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不舒服?” “我有点头疼,最近胃口和睡眠也都不太好。” 初夏蝉鸣初响,继而反复合奏。 “……是吗?”沈医生道:“可依我看,你这是装病。” 烟草终于燃尽,热度开始灼烧起过滤棉,发出一阵焦糊味道。 一队警务人员返回组里,从两人身侧路过,发出一阵铿锵的脚步声。 沈敛宁笑着问:“这么有自信?” 简知舟:“打个赌吗?” “我会完成我的课题,不论遇到什么事情。” 沈敛宁:“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简知舟看向沈敛宁:“你的生命里,再也不能有肿瘤学一丝一毫。你不能重启你的课题,也不能再做其他任何研究。” 沈敛宁的目光深邃幽然,他望着简知舟在寒风中微微发红的鼻尖。 简知舟偶尔恶作剧,但他从来不会用别人的科研课题开玩笑。 此时,他眼中倔强异常 沈敛宁的骄傲,被他毫不留情的,当做一个赌注。 两人在各自的方向静立,而后,沈敛宁声音轻哑。 “好,跟你赌。” - 彼苏尔在椅子上等了良久,也不见沈晨出来,他走到门口,想偷偷窃听一下。 艾希提大陆的创世神明明给了他诸多权能,却忘记给他一双顺风耳。 只是他才刚刚向那扇房门走去,就感觉到了其他警员的目光。 还没等他尴尬,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打开。 心虚的魔王大人与惊讶的刘警官对视瞬间,各自往后撤了半步。 沈晨越过门内的刘警官,先一步迈出房门。 他问彼苏尔:“怎么站在这?一直在站着等吗?” 彼苏尔指了指身后的椅子:“没有,坐半天了。” 律师走出房间,问道:“沈总先回去了吗?” 彼苏尔摇头:“我让他去给简知舟道歉了。” 从出生开始就是精英的精英律师,此时差点没听懂彼苏尔的话。 “你,让沈总去……给人道歉了?” 彼苏尔:“嗯,他性格有点坏,看上去像西拉高原上那只不怎么合群的杜林山羊。” 沈晨听见魔王大人的奇妙比喻,抬手摸了摸眉心,来掩盖自己的笑意。 他在谈话室里产生的烦闷感,被彼苏尔一句话搅散。 “他们俩人呢?”沈晨问道。 “简知舟说出去透口气,然后就没回来。” 沈晨闻言,回身向刘警官礼貌告别。 然后,他附身对彼苏尔道:“走吧,我们也回家了。” 彼苏尔等了太久,都有点犯困了,这时听见回家,眼睛弯起来:“好。” 两人走出警局大厅,只在门口看见沈敛宁一个人的身影。 “简知舟人呢?”沈晨问。 沈敛宁:“回家了。” 彼苏尔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不会又气他了吧?” 沈敛宁一度觉得,就今晚而言,自己被嘲笑,才应该是生气的那个。 “没有,我们打了个赌,他去想办法赢了。” “……”彼苏尔循循善诱:“赌.博不好。” 沈晨也很头大,他委婉提醒:“简知舟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沈敛宁:“我知道。” 彼苏尔回头对律师说:“你看,我就说他性格有点坏吧。” 精英律师面临职场难题,一时分不出这三个人里谁是大小王。 他迂回说道:“您说的有道理,但沈总一定也有他的考量。” 沈敛宁装作没听见,对沈晨道:“走吧,你车拖修理厂了,我让司机送你俩回家。” - 楼内,刘警官将沈晨几人送走后,面色严肃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隔壁组长正要回家,路过时朝刘警官问道:“大刘,还不走?” 后者眉头紧锁抬起头:“这就走,你先走吧。” 隔壁组长见刘警官这样,朝他走了过来,趴在办公桌隔断上。 “你怎么和沈晨聊了那么久?你觉得他很可疑?可他是被害人这点,全场的口供都是统一的,连他差点撞上的小孩家长都一个劲要给他道歉,说是孩子乱跑,沈晨不顾危险把车甩出去,才没撞到人。” 这起在闹市发生的交通事故,现场痕迹奇怪又性质恶劣,相邻的几个组都传遍了。 “我知道。”刘警官道:“我再想想,你先走吧。” “行,那你别熬太晚啊。”隔壁组长溜达下班,消失在办公室里。 刘警官看着面前杂乱的桌面,心中想的却是沈晨的脸。 刘警官觉得,没有比沈晨那副冷漠又聪慧的样子,更像一名凶手的了。 十几分钟前的谈话室中,沈晨回答完刘警官所有关于陆奇自杀案的细节,就是摆着这样一幅表情,反问了刘警官一个问题。 “陆奇的死因,是过量服用安眠药吗?” 未经公开的死亡原因,毫无征兆地,从沈晨口中被说出。 刘警官本能地警觉起来,他公事公办回答:“关于这个,我不能透露给家属以外的人。” 沈晨看着刘警官的眼睛,就像一开始,刘警官试探他时一样。 他神色纹丝不动,只有薄唇轻轻开合。 “橘子味的,安眠药?”
第39章 梦中的人影 两人回到家中时,网上已经有了关于车祸事故的新闻。 好在,没人认出沈晨是前几天那位短暂霸占过头条新闻的学者。 回到书房后,沈晨从抽屉中拿出了那瓶安眠药。 他端详了一会,拿了一粒出来。 根据沈敛宁提供的化验报告,这只是一种非常传统的苯二氮??类安眠药,并没有其他不明成分。 唯一的特别,就是里面添加了橘子香精,以及一点点蔗糖粉。 就像是为了某个睡不好觉、又爱吃橘子的人,所特别定制的一般。 不远处的彼苏尔将视线盯在沈晨的手上,只要沈晨做出想要吃下的动作,他就会立刻冲过去。 好在,不多时,沈晨就将那片药放回了药瓶中。 魔王大人托腮,看向沉思的沈晨。 “你在干嘛?” 沈晨:“我在想,陆奇为什么说自己是个凶手。” 而后,在魔王大人不解的神情中,沈晨在安静的书房中,用一种缓缓道来的方式,将陆奇的事又讲了一遍。 彼苏尔有些开心,因为沈晨愿意和他说这些事。 他总觉得沈晨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闷在心里,迟早是会生病的。 陆奇为了人类医疗发展,认为生物实验没什么大不了,也是一种非常正常的心理。 在他的心中,如果可以找到治疗人类绝症、或增加绝症治愈可能性的方法,哪怕牺牲无数条实验体的生命,都是值得的。 这样一位将人类生命视作核心利益的人,怎么会突然认同沈晨的观念? 彼苏尔双臂交缠,垫在下巴处,他趴在沙发背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白色的睫毛扇动几下,将眼睑后的红瞳略略遮挡。 魔王的身份,让彼苏尔很好理解这件事。 “他不在意那些实验体的生死,只在乎人类。那有没有可能,他发现,他一向随手丢弃的实验体,其实就是人类呢?” 沈晨闻言,在椅子上怔住。 世界上所有的固有观念都很难改变,除非让信念自己崩塌。 陆奇的确根本不在意杀死多少只实验体。 能让他承认自己是个凶手的契机,是只有当实验体变成他一直奉为最高的人类时,他才能真正明白实验体的生命,是一件多么沉重的事。 沈晨的口气有些犹豫:“就算他突然理解了生命的沉重,他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就自杀的人。” 彼苏尔微微摇头:“不是。” 他将头抬起来:“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他并不是突然理解了那些实验体的生命有多沉重,而是他真的用人类做了实验。” 位置调换,才能真的感同身受。 沈晨看向彼苏尔,慢慢考量他所说的可能性。 随后,沈晨自言自语道:“陆奇这个位置,的确已经不需要自己亲手做生物实验了。” 他只需要看到下面人交上来的实验结果数据,至于生物实验的具体对象,究竟是报告上的“兔子”,还是其他什么,并不在他的实际掌控之中。 彼苏尔:“你不是跟他不熟吗?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事?” 沈晨:“老实说,我很在意他的死。” 彼苏尔:“他对你很重要?” 沈晨嗓音轻缓:“我觉得他是我的另一个极端。” 两个永远不会认同对方,永远站在最远处的极端。 “在陆奇心中,他的等级观念非常强烈。这个‘等级’,并不是地位、财富这种东西,而是他认定了高高在上的信念,他就会一直坚守着信奉下去。” 而沈晨,最憎恶这种没道理的掌控。 就像他藐视命运一样,他也不会理解像陆奇这样甘愿臣服在某些事物之下的人。 彼苏尔幽幽道:“在艾希提大陆,人类每天都会拜我的。” 魔王大人懒洋洋地泡在沙发上,企图彰显自己往日的威望。 沈晨往后靠靠,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神情微动。 彼苏尔见他不说话,随意地伸了个懒腰,白皙腰线露出一截。 沈晨道:“也许有一天,如果我也会认同他的观点。” 陆奇的认输,让沈晨猜测自己是否也会有接受被掌控,或者信奉某些信念的那一天。 彼苏尔闻言不解:“怎么?” 沈晨望了彼苏尔片刻,眼中蕴满安宁。 随后,沈晨轻声道:“没什么。” 他只是发现,自己开始贪心。 他想把某个属于其他世界的人,留在这里,留在身边。 沈晨:“你今天又救了我的命。” 彼苏尔毫不在意:“我答应过你的。” 沈晨:“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魔王大人想了想:“卡丁车。” “……”沈教授:“有这么好玩?” 魔王大人:“嗯,好玩。” “等等。”彼苏尔突然道:“你是想送我卡丁车,作为回礼吗?” 沈晨见他说得十分严肃,问道:“你不喜欢?” 彼苏尔:“那我想跟你商量另一件事。” 沈晨闻言,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事?” 随即,魔王大人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得意的笑容…… 五分钟后,彼苏尔成功将沈晨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魔王大人十分有领地概念。 在艾希提大陆上,帕玛拉圣山之所以被奉为圣山,就是因为魔王大人不允许任何人类靠近。 他觉得简知舟睡了沈晨的房间,沈晨的床已经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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