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妈!”岳渟渊连忙阻止她,却被她一把抱入怀中。 “是妈对不起你!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害了你啊!” 女人的眼泪濡湿了他的校服,岳渟渊轻拍他的背安抚她拼命摇头,鼻头也不自觉酸地滴落泪水。 他紧着喉咙,半天才说出话:“不是的,妈别哭了。” 妈妈哭了好半晌,声音才渐渐止息,余下不断的抽泣,娘俩都安安静静不说话,互相拍抚着对方的背。 “渟渊……妈妈带你搬家好不好?” “好。” 她为岳渟渊的手中被刀片划伤的伤口包扎好,两人就默默地开始收拾行李,岳渟渊从身后瞧着她因为年龄增长和工作而逐渐苍老的背,心中一阵一阵地抽疼。 意识到身后来了人,张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工厂的老板娘是个好人,我刚才已经和她商量好了,去那先住一晚,然后我们就去找新的房子。” 身后的人轻轻环住了张兰的腰,嗫嚅道:“妈……你为什么不问我?” 女人原本在利落收拾东西的背影在瞬息间停住,她缓缓转过身露出已经被哭地布满血丝的双眼,眼中有止不住的疲惫。 岳渟渊低着头埋进她的肩膀,只听见她虚弱的声音:“妈妈不论如何都会相信你。” 肩膀处又传来一股股湿凉,张兰长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背:“收拾好了吗?” 岳渟渊在她肩上点头。 张兰:“我去看看有没有落下的,没有我们就走。” 迈着沉重的步子去了儿子房间,发现这粗心孩子没把被单收着,她过去将被单翻起来。 ‘咣当’一声,清脆的声音砸向地板。她不自觉被光照的闪了一下眼睛,看清地板掉落的东西那一刻,她的双腿软了下来。 是刀片……和刚才在大厅他握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张兰的身体瞬间从头冷到脚,席卷而来的恐惧感令她颤抖着在屋里四处搜刮,书架上、书桌的抽屉里都有,连床底和桌底都黏着刀片! 眼前明晃晃的刀片令她不敢细想他的儿子到底遭受了什么,无助地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她的元元……她的儿子…… 岳渟渊等了母亲收拾了好一会发现她还没过来,就想过去找她,才扭头就看见了母亲红肿着眼睛站在门口。 知道她又哭了他想上前想去安慰她,但母亲却勉强挤出笑意,步履维艰地朝他走来:“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岳渟渊点头过去搀扶她:“好。” 两人带着行李去到工厂,老板娘就站在那等着他们,看见娘俩托着行李不方便急忙过来要帮忙。 被岳渟渊谢绝:“阿姨没关系,我们可以的。” 张兰感激地开口:“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家里的房子出了点问题,借宿一晚明天我就和他去找新的地方。” 老板娘是个好说话,又慈眉善目的女人:“瞧你们说的,谁都有难处不是,刚好有空余的房间,给你们先住着!” 说完便慈眉善目微笑着将两人领到工厂里面的一间厂房。 厂房是铁皮做的,因为太久没人住的缘故,顶上的角落还结了些许蜘蛛网,前段时间下了雨,被雨打湿后的灰垢还印在铁皮四周。 “额……这里太久没人住了,也没怎么打扫过。” “没事的没事的,有地方住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张兰深深地向老板娘道了谢。 “客气啦,你们不嫌弃就好!这只铺了一张床,我一会再拿个没人用的折叠床过来,只能委屈你们娘俩这样将就将就了。” “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这孩子长的真俊,嘴也甜。”老板娘忍不住拍着他的脑袋夸赞道。 把屋子里的床铺好,又和他妈把屋里收拾了一遍,终于把房间整理的像些样子,两人才坐下来。 黑夜的幕帘已经完全从空中降下,窗外不断传来上夜班的工人驱使机器那嘈杂的声,屋内却是一片悄然,他们娘俩自把房间收拾好以后都各自沉寂不再开口。 岳渟渊率先打破沉默:“妈,明天……我会去找合适的地方” “你去上学,这些事情我来就好,读书重要!” “妈。”他举起自己手上的两只手“我这样也没办法去,同学们看到会问。” 张兰盯着他的伤口发呆了好一会,才木讷地开口:“请假吧……” 话语才落下,鼻腔一阵酸涩,眼泪又开始汹涌而出,嘴里不断念叨着:“是我害了你,害苦了你!” “妈,你别哭,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他认真的替母亲擦拭泪水,女人的眼睛因为不断地哭泣眼皮已经开始有些浮肿,眼泪汪汪地流向眼下已经有岁月痕迹的沟壑里。 张兰哭着从兜里拿出她放在口袋,一下午都令她胆战心惊的刀片,明晃晃的光芒折射在这漏风的屋子,带来缕缕寒意,岳渟渊的身子立刻僵住。 张兰忍了一下午的哭声,此刻在哄闹的外音下终于爆发,她声嘶力竭地冲他哭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你真出了事,我怎么活啊!” “妈……”岳渟渊哽咽着无法说出话,任由女人将他抱着、轻轻捶打着,他只是默默地抚慰她。 待她哭够了、哭累了这才娓娓道来……
第33章 始末 他妈在他高一的时候就再婚了,和这个叫冯伟的男人。 冯伟刚开始的时候就是个修车厂的小工,对母亲、对他都很好,他一度觉得母亲一定是遇到了她的第二春,他没见过自己的亲爹,更不知道如何和继父相处。 但冯伟却格外关心他,平时和朋友的小打小闹、磕磕碰碰的,冯伟都会黑着脸凑上来责备他,他一直以为冯伟是爱屋及乌,因为喜欢母亲,才会对他这个继子格外关注。 可随着时间逐渐变长,母亲和他再婚后的半年,冯伟对他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好几次冯伟都会在喝醉的时候闯进他房间,有时只是静静盯着他,有时会到床前握着他的手,又或是环住他的腰身。 他不是傻子,纵使自己不懂得父子间的相处距离,也知道冯伟已经越过他的安全距离,令他产生强烈的不适。 他曾天真地以为这与生俱来的抗拒,是因为冯伟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因为平日里母亲握着他的手时,他从不觉得不适。 冯伟来自己房间的次数有三四次后,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就会悄悄地把门落锁,只当做自己睡着了。 终于到了某一天,母亲的厂里因为接了一个大单子,通宵上夜班加工能得到三倍的工资。那天晚上冯伟喝的烂醉把他落了锁的门撬开,岳渟渊立刻被惊醒。 男人狠厉地对着他骂:“小贱货,你他妈还敢锁门?” 他作势就要扑过来,岳渟渊第一次见继父如此凶狠,下意识地从床上躲开警惕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人。 “你躲什么?爸爸这么喜欢你,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吗?” “你那么费尽心思的勾引我,不就是想让我艹吗?啊?” 全身宛如被混凝土浇灌定在原地,唇角看不清一丝血色,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什么所谓的爱屋及乌全都是他的臆想!眼前的男人有病! 逃!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 他迈步要往客厅方向逃走,被男人一眼看穿迈步上前掐住他的后颈,敌不过男人的蛮力他被人死死甩在地板上。 头磕到地板的那一刻,脑袋只剩轰鸣和一片空白,冯伟顺势扇了他一巴掌,咬着牙:“还跑?还敢跑?” 被摸冯伟摸到手的那一刻,撞击和生理反应带来剧烈的恶心感在胃里翻腾。 “嘿嘿嘿手真滑他妈的,长得也好看,早知道在你还没发育的时候就娶你妈了,可惜我对着女人不来劲,否则你们母子俩还能一起哈哈哈哈哈。” 疯子!!轰鸣的脑子被这句话点燃,使劲全部力气用力挥向男人的脸,没想到岳渟渊会发力,男人被挥到一旁撞上了床板。 趁着男人还没缓过神,岳渟渊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眼神凌厉地瞪着眼前这个病态的男人,愤怒过度的眼眶布满了血丝,拿着刀的手也在不听颤抖。 他强行压住自己的气息,用佯装镇定的语气开口:“滚出去!否则我就报警了!” “你敢?!小贱货,你报警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你妈的儿子不知羞耻勾引自己继父吗?” “……”岳渟渊沉默了一阵,正当冯伟正要得意地以为他被拿捏的时候,少年轻声开口:“如果你敢,我就弄死你再自首,最多不过是一命抵一命。” 冯伟扬着头嗤笑:“你不敢的哈哈哈哈,岳渟渊你不敢!” “你可以过来试试我到底敢不敢?” 地上的男人笑容一滞,望着站在书桌旁才16岁的少年,单薄的身影隐匿在暗夜里睥睨着一切,窗外的路灯稀稀疏疏照进屋内,有一缕照进少年手中的水果刀中,冯伟隐隐约约能在反射中看见岳渟渊冷冷勾起的嘴角。 不知怎的他竟有些开始相信眼前这小犊崽子的话,即便心生胆怯,撞到床板的头也颇有些肿起来的迹象隐隐作痛,却捂着头还在嘴硬:“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在冯伟彻底走掉以后,他内心的警戒才敢放松一些,身体瞬间瘫下来滑坐在地上,刀却始终不敢松开。 缓了一会才敢慢步上前,门锁已经被他撬坏了,最快也只能明天买来自己修,他想办法把椅子和一些书本堆在门口抵住,指望着如果男人再返回来能制造一些声响提醒他,拿着刀站着犹豫了片刻把他藏在枕头下防身。 他还记得当时第二天顶着火辣辣的红印去上课的时候,大纷纷投来的目光,不知怎的就开始有一群一起升上来的初中同学,在班上八卦他初中时的打架事迹,到最后就开始流传出他‘很会打架’ ‘很爱打人’ ‘不好惹’的绯闻。 这件事后,他再也不敢独自一人和继父待在一起,每天放学以后他都会去工厂帮她妈的忙,和她妈一起回去。 他说到这里时张兰已经泪如雨下了。 她记得那天早上她通宵加班回家看到岳渟渊脸上的巴掌印,以为他又和别人的孩子起冲突了,还说了他几句并没有当回事。 渟渊来帮她,她只以为是儿子懂事心疼自己想帮忙,还总是劝他回去,现在想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糊涂至极!她没忍住再次懊悔地用力扇了自己的耳光,被岳渟渊紧紧抓着手。 “别这样!妈!不要这样……” “元元……”她摸着儿子的脸颤颤巍巍地开口:“是妈的错!是妈不好。” 岳渟渊否认:“妈,别这样,是那个人的错,和你无关。” 女人又紧紧握着他的手:“你告诉、告诉妈妈……他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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