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近的医院包扎好后,警车就带着他们到派出所做笔录,进门之前许雯妤突然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民警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可不可以,拜托你们……”女人的声音颤抖而微弱:“我不想见到他。” “你放心,刚才我同事和我说,他已经被关到审讯室了。” 许雯妤这才松气肯跟着民警进去做笔录 走出派出所笔录室的时候,天色已彻底沉下去,派出所不远处的街道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令屋内的岳渟渊恍若隔世,明明白天还和沈槐安约会,下午就莫名约会约到了派出所。 “谢谢你们的配合。”民警拿着笔朝他们道谢,又转头叮嘱高个子的伤员:“伤口一定要听医生的,尽量不要沾水,记得更换纱布。” “好,今天谢谢你们。”岳渟渊向警官道谢。 许雯妤和沈槐安都坐在板凳上等着他,从头到尾她都垂头丧气,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瘦小的身躯防备似的弓着,脆弱地就像白瓷娃娃,皮肤在冷光灯的照耀下,连手背的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 “雯妤,警官说可以把我们送回去,走吧。” 垂挂在手臂上的袖口被白皙的手扯动,坐在板凳上的人,嘴唇微张,声音像蚊虫般喃喃道:“他会被拘留吗?” 岳渟渊:“会。” “几天?” “十天。” “离开庭还有多久。” “半个月。” 许雯妤闭上双眼:“我知道了,走吧。” 两人随着警官把许雯妤送到家门口时,岳渟渊对她说:“别担心,往好了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开庭的时候,今天这件事会对我们的有利,判离的概率会更大。” 一直惴惴不安的人听到安慰的话,终于勉强展露笑意:“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 许雯妤朝沈槐安道歉并深深鞠躬:“刚才、我实在太慌乱了,还没和你道谢和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槐安伸手去扶她,淡然道:“不用这么客气,你没事就好。” “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今天明明是圣诞节,打扰你们过节了,不好意思。”她愧疚地再次道歉。 岳渟渊摆手:“没事,好歹同学一场,你就别这么客气了,早点睡吧。” 待许雯妤关上门,两人便乘着电梯下楼取车,他伸手从沈槐安口袋里掏出钥匙,对他说:“回家。” 沈槐安:“那一会你怎么回去?” “什么怎么回去?”岳渟渊横着眉:“你伤成这样,我哪放心让你一个人。” 再说了,就算没出许雯妤这事,他今天也不打算回家,他都事先和他妈说过要玩通宵了。 沈槐安掀唇笑道:“那就麻烦岳律师了。” 岳渟渊斜眼瞧着身边神色得意的人,不免在心里发牢骚:手都包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把沈槐安送回家里,他就着急忙慌地去取医药箱,想给他换药,却被拉住。 沈槐安:“这才刚包扎多久啊,还没到换药时间呢。” “啊……哦。” 见他捧着药箱,愣愣站在原地,沈槐安用右手将药箱从他怀里取出放在地上,再牵着他的手往前沙发走。 他坐下把岳渟渊放在腿上搂紧,亲吻着他的发梢:“你今天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了!”回过神后,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岳渟渊揪着心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你看。”岳渟渊举起一只手,声音随着手掌一直轻微颤抖:“我的手到现在都是抖的,看到你的伤口我都一阵后怕,我一直在后悔,当时说什么都不能让你上去。” 男人低头,用温润的唇在他手掌上细细安慰:“可是如果我不上去,受伤的人就会是你。” 如果岳渟渊真的在那个疯子手上出了事,他一定不会就此作罢,更不会在警察局民警问他,是否要调解时,轻飘飘来一句:“还是让他拘留吧。” 回想起那柄光亮的刀具,他甚至有些埋怨许雯妤,因为一旦想到,如果岳渟渊和他还没相遇,还没和他在一起,他要独自面对这些事……搂着他的腰又紧了几分。 “你要把我勒死啊?”岳渟渊从他肩膀处离开,捧起他的脸端详:“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想你。” 他心里那些真实的想法不好叫岳渟渊知道,少年拥有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和共情力,想必不会认同自己的想法。 “我在啊,就在你面前。”看着沈槐安幽深的瞳孔,他轻轻吻上去,紧着喉咙发声:“哥,我在。” 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情又长久的吻 岳渟渊起身:“今晚晚饭都没吃,饿死了,我去做饭。” “要不要我帮忙。” “你?”他睥睨着沈槐安的伤口,悻悻道:“残疾人士呆着吧。” 做饭的时候,沈槐安不安分地在他身边转悠,一会抱他一会亲他的,闹的他行动不便。 “干嘛啊!”他伸手捏住男人的脸,抱怨:“受伤就长本事了是吧,仗着我不会拒绝你,就一直闹我。” “嗯。”沈槐安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想喝拿铁。” “要吃晚饭了,还要喝拿铁啊?” “嗯。” “行行行,给你做。”岳渟渊眼底绽放着无垠地温暖光芒,语气蕴含的宠溺如同广阔的湖水把人淋透。 “要拉花。”身后的人继续恃宠而骄,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要爱心。” 拿咖啡豆的手微微顿住,瞳孔微缩,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光速转动,以前他在咖啡店打过工,沈槐安常来喝拿铁,爱心是当时沈槐安让自己经常给他拉的图案。 “行。”他附上腰间的那只手,微微摩挲。 晚饭过后,他给张兰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大概情况:“好,那我一会问问他,妈你也早点睡。” 沈槐安坐在沙发上:“怎么了?” “我妈说你一个人也不方便,问你要不要来我们家养伤,她也能帮忙照顾。” 沈槐安瞬间愣住:“打扰阿姨不太好吧。” 他凶巴巴地低吼:“知道打扰就不要给我随便受伤,明天我帮你收拾一些衣服,给我滚去我家。” 男人会心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晚上帮沈槐安擦拭身子,换了药和睡衣,两人便相拥而眠。 “哥,你睡着了吗?”隔了两个小时,他还是睡不着,靠着他小心探问。 “怎么还不睡?”沈槐安也没睡着,抬眼望着他。 “睡不着。” “为什么?” “想到一些事。” “说来听听。” “……”岳渟渊突然沉默了。 沈槐安纳闷:“怎么了?不方便说?” 少年缩进他的怀里,把人抱紧:“哥,你很少打架吧。” 胸膛被躲在怀里呼出的气体挠的发痒,头顶上的人发出轻笑:“我只为你打过架。” 岳渟渊:“那你还记得,你为我打过几次架吗?” “三次。” 一次是发现那个男人的时候,一次是今天,还有一次……是在那个男人被捕以后。 说来也奇怪,自次那天冯伟被沈槐安和他联手教训后,便再没来找过他们的麻烦,他因此还过上了很长一段时间闲散的日子,每天不再担心受怕冯伟是否还会跟踪自己,或者去新家附近大呼小叫。 直到有一天…… 当时他还在上课,突然就被班主任神情凝重地叫走,岳渟渊还自我审视了一下,自己最近没有逃课,没有打架,也没有退步,为什么班主任的表情这么可怕。 直到他进入校长办公室,两个警察站在他面前:“你就是岳渟渊同学吧?” 岳渟渊眉头紧锁,神色紧张:“我是,请问是你们找我吗?” “别紧张同学。”其中一位警察慈祥和蔼地半蹲下来:“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民警朝班主任和秃头李使了眼色,两人立刻从屋子里退出去。 “先坐下吧,站着说话会累的。” 他没由来地心虚:“请问到底有什么事?” 难不成那天他和沈槐安打完冯伟,男人还真愤愤不平就去报警了?但是不对啊,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他还来追究做什么? 暗色的瞳孔闪过几分狠厉:不论怎么样,他都不能把沈槐安卖了,本以为冯伟外强中干,料他不论如何都不敢报警,没想到…… “岳同学,你别紧张。”大约是被察觉到自己微弱的情绪,民警安抚他:“冯伟是你继父吧。” “……算是吧。”少年回答的极不情愿。 “冯伟现在涉嫌wei亵幺力童,我们查户籍资料的时候,就发现了你,想找你来了解一下,冯伟之前是否有过类似的行为或情况,你是否知情?” 岳渟渊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脑袋里就已混沌一片,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民警询问的话语落入他的耳中就是嗡嗡一片乱想。 他刚才说什么?wei亵?幺力童?怎么可能?! 他一直以为冯伟只是个有贼心没贼胆对自己有执念的神经病,却不曾想冯伟竟然…… 岳渟渊胃里剧烈搅动,止不住干呕起来,眼框因过分用力而布满血丝。 “岳同学?岳同学?”民警拍着他的背叫他的名字。 涣散的眼神霎时清明,他弹起来推搡着身旁靠近自己的民警,嘴里嘟囔着:“我妈……我妈,我要回去一趟。” “诶,等下,等下岳同学!”剧烈的反抗抵不过两位民警,被拦下后,他木然地看着其中一位穿制服的人:“你们告诉我妈了吗?” “我们的其他同事已经过去了。” 少年用尽力气想要挣脱束缚,语气怒不可遏:“你们凭什么告诉她,谁让你们告诉她的!” “请你理解,这是在公安侦查阶段,我们必须了解实情,你这么激动,是知道什么吗?” 他呼吸急促,整个胸膛都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圆滚滚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 其中一位长相和蔼的中年民警上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你先缓一缓,冷静一下,坐下喝杯水好吗?” 看他没有抵触反应,两位民警相互对视,把他扶到沙发上。 岳渟渊盯着茶几,梗着喉咙艰难开口:“那个孩子……他没事吧?” 民警:“你是说受害人吗?还好有目击者,并且报警及时,未遂。” “那就好。”像是得到了安慰,岳渟渊热泪盈眶,捂着双眼抽泣。 民警为他递上纸巾,缓缓开口:“能和我们谈谈冯伟么?”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如果我和你们说实话,可以让他去坐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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