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就这样,直到晚上六点陈总才姗姗来迟。 “年纪大了,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这不,没注意,来晚了,林大明星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陈总工作繁忙,晚辈等等也是应该的。”林辞野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会让人觉得奉承又不过分疏远,就像是维持着应该有的分寸,普遍的如同被生活所屈的大部分人。 但活着,谁不艰难呢? 所以他不会抱怨,因为没有用,也不会有人在意。 就像人们挂在嘴边常说的两个字“成长”,人总是会长大,所以没人觉得这不正常,没人觉得陷入那种“自然”的困境里,你是该被疼惜的,因为,谁不是呢? 可人活着,是要有希望的,就像我们依然能够感受到穿梭在指尖的风,会在开心时大笑,难过时哭泣,能在喜悦时体会身体里依然在涌动着的炙热、滚烫的鲜血,我们依旧在向前,但拥抱住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而不是顺应常态的、束缚的枷锁。 就像林辞野,他此刻依然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梦想,忠诚于自己内心的坚持,即使他在某些时刻选择低头,他也仍然是勇敢的。 他在活那个鲜活的林辞野。 “哈哈,你看吧,来的时候我就说小林大气肯定不会因为我们有事晚了而生气。”陈总哈哈笑道,拍了拍徐常的肩膀。 两人目光交汇,林辞野没说什么,徐常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递给陈总,“时候不早,不如我们边吃边谈?” “陈总您先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可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不等徐常说话,陈总就挨个点着菜单上的图片对服务员报菜名,显然常来对这里很了解。 他一连点了二十几道菜才堪堪停住,侧头问服务员,“你们这有什么珍藏的好酒?” “红酒的话我们这里有14年的罗曼尼康帝依瑟索,拉菲古堡,宝马庄园等,您看您是选择什么价位的呢?” “先来瓶罗曼尼康帝吧。”陈总随意说着,他有心试探,眼角余光瞥了眼林辞野始终没变过的表情,反倒是对他高看一眼。 有骨气是好事,但如果没有和那份傲相匹配的气度和实力,那就是愚蠢。 但显然林辞野是个聪明的。 酒过三巡,林辞野也无法推诿的喝了一杯,为了保护嗓子,他不碰酒很久了,骤然一喝,难免有些醉,幸好陈总最后也松口答应和他们合作出唱片,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回去的时候林辞野脑袋有点昏沉,心里却还一直记着裴旻没回他消息那件事,于是许愿问他要不要回公寓的时候,林辞野脱口而出报了裴旻家的住址。 许愿没多想,告诉司机了一声,就往裴旻家驶去,下车时林辞野还有点不清醒,许愿搀着他,不忘把他的帽沿压的更低,以免明天出现歌手林辞野白日酗酒的社会头条新闻。 林辞野目光从上往下的划了圈,落到某个方向时瞬间变得清醒,他挥开许愿的搀扶,径直冲了过去。 于是,就出现了眼下这个场面。 裴旻冷不防被他拽倒,刚站稳,就看到眼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几近温和?的笑容。 “裴旻,不介绍一下?” ---- 林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11章 冬末春初的季节到了夜晚温差尤其的大,空气里都铺着凛冬的寒气,拳馆门口时不时有人经过,好奇的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 裴旻修养极好,即便林辞野刚才的行为堪称鲁莽而且不尊重,他也没有当众发火,他语气平静无波:“我的大学校友,Brain。” 轮到介绍林辞野时,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他们的关系,最终还是介绍说:“之前的邻居。” Brain朝着裴旻道:“Your neighbor before going abroad? It's been many years.” 裴旻点了点头,他说英文时流利磁性,带着儒雅的从和:“I still have work to do.Sorry, we'll talk some other day. ”裴旻说的是实话,他明天还有一场演讲,需要在熟悉一遍内容,确保一切都顺利进行。 “没关系,但,裴,”Brain用蹩脚的中文开口问道,“我们加个微信?” 意料之外的,裴旻拒绝了,男人气质儒雅谦和,同Brain点头示意后,又对着林辞野点了下头,率先迈步离开了这里。 等到裴旻离开后,林辞野身上温和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高大挺拔的男人立在那,面色极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这三个字。 许愿本以为这场面怎么也得打起来,结果林辞野什么都没说,冲许愿撂下一句“你回去。”就跑过去追裴旻去了。 许愿只好反身上了车,很快,保姆车驶离。 种植在马路两侧的马鞍树常年翠绿,散发着郁郁的生机,林辞野追过去直到和裴旻齐平才停下来,“裴旻,我有点不高兴。” 一句话,让裴旻脚步直接停了下来。裴旻胸腔轻微起伏了一下,他抬眼,清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算该生气,也是他生气吧?上来就拽他,眼下还一副他很委屈可怜的样子。 “我不高兴你和别人说话我只能站在旁边插不上。”林辞野丧气道,这让他感觉只是裴旻生活中的过客,一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 可下一秒,林辞野脸上的黯然消失不见,他问:“我们该是最亲密的关系。不是吗?”男人目光直白,狭长的眼眸看裴旻的时候勾着三分含情,仿若三月桃花浮动,乱了心曲。 林辞野低着嗓音,带着醉酒后的磁性沙哑的音调轻缓波动,他故意学着刚才Brain的腔调叫他。 “裴。” 裴旻有点慌乱的避开了他凑近的脸,“别这样。” 靠太近了。裴旻想。 “别哪样?”林辞野手放在裴旻肩膀,将距离拉的更近,炙热的呼吸带着朦胧的酒意喷洒在裴旻颈侧。 林辞野目光露骨而僭越的盯着裴旻颈侧露出的一小点冷白的肌肤,盈润的好像夜明珠自然散发出的光芒,那么透亮。 天上的云卷了一层又一层,小区门口的路灯照在两人身上,拓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林辞野舔了下犬牙,好想尝尝味道。男人喉结抑制不住的滑动,像是忍耐骨子里泛起酥麻的痒意,有点艰难。 “注意分寸。”裴旻冷了语调,他对别人都是这样的吗?动不动就靠这么近? 一身儒雅从容的男人此刻面无表情的模样远比冷戾惯了的人气势上更具震慑力,林辞野站直了身体,蹙蹙眉,“裴旻,你怎么忽然生气了?” “我忽然生气?”裴旻追问,究竟讲不讲道理? 也对,他们到现在也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对彼此一点都不了解,连朋友都算不上,他确实也不该生气。 裴旻冷了脸,“抱歉。”说完,他绕过林辞野转身就走。 林辞野看着他莫名远了的态度,丈二摸不着头脑,如果他知道因为他一句话让裴旻在心里把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到陌生人的程度,只怕会后悔的恨不得把刚才的自己回炉重造。 他虽然不懂裴旻为什么情绪不好,但好在他知道情绪不能冷置,拖着只会让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所以他厚脸皮的凑过去,扯住裴旻的胳膊,可怜巴巴的道,“裴旻,裴哥,你带我进去吧。” “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而且如果有狗仔,拍到就不好了。” 裴旻挣开他的手臂,林辞野也不敢用力,眼睁睁的看着裴旻刷卡走了进去,孤独的站在门外,就像被丢弃的小狗,露出那种无助偏又不敢吭声的眼神,密密麻麻的缠住他的心脏,让他觉得把他扔在这真的无比罪恶。 隔着一道门,裴旻声音淡淡:“你可以叫车回去,或者打车。”国内的交通很方便,而且现在并不算太晚。 林辞野很快回,“我手机没电了。” 裴旻:…… “你不要说用纸币,现在谁出门还带这个,反正我是不带的。” “我助理他们都回去了,住的地方离这里都不近,你也不忍心他们在往返一次吧?” 裴旻:我很想忍心。 夜里天凉,正巧此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树叶清晰摩擦的响,林辞野只穿了件黑色卫衣,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裴旻眉头微松,手伸出小区进出门那又给他刷了一次卡,“进来吧。” 林辞野嘴角咧开笑容,灰色休闲裤包裹的双腿修长,一个跨步就到了裴旻身边。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知道裴裴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外面。” 裴旻没说话,他上身的黑色风衣没系扣,衬得他面容除了经年累月滋养而成的温润如玉还有一点放纵,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就像这么一副看似清瘦的躯体下包裹的身材让人难以置信的遒劲有力,却偏偏,浑然天成。 他在思考,为什么在林辞野面前,他就会失了本该有的涵养,甚至,他很容易被挑动情绪。 裴旻敛眸,英国人思想开放,喜欢了就去追求,从不会在意许多,Brain更是如此,他们是校友,偶然一次相识之后,Brain就表现出了对他的浓烈兴趣,但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追他到港城,还知道他最近常去的拳馆。 他之所以拒绝Brain加微信,是觉得他们已经有WhatsApp messenger,不需要在多一个交流方式,而他,也必须找个时间去和他说明白,Brain身处异国他乡,他怎么也是他的朋友,更何况他是因为他来的,这让裴旻有种责任感。 但事实上,他拒绝Brain已经不止一次,他却还如此穷追不舍,这让裴旻有点苦恼和心底抑制不住的淡淡烦躁。 正想着,额头忽然感觉到一股柔软,他疑惑的抬起眼,就看到男人露出的一小截手腕,裴旻下意识后退一步,又抬眼看了下面前的一堵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可能差点撞到,是林辞野帮他挡了一下。 “这么大了,走路还会撞墙”这个念头贸然闯入脑海,让裴旻有点涩然。 面上依旧是沉稳的,“谢谢。”他说。 “不客气啊,裴旻。”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低质音色,还带着阳光的清脆,此刻歪头随意道出的时候,有种山间流泉的澈然,就像是一根细嫩的羽毛划过掌心。 近乎蛊惑。 裴旻脚步下意识凝滞,却又强作镇定的用门禁卡刷开门,同林辞野一起步入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内透着昏暗,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电梯侧边的广告屏不知几时出现了故障,是以现在里面一派安静,静的甚至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 两片黑色的衣角相碰,像是模糊掉本该有的界限,相同的暗色撩动着呼吸一沉一浅,正如萦绕着电梯内淡淡的光线,无声的暧昧晕染。 裴旻下意识屏住呼吸,下一瞬,却猝不及防的听到身后溢出的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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