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他们做朋友,简直是岚齐生活中最最最最最幸运的事情。 在今天之前,岚齐从来没有想过,像傅云峥这样身家无数的大总裁,眼睛里居然能装下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一个在夜场卖酒水,私生活混乱的小人物。 岚齐以为自己这样的人,在傅云峥那里都不存在看得起看不起一说,是根本看不到。 别说是岚齐,就是平时从岚齐这里买酒的贵客,能和傅云峥搭上一句话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岚齐和傅云峥的阶级差距太大了,何止是云泥之别。 他就像是一粒灰尘,一颗沙子,微不足道。 可原来傅云峥也很温柔,很好相处,而且很会替别人考虑。 难怪余鹤那么喜欢傅云峥。 天啊,为什么天底下两个这么好的人一下子就内部消化了呢? 他们真的好般配啊。 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门口。 因为是开去露营的皮开车,又长又宽不是很好找车位,傅云峥只能把车停在了距离医院对面的停车场。 打开车门后,岚齐望了一眼街对面的医院,抿了抿唇:“要不还是从医院借个轮椅吧。” 余鹤说:“没事,傅总有劲儿,把我从一楼抱三楼都没问题,别说是你了。” 傅云峥没说话,沉默地俯身抱起岚齐。 被傅云峥抱起来的一刹那,岚齐简直要晕过去了,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轻一点。 岚齐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值钱过。 他被傅云峥抱在怀里哎。 傅云峥稳稳抱着岚齐往医院走,余鹤拿着遮阳帽挡在岚齐头上,挡住焰焰烈日。 岚齐小声说:“你们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余鹤轻轻煽动手中的帽檐,清凉的风吹在岚齐脸上,也吹在傅云峥身上。 傅云峥含笑看了余鹤一眼。 替傅云峥扇风的小心思被看透,余鹤有些涩然。 他轻咳一声,移开了眼。 到了急诊,傅云峥将岚齐放在诊床上,因为岚齐身上有伤,傅云峥的动作很轻。 岚齐察觉到傅云峥的小心翼翼,心里像塞了棉花一样,又松又软。 能被傅云峥这种级别的大佬轻拿轻放的东西,怎么也得六七位数起步吧。 原来他也能够被这么温柔的对待吗? 傅云峥把岚齐安置好,转身对余鹤说:“我去挂号,需要交什么费直接发我手机上。” 余鹤应了一声:“行,慢点。” 急诊里人很多,乱乱哄哄的。 护士把岚齐推进了相对安静的隔间,说刚来个人被马踩伤,肋骨扎进了肺里,医生都去抢救那个人了,让余鹤他们稍等一会儿。 岚齐的脚腕现在已经麻了,根本感觉不到疼,就是动起来不方便。 余鹤单手扶着输液杆:“我有点晕车,靠一会儿。” 岚齐轻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余鹤感叹道:“你可真是命大,车翻了居然没什么事儿。” 想起越野车翻过去的刹那,岚齐心有余悸:“我连遗言都想好了。” “下回小心点,”余鹤站累了,从旁边拉过来把椅子坐下,窝在椅子里:“我大哥脾气暴,你和他较什么劲。” 嘈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室内并不算安静,但这方小小的空间相对独立,与外面的生生死死隔绝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对别人很难启齿的话,面对余鹤就很容易开口。 余鹤看起来不拘小节,万事不挂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可靠。 陈思健的一句‘下贱’给岚齐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岚齐开始不自觉地怀疑自己。 岚齐犹豫着问:“余鹤,真的是我太随便了吗?” 这话余鹤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在组织语言时,突然听到隔间的门哐当一声弹开。 余鹤还以为是医生,看过去才发现是风尘仆仆的陈思健。 陈思健大步流星,一把撩开诊床边围着的天蓝色纱帘。 看到坐在诊床上的岚齐,陈思健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怒气上涌,他气场极强,一身匪气,怒发冲冠时剑眉横起,目眦欲裂。 岚齐有点害怕,下意识看向余鹤。 余鹤挡在陈思健面前:“大哥,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 陈思健握着纱帘的手微微颤抖,他推开余鹤,一把将岚齐搂进怀里。 以为要挨打的岚齐:“???” “你吓死我了,”陈思健粗大的手掌扣在岚齐脑后,沉声说:“我才赶到急诊,就看见一个人蒙着白被单被推出来,我他妈以为那是你,扑上去握紧人家的手不让护士推走,对方家属好险没把我打了。” 余鹤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压抑想笑的冲动。 岚齐就很直接,他动动脑袋,避开陈思健的手:“你用那只手握的他?” 陈思健眼中浮现出笑意:“两只都握了。” 岚齐脸上流露出一种明显的难受。 间接和死人接触的感觉让他后背发麻。 他可不像陈思健那样瞧着就阳气十足,满身都是撞上阎王都不怵的阳刚气。 陈思健握起岚齐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感受到岚齐手上的体温,悬在胸口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陈思健声音微微颤抖:“还好你没事,否则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就是骂你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陈思健很少流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岚齐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手,小声反驳:“不是最后一句话也不能骂我下贱啊,你这么说我很难过。” “是我的错。”陈思健一把将岚齐搂进怀里:“岚齐,你跟我吧,别跟别人了,成不成?” 岚齐的脸一下就红了,无措地推了两下陈思健:“你在说什么啊?” 余鹤尴尬地站在纱帘后面,非常希望自己能原地消失。 立刻消失。 好在此时大夫及时进来,指挥护士推着岚齐去做检查。 余鹤和陈思健并肩跟在诊车后面。 检查室门口。 陈思健对余鹤说:“辛苦了兄弟,你和傅总忙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余鹤靠在墙上:“没事,我再待会儿,省得你俩又吵架。” 陈思健很无奈:“人吵架的时候就是什么狠话都往外说,你没和傅总吵过架吗?” 余鹤想也不想:“没有。” 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 傅云峥交完费回来,正好听见余鹤这句‘没吵过架’。 余鹤是完全忘了他们刚来内蒙古那晚,自己梗着脖子和傅云峥犟的事儿了。 傅云峥没当着外人面拆余鹤的台,抬手将缴费的单子递给余鹤:“检查结果怎么说?” “还没出来呢,”余鹤低头翻看医生开的药,随口问:“你刚才笑什么?” 傅云峥说:“没什么,听你们说话有趣。” 看见傅云峥,陈思健有点想请教傅云峥是怎么跟余鹤相处的,他和岚齐的代沟太大了,傅云峥和余鹤的年龄差虽然没差那么多,但是殊途同归、异曲同工,总有可借鉴的地方。 现在想来,陈思健第一次和傅云峥谈生意那会儿,余鹤和傅云峥远没有现在亲密,也是这么多年慢慢磨合过来的? 陈思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抹不下面子。 经过检查,岚齐的脚腕轻微骨裂,因为是车祸进的急诊,打上了石膏后也不能走,要入院观察两天,确定内脏无破裂出血才能出院。 在傅云峥的运作下,岚齐得到了一间单人病房,里面有自带的卫生间。 好在人多,三个人很快把住院的东西置办齐全,住院部只允许留一个人陪床看护,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等岚齐安置下来,没一会儿护士就开始赶人。 “又不是什么大病,”护士站在床头写床卡,写完后往挂好,边往外走边说:“你们三个商量着留一个就行,打点水个病人擦擦脸啊,小花猫似的。哎呦,三个大男人一个会照顾人的都没有......” 陈思健从袋子里翻出新买的塑料盆,端着去卫生间去接水,他跟余鹤说:“你和傅总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他。”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余鹤撑着膝盖,俯身问岚齐:“你愿意和我大哥待着吗?没事,我陪你也行。” 岚齐抬头看着余鹤:“你和傅总先回去吧,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我没事。” 医院的饮食清淡,岚齐只是扭伤了脚,倒是不用忌口。 傅云峥把从超市买的零食放在床头柜上,余鹤每次生病都嚷嚷着喝可乐,傅云峥不知道岚齐爱吃什么,就比照着余鹤喜欢吃的随便买了几样。 余鹤看见零食兜里有他喜欢吃的巧克力,翻出来掰开一边吃一边跟岚齐说:“我大哥再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说他。” 岚齐勉强笑笑,毕竟在安全带上被箍着滚了一圈,这会儿全身肌肉都开始疼。 看出岚齐累了,余鹤说:“那我和傅老板先走了,明天看你。” 余鹤从零食袋中把另一块巧克力也摸走,叼着巧克力和在卫生间洗毛巾的陈思健打个招呼,离开了病房。 这一天折腾下来,余鹤也有点累,一出病房就没骨头似的靠在傅云峥身上:“傅老板,我想回酒店睡觉了。” 傅云峥和余鹤并肩迈下台阶,同时拿手机导航:“回去快,二十分钟。” 回到酒店,余鹤缠着傅云峥一块儿洗了个热水澡,痛痛快快地躺在床上。 云锦缎面特别滑,直接和皮肤接触的触感非常棒,余鹤裹着被子和傅云峥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傅老板,你说我大哥和岚齐他俩能成吗?” 傅云峥看了眼余鹤:“你不困了?” 余鹤说:“困,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儿特神奇,我大哥跟个悍匪似的和岚齐也不配啊,岚齐多娇气啊。” 傅云峥很诧异:“岚齐娇气吗?” 余鹤疑惑:“不娇气吗?” 傅云峥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没你娇气。 两人说了会话,话题渐渐绕开岚齐二人,改为讨论明天去哪儿玩。 余鹤说:“咱们去公益林种树吧。” 豆芽直播平台和其他几大平台联合推出了网上森林项目,用户可以用各种方式获得绿色积分,在网上兑换各种各样的树种在保护区。 余鹤从公益森林里兑换了一枝山桃。 他想和傅云峥一起去把那枝山桃重在龙首山。 山桃旱耐寒,又耐盐碱土壤,最适宜种在山谷沟底的疏林之中。 龙首山保护区离这里最近,已经种下好些山桃,为降低成本,种植的都是矮小细枝,只到人膝盖处,照片里看着跟灌木丛似的。 然而十年后,这些山桃会长大、长高,龙首山便会拥有一片雪色山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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