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磕两个头让老祖宗保佑保佑。”
唐舜拍了拍徐敛的背,把空间留给了徐敛,转身去找唐丰年他们了。
徐敛垂着头,周围杂草丛生,枯枝覆新雪,像是荒山一座,这里没有庙宇的蒲团,也没有神佛的香火,这里跪拜的不是信徒,是传承,是薪火。
他对着没有墓也没有碑的坟包缓缓跪下,唐舜告诉他这里埋着他的太爷爷和太奶奶。
两位他从未在父母口中提到的存在,但是他跪下的那一刻,他有一种好像被这一方天地容纳的感觉,这里长出了他的根,这里有他的家,有一个他可以倾诉委屈,祈愿求福的地方。
冥冥中他闭上眼,他好像听见有人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向他发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家人和睦,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世俗的愿望,美好的词语从他的心间滑过。
徐敛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学会爱人,爱自己。”
他自一片苍茫中睁开了眼。
爱是比那些愿望还要虚妄的存在,但又是比那些愿望更容易得到的存在。
他要想得爱,首先便要学会什么是爱。
寒风卷着雪落在了他的脖颈上,他顺着风来的地方看去——唐丰年闭着眼跪在地上虔诚的许着愿。
他会想唐丰年此刻许的愿是什么?若是学业有成学习进步这类的,他还能帮他实现愿望;若是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也是他所希望的。
他弯了弯眉眼,跪在雪地里的那瞬间他好像依稀嗅到了爱意的玫瑰。
爱就是,我抬头看见了他,平地升起万丈波澜,他即使什么也没做,光是在我眼里,我也能炙热的感受到心脏的存在。
他转头对着坟冢,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愿您平安喜乐,事事如意。”
祭完祖,大年初一的团圆饭也要开动了,奶奶被放在轮椅上,一起吃了这顿团圆饭。
那是徐敛第一次见到唐丰年的奶奶,是为看上去就很和蔼的老太太,老太太不太能开口,但是唐丰年能懂她发出的仅仅几个单音节的意思。
他贴在奶奶身边,笑眼弯弯的对徐敛说,“奶奶说,‘小敛你好,在我们家要开开心心啊’。”
徐敛也蹲在奶奶身边,眉眼柔和,“奶奶好,我很开心。”
奶奶枯槁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徐敛,一个红艳艳的压岁钱放在了徐敛的手上,那是长者的祝福。
徐敛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唐丰年看到了,朝他挤了挤眼,“快拿着快拿着,一年只有这么一次这么有钱的时候,来者不拒啊!”
徐敛被逗笑了,握紧了红包。
“可别先高兴啊,我们这边还有哦。”
杨女士“噔噔”变出了两个红包,“这是我们给你的,还有一个是你爸爸妈妈给你的。”
“新年快乐,又长一岁啦。”
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里,徐敛收获了太多太多的祝福和笑容,他从未想象过他会这么喜欢过年。
开门一声炮响,团圆阵阵炮响。
他们在碰杯与爆竹声中渡过了团圆。 ---- 更新啦
第34章 干妈
初二是各家相互拜年的日子,唐家叔伯姑姥很多,初二都会来唐舜这边拜年,毕竟这边祖宅在这里。
徐敛便没有来这边吃饭了,本来杨女士都说没关系的,但是她转念一想,也能明白徐敛的坚持。
他在这里始终只是个外人。
杨女士望着徐敛离开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有些心酸,她靠在唐舜怀里,酸了鼻子,“真是造孽啊,把小敛一个人丢在这里,过年了也不回来。这让小孩怎么办呢?”
是啊,徐敛怎么办呢?在这个普天同庆共享团圆的日子,他孑然一身,无家可归。
“我去跟徐敛一起吃。”
唐丰年飞快的夹了两碗菜就往院外跑,杨女士喊了两声,望着面面相觑的亲戚,轻轻的叹了口气,笑道,“小孩贪玩,不管他了。”
众所周知,徐敛家靠近唐丰年家的是后门一般都是锁上的,而大门永远都是敞开的,因为徐某人喜欢躺在摇椅上晒着正门外的太阳。
徐敛正盖着一本书,摇椅摇摇晃晃,眼前挡住的是冬日难得的晴好。
鼻尖忽然扑来一股饭菜香,紧接着眼前遮挡的书被人一把掀开露出盛大的太阳和骄阳似火的少年。
“老徐,吃饭啦!”
两人坐在桌子上,徐敛笑问,“你怎么跑我这来了?”
“还不是怕你孤家寡人。”
唐丰年咬着藕片随意的说道。
徐敛的眉眼都在听完这句话后盛开了。
真好 ,他不再孑然一身,不再是个孤家寡人。
他在这个普天同庆阖家团圆的节日里,也有了自己的圆满。
紧接着的几天的拜年里,唐丰年都没有去,杨女士责问他,他就说 ,
“我哥不也没去,他快要升高三,我还快要升初二呢,学业要紧。”
杨女士气笑道,“那你中午吃什么?”
“徐敛会做啊。”
徐敛会做饭这件事,在唐家也不是一个秘密。
因为有天杨女士起晚了,唐舜正在厨房一筹莫展的时候,徐敛进来了,那天他们一家吃上了一份不逊色杨女士手艺的饭菜。
杨女士简直都快要爱死徐敛这个神仙儿子了,她总是说要是徐敛能做他干儿子就好了。
徐敛听到了,轻声喊了句,“干妈。”
杨女士听见了,当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抱着徐敛,跟他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那一刻徐敛想的是,他终于有个家了。
杨女士给了唐丰年几个板栗 “就知道麻烦小敛,你什么时候有小敛一半能干啊!”
“妈!”
唐丰年揉着头很愤怒。
“家里有两个能干的儿子不就够了,霍霍我干嘛呢。”
他小声嘀咕着。
但是杨女士听见了,在惊险的追杀中他跑去了徐敛家。
于是拜年的那几天,他们三个小孩是留在家里过的。
唐岁安烧饭,徐敛做菜,唐丰年洗碗。
偶尔唐岁安也会喊徐敛去他房间跟他讲竞赛题,毕竟他俩都是竞赛班的人,很多思路都能不谋而合。
有一次,唐岁安听到徐敛的回答,惊喜的瞪大了双眼,笑道,“你这个思路跟我那同桌一模一样,你俩有缘真的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唐丰年正趴在唐岁安的床上玩着他手机上的游戏,闻言耳朵都竖起来了,他啧啧道,“哥你还说我呢,你不也天天同桌同桌的挂在嘴上。”
“还?”
徐敛拢起了眉,望着唐丰年。
唐岁安刚准备反驳,听到徐敛的反应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唐丰年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不活灵活现的吗。”
唐丰年顶着徐敛探究的目光揉了揉鼻子,细若蚊蝇的解释道,“就是之前跟我哥讲起过你。”
“唐丰年你学蚊子呢,说大声点,不就是三句话不离人家徐敛吗。”
唐岁安的眼里笑出了细碎的光。
唐丰年握紧了拳头,这哥怕是留不得了。
只有徐敛,环着胸望着唐丰年,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心里涌起不绝的浪涌。
那是听见自己被所喜之人在意时连绵不绝的心动。
浪起潮生,他在溺毙的海水中看见了自己上涨的爱意。
初二下的时候,唐丰年作为体特去市里比赛拿了两个一等奖回来,即将也要去省里参加比赛了,这次走的人换成了唐丰年,把不舍放在脸上的也是唐丰年,他天天靠在徐敛身上念叨着,“我不想跟敛敛分开~”
“我舍不得敛敛~”
……
前面的陆遥都听不下去了绿着脸回过头忍无可忍道,“唐哥,你这样真的很恶心诶。”
唐丰年环着徐敛的手臂,也要给陆遥一脚。
“恶心你全家,老子跟徐敛说话,插屁话。”
凶恶完,他又立马小鸟依人的靠在徐敛的肩膀上。
陆遥瞪大了双眼,张着嘴,望着徐敛眼神示意道:你不管管?
没成想,徐敛就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悠哉悠哉的以这种姿势写起了作业!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宠溺!
陆遥感觉自己眼睛好像是要瞎了,应该是他从唐丰年借来的言情小说看多了,看什么都觉得有爱。
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陆遥唾弃自己污秽的思想,感叹着自己作为他们的兄弟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他严肃的看了一眼,然后捂住了眼,他想他大概是没救了。??
不过好在唐丰年只去省城比赛一个星期,周一走的,等到下周一,徐敛推着车从校门外走过的时候就能看见从省城回来的车了。
一个星期其实也不是很长,就是徐敛停下来的时候总会想唐丰年会在做什么。
他想告诉他,今天太阳很大,省城那边是不是也这般热。今天陆遥又坐到你位子上来缅怀你,他假哭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徐敛转头望着窗外的春光,瓢泼的金光洒落在葱茏的梧桐树叶上,光影随风摇动。
春天到了。
“老徐!”
唐丰年一下车就看见了徐敛,给了他一个满满的拥抱。
“想我了没!”
他脸上带着炙热的笑容,徐敛被他揽在怀里,被他跃动的心跳冲撞了满怀。
徐敛表达感情的方式向来都是内敛的,譬如此时,他明明思之如狂,却偏偏转移了话题开口道,“比赛怎么样啊?”
唐丰年昂扬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你唐哥出马一个顶俩,省一抱回家!”
徐敛被他的动作和神情逗笑了,他笑着夸道,“唐哥厉害。”
“嗯哼~”
路过油菜花田的时候,徐敛停下了车,转头对着唐丰年说道,“看,春天到了。”
春风吹起他们的发梢,唐丰年眯着眼朝着那金灿翠绿的一片,惬意的支着后脑勺,“是啊,春天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车轮几乎同时开始滚动在乡间的小路上。
“呼呼呼呼呼呼呼~”
唐丰年张开手任风流穿梭过掌心,他眉眼高扬,带着春风的肆意与太阳的热烈。
春天是一个充满活力蓬发的季节,是一个让人从冬日的阴霾与昏沉中走向光明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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