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轻拍他的大腿示意他放松,然后正儿八经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康先生。” “叫这么见外做什么。”被叫做康先生的人坐下,沙发微微塌陷的瞬间,谢泽想到了自己不安的原因 ——气质。 面前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明显和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是一个路数的。 他身上没有商人的精明和圆滑,反而带着一丝阴狠。 谢泽不知道孟珩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可看样子这人不像是友善。 康先生跟孟珩碰杯,“叫康叔叔就好。” 就算保养得再好,他撑死也到不了四十岁。这样年纪的人,却想让快三十的孟珩叫叔叔,谢泽听得出是挑衅、是压制,他攥紧拳头,准备在孟珩拉下脸的第一时间扑上去,将玷污美人儿的恶人撕个粉碎。 孟珩喝下了今晚第一口正式的酒,比之前只是沾湿嘴唇的量要有诚意得多。 放下酒杯的时候,他说:“我叫叔叔,我哥该叫什么?” 康先生的脸色变得阴沉,下一秒又恢复原样,淡淡道:“没变,还是能言会道的,嘴上不肯吃亏。” 见孟珩不说话,他的眼睛又停留在谢泽身上,带着些笑意问:“这是你的...小朋友?” “小朋友”三个字说得暧昧极了,端的倒真是长辈的架子,可惜这两个人没有一个肯给他面子。 “这是你们家啥亲戚啊?年轻人的聚会还往前凑,看不出大家伙儿都避着不想理他?”谢泽声音高得离谱,好像是在问孟珩,实际上半个厅堂的人都听得清楚。 康先生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因为他这话说完后,原本还语笑喧阗的室内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要么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孟珩虽然还没和他睡在一起,但估计也就是早晚的事。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里的时候,孟珩开口了,他好像就在等这一刻,生怕说早了有人没听见似的,“有代沟,你多理解,压着点儿狗脾气,在外面丢人现眼干什么。” 丢人现眼。 这丢人现眼骂的是谁,在座都是家世显赫的人,其他家族的秘事多多少少也清楚一些,康先生当初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对得起“丢人现眼”四个字。 康先生和孟乾是怎么回事,很多人都是只听到些许风声,但就算是一点风声,也够难听的。 康先生是个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物,没人上赶着去触他的霉头,故而今天难得见到康、孟对上,一个个都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康先生自然也听得明白孟珩这番指桑骂槐,只是他到底是这么多年的风云人物了,脸色不变道:“像你哥。你哥内敛,你更外露。” “眼看着内敛没用,我当然得改改。”孟珩拉起谢泽,对着康先生道,“我先回了,康先生玩得开心。” 已经进入谢狗表白倒计时了~ 这场聚会是个修罗场,大概要引出很多的往事,结束之后就开始疯狂恋爱了!
第37章 “孟珩…我要不行了…你快来…” 出庄园的一路还是谢泽开车,他倒是恪尽司机职守,一晚上滴酒未沾。 庄园的位置偏僻,距离炎城城区至少三十公里,他们进入城区高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 孟珩在路上给孟乾发了消息,通知他康先生回来的事情。 开车的谢泽瞥他一眼,见他神情疲惫头靠在玻璃窗上,“这个高婷,还真是挺好看啊。”说完还悄悄观察孟珩的表情。 可惜后者连嘴都没张,就懒洋洋发了个鼻音。 路再长也总会到家,谢泽这次只在车库跟他换了车,没缠着上楼去。 知道了孟珩就是“十一神”后,他再看到孟珩车库里的四辆大宝贝也显得冷静多了。 “那我回了啊。”越野的窗子被摇下,谢泽将半只小臂搭在窗外,跟孟珩打招呼。 孟珩累得不行,也没招呼他上楼,只看着人驶出车库就算了。 谢泽这头儿回到家却来了精神,他察觉今天在晚宴上遇到的“康先生”不是凡人。孟珩没告诉他全名,他就尝试着搜索炎城康姓,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这件小插曲很快被他忘在脑后,因为第二天“炎城郊区赛车群大家都是嘎嘎帅”群里炸开了锅。 最开始只是几个闲着无聊的公子哥在群里聊天,聊着聊着越来越多人加入进来,不知道怎么就敲定了举行一场小赛事。 群里的人都不缺钱,比赛这种事既不用临时向领导请假也不用苦哈哈去拉赞助,自然定在了很近的日子。 这重磅消息传来的时候,谢泽正跟孟珩在春贤路的一家小店里吃晚餐。 他今晚看向手机的次数比平日里多上许多,孟珩早就注意到了,现下见他目露精光,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吗?” “赛车场有比赛,就三天后,去不去?”谢泽语气中透着兴奋。 “不去。”孟珩小口小口将松鼠鱼送到嘴里,明显是对于食物的兴趣大于比赛。 上次临时起意去玩一遭本身就有想让谢泽高兴的成分,抛开这个,他现在是真没心力去玩极限,他眼皮一掀,不出意外地看见蔫耷耷的人,他道:“你想去玩你就去。”说完还补了一句,“加油。” “哦。”他不去,谢泽的兴奋也直接扑灭了一半,只在群里回了“再定”就撂下手机。 孟珩瞧他吃饭都不香了,觉得好玩。就这么个事儿,搞得跟受多大委屈似的。他用筷尾轻敲谢泽的碗壁,等人抬头看他,道:“给你说说弯道反超的秘诀,听不听?” 为了让十一神亲自传授的秘诀有用武之地,谢泽当天晚上就答应了去参加比赛。 出发的前一晚他在冥店腻歪到十一点,自己不回去也不许孟珩回去,非要让人给他讲自己当年的比赛经历。 一直讲到孟珩困得眼神发直,他才大发慈悲给人送回家。 比赛是在一个工作日的晚上,一群没有烦恼的败家子儿们还没到中午就聚在赛车场了。 谢泽想拿个好成绩到孟珩面前炫耀,因此才过中午就出发了,想着先去赛道跑上几圈。 冥店里,孟珩收到他戴着头盔的自拍,抿唇一笑。 他以为再次收到谢泽消息的时候起码要到凌晨比赛结束,却不想实际只过了一小时。 孟珩快三十岁了,这些年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事,极少有如此慌张的时候。 电话里谢泽语气虚弱、咬字不清,说出的话更是语焉不详—— “孟珩...我要不行了...你快来...” 大概是身边的人见谢泽太磨叽,自己夺过电话跟孟珩交代:“您好,我是路过的摩友,这儿出事故了,您朋友伤得有点儿重,我们给叫了120,您要是方便就赶紧过来吧。” 孟珩只觉得两眼一黑,接着电话中的声音就越来越远,带有空旷和虚无,他徒劳地吞咽,竭尽全力稳住心神,“谢谢您,请问、位置在?” “在九合路附近,你从北向南过来就能碰上。” 挂断电话后,孟珩并没有马上行动,焦躁的心随着规律的深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他攥紧冰冷的手,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开车,于是第一件事就变成了线上打车。 屋漏偏逢连夜雨,平时从市区进往山区的订单本来接单的司机就少,这次又赶上谢泽出事儿的位置尴尬,在孟珩收拾完全部贴身物品后还是显示“等待接单中”,他的目光定在屏幕上几秒,毅然取消排队,抓起了自己的车钥匙出门。 从炎城市区通往郊区赛车场的这段路孟珩走了许多年,他熟悉每一个弯道和路标,但他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发憷不安。 这一路上他都不可控制地想,想谢泽到底伤成什么样子,想他临出发前的自拍照,想他刚才电话里虚弱的语气,思绪甚至飘到如果谢泽的情况不好——不。 孟珩强行将自己从恶性漩涡中剥离出来,他需要专心凝神地开车,盘山公路对于轿车的杀伤力一点不弱于摩托,驾驶者稍有不慎就可能冲出围栏。 他看向仪表盘——九十迈车速。 理智告诉他需要慢下来,马上进入隧道,他需要降下一半的车速。 可另一边,谢泽的话又反复出现在耳旁。这个时候,看不见的情况才让人更加抓心挠肺。 赶路多一半的时候,孟珩恍惚听见声响。 接着,在下一个弯道,对向一辆鸣笛的救护车与他擦肩而过。 心跳突然加速,隔着什么都看不见的车舱,孟珩却笃定那里躺着的正是谢泽。 脚下加力,车速再次飙升,他又连过了五个弯道,终于到达事故现场。 以孟珩多年玩车的经验,他几乎可以通过现场确定这不会是一场多么严重的事故。 谢泽的摩托和头盔都摔在地上,人已经不知所踪。 交警队已经先他一步到达,此刻过来与他核实身份。 孟珩只说认识摩托车主,其他的问题一概不答,反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交警队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丰富,对待家属的话术无比精湛:“人刚才救护车已经拉走了,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先配合我们把当事人信息填一下,然后两方各自看病,定责不着急。” 这一套流程孟珩也算熟悉,没一会儿就完事了,他坐进驾驶座,正准备跟救护车去医院,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下,听声音像是刚才电话中的人,他先跟人道谢,后者倒是随意摆摆手,对他道:“那哥们儿我看伤得还行,脑子清醒的,主要是定责这边你得盯盯。” 孟珩指了指副驾驶的行车记录仪,那是他刚从谢泽车前卸下来的,“影像在我手里,车统一拉到交警大队了。” “啧。”男人眉头一皱,直白道,“兄弟这你就没经验了,你再有记录仪,顶不上关系管用。” 孟珩瞬间了然,见男人朝另一边使眼色——交警车前站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妇女,正弯着腰和里面的交警说什么。 “你没来之前,我听见她打电话了。”男人低声道,“问什么小辉还在不在交警队,你留个心眼儿,别被人整了。” 男人也是一身赛车服,看样子像是跑山路过的,骑摩托的人防护再好也容易出事儿,毕竟是肉包铁的家伙。 每一个骑行者都在尽力保护自己的同时帮助其他同好,像这种路上见到事故停下帮忙的不在少数,孟珩很感激他,两个人加了微信,一个继续南行进山,一个掉头奔向医院。 孟珩现下没空去想什么托关系的事情,谢泽的安危才是第一位,关系他有,钱他也有,这些东西他都不在意,重点是谢泽,谢泽必须还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在他身边。 救护车把人送到距离最近的郊区医院,孟珩在半路就追赶上了,一直追在屁股后面进的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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