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张开眼, 下意识坐起身想要扶傅云峥。 傅云峥按着余鹤的肩头让他躺回去:“不用,既然一起住,总不能我一动你就跟着起来,这些事情我一直都是自己做的。” 余鹤嗯了一声, 他知道傅云峥性格独立要强,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有着足够的自理能力。 傅云峥最忌讳旁人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残疾人看待。 余鹤便没再动,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息,看着傅云峥左手扶着床头的扶手,右手拽着吊环凭借臂力挪到轮椅上。 昂贵的电动轮椅足够稳当,没有产生丝毫移动, 傅云峥安安稳稳地坐下,转动轮椅出了卧室。 直到傅云峥离开, 余鹤把悬在胸前的那口气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浴室响起水声, 听起来像是傅云峥用完洗手间顺便洗了个澡。 一共过了将近四十分钟, 傅云峥才回到卧室。 余鹤关掉正在看的直播, 从床上坐起身, 瞧见傅云峥的衣角有些湿,就把毛巾递过去:“洗澡了?” 傅云峥回到床上, 解开睡衣把湿了一角的上衣脱下来,神色晦暗, 显然是有点不高兴。傅云峥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这会儿和那块儿衣角过不去,余鹤猜测他是在为弄湿衣角生闷气。 余鹤把下巴搭在傅云峥肩上:“看什么呢?” “没什么。”傅云峥随手把睡衣搭在衣架上,主动伸出手臂拥着余鹤,在余鹤耳边轻声说:“我刚刚做了清洁。” 余鹤呼吸微窒,喉结上下滑动,降下去的旗帜再次升起:“以后别做了吧,听说很不舒服。” “还好。” 傅云峥缓缓躺回床上。 他的皮肤透出带着病气的苍白,脖颈胸前的血管很明显,腹部不仅没有赞肉,还能看出来曾经腹肌的轮廓,只是许久没有锻炼,比不上常年泡在健身房里的人那样精壮紧实。 依旧是好看的。 余鹤俯身亲了一下:“真的不用,很多人都不做的。” “痒,“傅云峥动了一下,推开余鹤的头,注视着天花板上的一块儿光影:“他们都不做吗?” 余鹤抬起头看向傅云峥。 傅云峥的下巴很干净,几乎看不见一点青色的胡茬,这令傅云峥外表更显年轻,但余鹤知道吻上去的话会感受到一点点扎嘴。 余鹤吻过。 “他们是谁?”余鹤问。 傅云峥语气平静:“你之前的那些......朋友。” 余鹤皱起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傅云峥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很严肃地看向傅云峥的眼睛,可对方并没有看他。 余鹤很认真:“傅云峥,我只和你发生过关系。” 傅云峥猛一转眸。 视线相撞的刹那,二人心头俱是一颤。 仿佛三月微风徐徐卷在初开的梨花上,颤抖出种奇异的痒,花瓣心猿意马,略微一动就从枝头落下,随着春风去了。 春风有意,落花有情。 漆黑的瞳仁倒映出傅云峥的影子,余鹤不知道傅云峥在犹豫什么。他没有犹豫,低头吻在傅云峥的唇角,脸颊蹭在一起,看不见的胡茬留下轻微的刺痛,和余鹤想象中的触感完全相同。 傅云峥从余鹤细密亲吻中逃出来,微微喘息着,声音比云杉制成的大提琴还要好听:“小鹤,你真的没有过别人吗?” 余鹤捉住傅云峥掐在被角上的手指,放到唇边,音色也是哑的,比大提琴更清雅,带着少年特有的灵气:“您这都没调查过,就敢随便把人往床上领?” 傅云峥的手指蜷在一起,仿佛被余鹤炙热的唇烫到:“调查过,你在奉城出了名的......会玩。” “那玩的也不是这个。” 余鹤眉眼温柔,在这样的缱绻气氛下,就算是钢铁都会融化,况且他对傅云峥的心思早就不那么公事公办。 余鹤说:“喝酒、打牌、掷骰子我玩的是这些。” 傅云峥抬起眼瞧着余鹤,戛然而止,没往下说,都是成年人,彼此很清楚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 余鹤注视着傅云峥:“在遇见你之前,我没对任何人产生过这种欲望。” 傅云峥错开眼,喉结微动。 余鹤凑过去亲了一下。 他是个很不耐烦解释的人,在余鹤看来,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在疑惑产生的顷刻间,对方心理就有了认知,有了答案。 他从不在乎自己在旁人心里的形象是否属实。 傅云峥不是旁人。 余鹤想改写傅云峥心中的答案,他绞尽脑汁却不知该如何自证,英挺的鼻子皱了皱,干巴巴吐出两个字:“真的。” “嗯。”傅云峥回应一声,也没说信与不信,他略过这个话题,撑着手臂坐起身:“快来吧。” 余鹤已经不是刚开始的自己了,绝不会因为傅云峥一句‘来吧’就晕头转向,忘了正事。 他把手搭在傅云峥肩上,很郑重地说:“您要是不信我,我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好,信。“傅云峥沉声道:“快来吧,我想你了。” 这傅云峥第一次说想余鹤。 余鹤离开傅宅两天,每天都会想傅云峥无数次,可傅云峥一个电话都不给他打,这让余鹤很不开心。 这回总算听见傅云峥说想他,余鹤当即心驰神曳,覆身过去。 傅云峥心中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改写尚未可知,但通过余鹤的综合表现不难看出—— 他实在是没什么长进。 * 第二天一早,周姨端着砂锅进餐厅时,瞧见余鹤又腻腻乎乎地黏在傅先生身边,当即松了一口气。小两口床头打架床位和,好在余鹤少爷不是矫情性子,阴沉了两天的别墅终于又亮堂起来。 周姨脸上含着慈和的笑意,给余鹤盛了一碗粥。 余鹤站起来双手去捧,周姨抬高胳膊躲了一下:“别沾手,烫。” 余鹤说:“周姨,以后您把饭菜端来餐厅就行。” 周姨看一眼傅云峥,无声询问。 傅云峥说:“听他的吧。” 周姨把砂锅端回岛台,很不赞同地说:“傅先生,上回您说听余少爷的,发着烧还给他喝冰可乐,余少爷的感冒就发展成肺炎了。” 傅云峥:“......” 余鹤:“......”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去反驳周姨,不约而同地舀起一勺粥,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 周姨的年纪正有点唠叨,这回占理可算得了机会,有一肚子话要说。 “把饭端过来就走肯定是不行的,就像这砂锅,”周姨戴着隔热手套把砂锅盖掀开,热腾腾的蒸汽翻涌上来:“余少爷哪里晓得有多烫,直接伸手去端那不烫出泡来。” 余鹤抬眼偷觑了一眼周姨,周姨也正在看他,余鹤当即把头埋进粥碗里,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 周姨又念叨几句,什么余鹤晚上不睡觉偷偷下楼吃冰棍,第二天一早她在垃圾桶里发现三个雪糕包装袋;什么冰箱里的剩菜不加热就吃;连余鹤晚上下楼不开灯,撞在柜角上把腿划伤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哎呦,这一晚上还不够余少爷折腾的,我早上一进来,瓷砖地上滴滴答答的都是血点子,可把我吓坏了。”周姨抚着胸口,指指余鹤:“余少爷就跟小孩一样,都随着他天都能捅塌,年轻时不爱惜身体,老了有你受的。” 余鹤拽了一下傅云峥的衣角,求助地看向傅云峥。他真的不想吃饭时被责怪,公众号上的专家说,吃饭时心情不佳容易引发胃癌。 “好了周姨,别说他了。”傅云峥停下筷子:“以后我管着他。” 余鹤心跳一顿,藏在他胸口的那只兔子又发疯似的蹦跶起来,难怪他总是装不成小白兔,他的兔子是疯子,是比兔八哥还要神经的疯兔。 余鹤低头猛喝了一口粥,然后烫到了嘴。 傅云峥:“......” 周姨:“......” 周姨摇摇头,转身离开餐厅去拿烫伤膏。 “毛手毛脚的。”傅云峥检查着余鹤口中的烫伤:“你慌什么?我又不会真管着你。” 余鹤眸光轻摇,含混地说:“你管着我吧,我乐意让你管。” “懒得管,你只要不弄伤自己,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我也能给你兜着。” 傅云峥陈述资本大佬特有的逻辑:“管你也是耽误时间,给你收拾烂摊子也是耽误时间,既然这份时间成本无法避免,那有什么理由不让你随心所欲呢。” 好像确实没有理由。 余鹤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傅云峥这段话真的好有道理,逻辑完美自洽,直到傅云峥从周姨手中接过西瓜霜,喷在他口腔的烫伤处,余鹤都没能找出那段话中的漏洞。 早饭后,余鹤陪着傅云峥坐在客厅,他玩手机,傅云峥听早间新闻。 傅云峥的作息太健康了,吃完早饭还不到八点钟,余鹤常看的几个主播都是下午晚上开播,他刷来刷去也没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他受到了一条短信提醒: 【豆芽直播:尊敬的yh123456主播,您于20xx年10月19日注册为平台主播,截止20xx年11月18日直播时长合计0小时0分钟,平台温馨提示:如您未在72小时之内开启一场直播,主播身份自动注销,并须赔偿平台100000元违约金,详情点击......】 余鹤:??? 他点开链接,跳转出他帮肖恩助力那天签订的合同。 余鹤心说干什么就赔偿十万,怎么不去抢,合着豆芽直播到处撒的钱都这么来的啊。 余鹤瞥了一眼傅云峥,忽然想起他在傅宅第二天傅云峥就告诉过他:合同不要随便签。 可是好多字啊,谁会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余鹤皱着脸给肖恩发了一条微信,问肖恩是否也成为了主播。 肖恩很快回复。 【肖恩:什么主播?我们注册的都是用户啊,你是不是在进界面时点成注册主播了?】 余鹤:...... 他根本没自己看,怪不得肖恩说点一下,他却注册了半个小时!还上传了身份证! 余鹤研究一会儿,发现只要点开直播界面就算时长,他就找出个创口贴把摄像头粘上,打开豆芽直播的悬浮窗口。 直播界面一片漆黑,余鹤上楼把手机扔回卧室挂时长,作为一个0粉丝的新人主播,反正也没人看,他才不会给豆芽直播违约金呢。 闲着也是闲着,他要和黑心资本家抗争到底! 余鹤走下楼梯,正巧撞见另一位更叫人闻风丧胆的资本家。 那位在传闻里心狠手辣的资本家坐在轮椅上,仰头凝视转梯上的余鹤,问:“去看看你的篮球馆吗?” 室内篮球馆挑空极高,从地下二层到地上第一层,硬生生将地下篮球馆转变成半地上。 高处镶嵌钢化隔音玻璃代替墙面,不仅采光好,还能看到室外花园,同时装备了最先进的的森林新风系统,没有一般地下室的气闷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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