锁。 直到踏进这个房间,陆昭微急的呼吸才稍稍平缓下来。 他走到窗台前,拿起一个花盆看了看。 砖红色的花盆,底部印着敏姐家花店的名字。 陆昭把三个花盆挨个拿起来看。 终于在其中一个的底部,看到了个缺口。 陆昭抱着这个花盆,有些愣神。 他站在那里没动,心脏却失了控一样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加速被运送到四肢百骸,以至于陆昭指尖都有些抖。 曾经,赵融送了他一盆玫瑰,当做赔罪。 那天是田珍生日,陆昭连带着那朵百合,一起把花抱到了家里。 当时胡广他们几个来他家吃饭。 吃晚饭打牌,有人输了被罚在阳台跳舞。 不小心踢翻了那个砖红色花盆。 花盆底部磕了个角,刚好磕掉了半个花店的“店”字。 陆昭低头又看了一眼。 原本的锋利的缺口,在时光的作用下,已经变得平滑。 后来,陆昭把这盆花搬到了高二一班门口。 这盆花长得很茂盛。 来年春天就不知道被谁分出来两枝,三盆花都开了,在走廊里郁郁葱葱,张牙舞爪。 陆昭把花盆放回窗台上。 他后退几步,坐在了画架前的椅子上。 还没等陆昭抽出心神来思考,便有又感觉到不对。 这椅子……怎么那么熟悉? 他转身去看椅子。 一动,碰到了画架。 画架偏移了一些,上面垂顺的布料滑下,画纸上的内容暴露出来。 陆昭僵着身子,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瞥画架上的画。 画纸上是一幅油画。 画的是个人,但陆昭认不清,只知道依稀是个少年。 这幅画,画的是一个玻璃门上的倒影。 昏暗的光影下,少年似乎趴在谁背上。 手撑在另一人的肩膀上,拧着身子朝后面看,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笑容,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像星星。 被画下的少年只注意着身后。 而作画的人,却偷偷从玻璃门的倒影里注视着他。 玻璃门下方隐约有两个大字,写着某某网咖。 陆昭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场景。 昏暗的网吧里,他被老陈的声音吵醒,拽着赵融的手臂低声央求,又趴在这人背上从网吧匆匆逃跑。 陈年的记忆一瞬间清晰无比。 陆昭甚至能感到掌心里,少年瘦削却结实的肩背骨骼。 还有跑出网吧时,巷子里扑面而来的热气。 陆昭不敢继续看了。 他匆忙弯腰去捡地上的白布,捡了两下才捡起来,又匆匆盖在画上。 做完这些,陆昭视线瞥过墙角摞着的画,又看向一旁立着的柜子。 他突然有些慌,两步退出了房间,把房门带上。 神游似的回到二楼,陆昭还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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