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羡。”白轩逸拉住车门把手,“开门。” 何意羡牙缝里吐字:“滚。” 但嘲讽的是,输入了何意羡的账户,同步设置后,轿车控制系统听认白轩逸的声纹。所以他让开门,不是请求,而是指令。咔哒一声锁开,白轩逸还没全部坐上来,何意羡就突兀地嗖一下开走,换个人八成得被甩出车门。 出法院这一段路,本该很惊险,因为记者都把何律师的车牌照背下来了。但何意羡当机立决,适才扇完巴掌,下一个动作就是拿了杨柏的车钥匙。 还算平顺地开了一段路,路上白轩逸屡次尝试发言,但只要他出声,何意羡就会无比生气。被迫沉默到了堵车的红绿灯路口,何意羡终开口:“白轩逸,你恨死我了!” 那一耳光力度非同小可,深红的指痕不冰敷一天都下不去。可是白轩逸之顾恤得未曾有,竟然笑了笑说:“今天你很好。” 何意羡听了简直要放声长笑:“对,我可太好了,我把白脸唱完了,我他妈是英雄!你呢唱黑脸的?我负责横眉冷对,你负责千夫所指是吧,奥斯卡颁给你!白轩逸,你他妈太有大局观了!你是谁,你是你党董存瑞啊!” 这一场直播掀起的惊涛骇浪,不亚于一场无产阶级大革命,伤到了政法系统的自尊心,割到了全市政治形象的大动脉。后果宛然在目,何意羡可以想象到,定性汇报已经报给市委了,立时三刻公检法三家汇聚一堂,崇论宏议如何肢解这位先斩后奏的副检察长,四面八方会都是要将白轩逸绞碎的压力。引起民愤实际上并不可怕,只要上面有人保,还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升官。而激起官愤,尤其是顶头上司们的官愤,他的日子就难过了! 那一巴掌逼停庭审,似乎有点堵上枪眼,得时止损,拉仇恨的意味了。 然而,他并不想白轩逸以燃烧自己的方式,来点亮他。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都做不到这样绝。 这样肉麻的话说不出来,何意羡心里酸酸的,话到嘴边,最多变成:“我就问你能不能事先说一声,商量着商量来,有点缓冲很难?” 说了怕演不出那个铁血直言的愤怒效果了,闹得头破血流,临场发挥效果最好。何意羡想得通,不用他说。但还是胸闷气短,开不了车了,何意羡把车停在路边。 而白轩逸好像因为弟弟明光瓦亮的未来,他的高兴发由内心深处,握住了何意羡的手:“下次。” “下次?还有下次?”何意羡精明泼辣地瞪他一眼,充满火药味,随时要炸。 “嗯。”白轩逸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太狠了白轩逸,逼他祸国殃民坏蛋一个,暴露在十几亿国民眼底下,往后余生无处不在的社会全体监督,还让他怎么放着胆子官商勾结,权钱交易,做任何民心所背的事情。 外头在下雷暴雨。何意羡说:“下去。” 白轩逸不但不下车,还攥着他的手不松开。何意羡去推,他竟借着力倾身将人牢牢抱住。 何意羡一木,他喝个早茶都打四手结的人,只觉自己身上难闻不愿被靠近,哪里都是不完美的,是十分丑恶的。忙挣道:“放开,我让你放开!白轩逸我倒数三秒,你不放了我立马回法院撤诉,三,二,我…唔唔…” 力气太大,任何反抗撮盐入水。何意羡被他扣着腰吻得发软无力,白轩逸的下巴抵着他的脖子,嘴唇贴着他滚烫的耳朵,何意羡分辨出他在笑。 何意羡很讨厌后来的白轩逸,时常一点分不清那双眼睛所传递的情绪,这两年更是有点厅里厅气的趋势了。他现在这样的笑容,何意羡只有少年时见过。 “下车,我让你下车滚去市里请罪啊。不然要双开的,开除公职,开除党籍!”已经授人以柄了,主动揽罪,能少罚一点是一点。何意羡硬着那点骨气道。 “不用,不重要。”白轩逸深深浅浅地亲他,边亲边笑着,语意不明地道,“以后都好了。” “不好,玄宗回马杨妃死!”何意羡的嘴脸是这样的。 像奔突不息的活火在胸膛里跳动,白轩逸深恳地吻他。别的话也不说,睁眼,对视,闭眼,接吻。 何意羡像被开水劈头盖脸地淋下来,浇热了却也烫怯了,开始说:“你…你还不知道人家背后怎么指指戳戳你脊梁骨呢。你看看你,白检…符合市委稳定压倒一切的精神嘛?听我的,去负荆请罪,你这么呆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沾不起……中央督导组是不是马上要来了,组长是谁你有数嘛,给人组长该送的礼要送,剜门子盗洞该有的人情不能少,你这样你怎么办啊……” 白轩逸也不听,就一味亲他。这样的吻仿佛与情欲无干,像渡给他的口液是一种赖以生存的食物。像他们不是爱侣,而是自然界需要哺食的一对亲子。那种爱比较博大,不能用小情小爱、小痴小怨去丈量了。 这样的认知,令何意羡都不敢光明正大直视他的眼睛,闭上双眸,莽莽撞撞地将舌头送进对方嘴里,牙齿也嗑在一起。心里乱七八糟,嘴上骂骂咧咧,一会摸着他毛茸茸的圆寸说丑死了,你是一颗猕猴桃。一会心机试探说我饿了,你不饿吗,早饭听说没吃几口呀。怕他琢磨不出来,还说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在右边脸上补了对称的一巴掌。 白轩逸任由他打,说:“昨天忙,睡在办公室了。” 何意羡哼唧:“好合乎情理的烂理由啊。” 白轩逸问:“回家吧,想吃什么?” 何意羡双关:“我要吃松板肉。” 言罢,在他脖子上咬出个昭然的牙印。松板肉,就是猪颈两边。 白轩逸笑笑,亲了会他。何意羡会厌处的味蕾充分尝够了他舌头的滋味,腰上又是一热。 他是瘢痕体质,不能磕碰。好小时候,白轩逸就随身带着狮子油。 何意羡没想到他到了今天,还保留着如此婆妈的习惯。估摸因为是刚才打架撞到哪了,白轩逸将他的衬衣往上推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腰,不带温度地说:“不要动,淤血要揉开。” 何意羡扭了一下就被按住,他也不敢拂逆,喉骨不自然地动了动,心浮气躁。白轩逸手指擦过他的瘀伤,又用整个手掌包裹般托住他的脸,唇印上去,舌头侵入。 但是当白轩逸的目光,落在那枚树脂胸针时,骤然一冷。 何意羡被他亲吻揉弄,逐渐忘情,露出他对兄长原本的迷离爱慕神色来,感到自己声音像云絮从天边飘了过来。 于无声处听惊雷,忽然听白轩逸说:“衣服脱了。” 大白天,商务街区,午饭时间,车窗外的人慢慢开始多了。完完全全不知道所为底事,何意羡的脸登的一红,一股脑儿全身热了:“…去你…妈的。” 白轩逸:“脱了。” 何意羡:“…滚……” 白轩逸粗暴地握着何意羡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接吻。何意羡两颊肌肉被捏得发酸,舌根好痛,疼得要轻叫出来,却胸前一凉。扣子大珠小珠落玉盘,胸针随着撕坏的外衣,当一声可怜坠地。
第87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瀑布般的大雨冲刷了一切,即便三千世界兵慌马乱,两人的手机没停下来响过,但何意羡是不想接,关机了;白轩逸不方便接,静音之。 小别胜新婚,大别赛初恋。家门还没关上,何意羡就被坚如燧石的手臂托着大腿,抓着屁股抱了起来,抵在墙上骤雨般强吻。何意羡一路被亲回家,嘴巴疼舌头麻,他要被呛坏了,全身都被揉搓成一团敏感的烂肉,推挡着手腕撞上胸膛,便立刻被反扭死死别到身后去,像被当作一个不法之徒。 他事实上有点不痛快的,他感觉白轩逸如此解放天性,像是奖励一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孩子。但家长表现得越开心,越发提醒他自己本来是如何班里垫底的,真是别出心裁的一种非难。 但白轩逸一面将他的屁股揉得变形,一面用手卡住他的下巴,把嘴巴抬到一个刚好的弧度,无比霸道地扫刮口腔上颚,放肆的旋动陡然增加快感,似欲吞食般的吻。这样的吻任谁还有力动弹。 何意羡鼻音湿黏地融化在他的怀里,魂已丢了半片。浑然不觉白轩逸舌齿相偎间,还有空抓着他的食指,反身摁了一下密码锁,没几秒钟,将自己的指纹顺利录进门锁。 何意羡心酥腿软,如果不是白轩逸抱得很紧,他一定会滑掉下去,云若满了雨,就必倾倒在地上。缺氧造成短暂的眩晕,白轩逸大度地让他呼吸一刻,四片唇似接非接,何意羡忍住又要吻上去的冲动,喘着说:“…猴急什么,我、我先洗澡……” 可是爱已炽热缠绵,捧脸、托颈、搂腰,白轩逸的舌头一边轻轻前后摆动去吸吮他的,一边也亲起来锁骨、耳垂。何意羡惊得一颤,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的蛮力,霍一声撕开西裤让他像个漏尿的小婴儿,被由下至上、深入骨髓地贯穿怎么会是件难事。 奈何还是有心理阴影,何意羡放不下矜重的偶像包袱,排斥极了。实际上早就没什么怪味,白轩逸闻到的是须后水的香水柠檬,还有点燃香薰蜡烛的海松味道,都很清新怡人。只是太在乎即将和他做爱的人,何意羡完美主义犯病,自己在那一个劲的幻嗅。 自我厌恶冲到顶峰,忽然之间,把他脸打得一歪,睁大一双已是香雾空蒙的眼睛道:“听到没有!” 但白轩逸有动物性,动物的性欲并非为了性快感,而是具有显著周期性,刚性需求,断不可抗。他带着枪茧的手指划过何意羡的股沟臀缝,都像在确认一只雌性是否有发情期外阴肿胀的视觉信号。 “别……”很快上身一丝不挂,何意羡屁股挨了青天白日里响亮的巴掌,才懂软磨硬泡,“哥…我不要了……” 何意羡双腿夹腰被他抱着走到客厅,扔在暄软的沙发上。 脖子上有个非常重要的器官——颈动脉窦,这是人体的压力感受器,刺激到了轻则昏厥,重则心跳骤停、血压下降。白轩逸的牙齿叼住了它,何意羡还怎么胆敢抵抗。 何意羡像上岸脱水的鱼,腰肢细细战栗着不动了,白轩逸才直起身体一手压住他的胯骨,一手解开检察官制服纽扣,扯松了扎系端正的专用制式蓝色领带。 人畏惧到了极点就要犯蠢,何意羡居然还挣扎着,要去捡地上稀烂惨戚的衣服,但已被白轩逸踩在了鞋底。何意羡光着匀称流畅的一身白肉,被他虎口掐住了脖子,只能颤着眼皮、睫毛簌簌直抖,直截了当地仰视,望着身上的一副强壮紧实的凶悍肉体——那肌肉形态完美无疵,腹斜肌V形的两道深刻的人鱼线条,下腹清晰可见的青筋盘纵延伸——硬质衣料下一大包,已是一只手快抓不完的程度了。 庄严的制服与红色的检徽一齐掉落在地,腥风血雨当前,何意羡几经蹂躏待遇,他知道他哥发起疯来,他用刑上瘾的!满脑子下意识要跑,却被白轩逸握住脚踝拽了回来,啪一声巴掌扇在湿乎乎的臀缝上。何意羡惊叫一声,忿然又打又骂,但是一被掐了腰,魂被抽去了大半,软缠如饴糖:“我…先…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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