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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消失 昏暗的教室里,一个小男孩的头被面前的女人向墙上撞去,云杨看不清男孩的面孔,但隐约感觉那是自己。 或许是因为没有回答提问,那道问题的答案其实他知道,但他不敢讲,因为回答错了也要挨打,有时候甚至问题答对了也一样会挨打,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他就这样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小学时的自己,和那个打骂他的女老师。 在悲痛和绝望要将他淹没时,他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再也没人能这样伤害他。 女老师忽然转过脸来看向他,那一瞬间,云杨还是感到哦一阵心悸。 理智是一回事,情绪又是一回事。 理智地看待一件事,并不意味着就不会感到悲痛。 一阵略有些尖锐的铃声刺破了云杨的梦境,他发现自己刚才居然莫名其妙地睡着了。照理说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是不会睡着的,这也许是游戏世界对他施加的影响。 讲台下的学生依然安静看着课桌上的书本,云杨走出教室正碰上正从隔壁五年级走出来的黎樾。 对方见了他,便直直走了过来,一把拥住他。 云杨怔了一下,也回抱住了对方。 这个拥抱传达的力量感和温度,让刚经历了一场噩梦的云杨感到些许的安慰。 “我以后都会在你身边。”黎樾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云杨的身体僵了僵,黎樾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有些惊讶,难道是“另一个自己”对他说了什么? 察觉到他的僵硬,黎樾拍了拍他的背,云杨随即放松下来。不论曾经经历了什么,有黎樾这样的人在他身边都是一种幸运。 秦墨和李穹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了这一幕,两个男人拥抱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有必要抱这么长时间吗? “我怎么感觉他们gay里gay气的?”李穹悄悄对秦墨说。 他以为自己说得足够小声,但依旧落到了一向敏感的云杨耳朵里。 云杨推了推黎樾:“好了。” 他语气里几分恳求,听起来像是撒娇,黎樾不由心中一动,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他真的不想就此放手。 杜彬和顾念向两人走来,脸上都带着“我们懂”的表情,让云杨的脸不由又热了热。 正在这时那名姓苏的女老师出现在走廊里,没有人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就像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一般。 此时她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几名玩家:“今天下午两点半,你们带着学生们去电影院看电影吧。” “什么?”李穹惊异道,“这里还有电影院?” 云杨心中一震,这个地方只有过一个电影院,就是学校对面的那个,但是从他记事起这个电影院就已经废弃了,现在俨然是一座危楼,难到要进入这种地方看电影? 果然,女教师的话证实了云杨的想法:“学校对面就是电影院啊,今天下午你们就带学生过去吧。” 李穹的脸色白了白:“学校对面不是废弃楼房吗?” 女教师脸上露出了一个像预定程序一般的笑容:“总之你们下午一定要去哦,否则会遭到处罚的。”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不完成上级安排的任务最多就是扣工资或者解雇,但是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女教师嘴里的“处罚”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为什么游戏要安排他们去那栋几乎已经成为废墟的电影院。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得不去。 这个时候,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云杨回到了他原本的五年级教室,而黎樾回到了六年级。 云杨看到那个小小的自己,不免有些心绪难平。但是由于教导处主任给他们分配了各自的班级,他不确定一直和黎樾调换有什么影响,只好先换回来了。 幸运的是,最后两节课没发生什么意外。 眼看着到了放学的时间,云杨站在讲台前朗声道:“同学们,下课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他想看看这些这些奇怪的学生到了放学时间是会走出教室,还是会忽然消失。 教室里沉寂几秒,然后学生们才站了起来,清脆的童音整齐地道:“老师再见。” 云杨站在讲台前等着他们走出教室。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直到十分钟过去…… 他们依旧保持着起立的姿势,却一动不动,像一座座凝固的蜡像。 他们不是真人……产生这个想法的云杨,不禁觉得眼前的这些学生毛骨悚然。 他看向地三排靠墙的座位,小云杨也笔直地站着,但他的神情明显和其他同学不一样,虽然沉静却依然有着活人的生气。 云杨松了一口气,向他走去:“你中午要回家吗?” 对方摇了摇头。 “那你要去哪里?”云杨看了看周围,“你自己留在这里不怕吗?” 正在这时黎樾开门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笑了笑:“不如我们留下来陪他吧?” 云杨微微一怔,他原本当算把男孩带回宿舍的,毕竟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但是,小云杨明显和其他学生不一样,如果这么带着他走出去很显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云杨点点头,还是有些疑虑,毕竟躲在教室里也不是办法,说不定有人趁着午休时间会来找线索。 但是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他点了点头。 杜彬和顾念来到五年级教室和他们会合,据二人所说,他们教室的学生也是一样,放学了依旧不肯离开教室。 由于之前黎樾已经简单地告诉了他们“小云杨”的事,所以当他们看到这个和其他学生明显不同且长得和云杨有几分像的孩子时,也没有展露出过多的好奇,反倒有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吓到他。 正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暗在他们眼前骤降,仿佛看不见的神明遮住了他们的双眼。 等到在重建光明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小学部的平房外。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心里发寒。 黎樾来到五年级教室的窗前,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所有的学生都消失了,包括“小云杨”。 ----
第36章 创伤 银幕的光照得玩家们面色惨白,像一具具丢失魂魄的死尸。每个人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目视着前方的荧幕,仿佛精神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杜彬手里的爆米花已经掉到了地上,他在银幕上看到了自己。他小时候还是一个小胖子,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搭积木,父亲正坐在他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厨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母亲应该是在做饭。 再然后他长大了一些,在幼儿园的教室里偷偷揪前排女孩的小辫子,还趁着老师不注意把握得发热的大白兔奶糖剥开填进嘴里,一脸满足地偷偷咀嚼。 再然后是上了小学,和同桌偷偷地躲在课桌下看漫画书。 像走马灯一般,银幕上的画面又过渡了初中,在初中他第一次给喜欢的女孩子写情书,然而却收到了对方的拒绝,他难过了整整一天,之后又被零食和漫画治愈了心情。 高中时被高年级的一个同学挑衅,两人打了起来,被学校记过,家长被请到了学校,母亲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向班主任据理力争,争取到了从轻处罚。 大学时,他交往了第一个女朋友,在她过生日的时候,他送了她一条价值高昂的项链,还有一个自己亲手制作的蛋糕。 女孩高兴地拥抱住他,感动得几欲落泪。可不久后她就提出分手,原因是她喜欢上了他的好哥们。 他为此郁闷了一个多月。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快速在银幕上掠过,有喜有悲,但快乐总多过悲伤,满足总多过遗憾,杜彬觉得自己并没有白活,虽然没取得多大的成就,但他过得十分快乐。 等到银幕恢复到一片空白后,杜彬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这算是通过考验了吧? 他转过头去看他的同伴,却发现云杨、顾念、甚至是黎樾依旧是一种两眼发直的状态。 难道属于他们的电影还没放完? 杜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试着将自己的同伴叫醒,但他们毫无反应。似乎在睁着眼睛做梦。 他们究竟在看什么呢?也许他们也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经历。这么想着,杜彬决定不再轻举妄动,毕竟这是游戏的安排,贸然对抗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杜彬望向周围,希望找到和他一样已经醒来的人。然后他看到了左后方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女生,确认过眼神,女生对他笑了笑。 杜彬发现女生身边那个黄色短发的女生依旧是两眼发直,一动不动,和自己的同伴是一个状态,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么快醒来的人是少数。 果然过了一会儿,黎樾便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可下醒了?”杜彬看见醒来的同伴十分兴奋,他可下不用独自面对这诡异的一切了。 “唉,老池,你看到了什么?”杜彬一脸好奇地问黎樾。 “一些记忆的碎片而已。”黎樾语气平淡,眉心却微微皱了起来。 “我也是啊,”杜彬兴致勃勃地说,“我看见了小时候的我,还有长大后的我,就像把自己的人生回顾了一遍一样!” 黎樾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云杨。四人中只有云杨和顾念还处在这种像是灵魂被抽去的状态。 这时原本寂静一片的电影院里却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杜彬回头一看,那个黄色短发的女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说清醒也不准确,虽然她不再两眼发直地望着银幕,但眼神中却满是迷茫和混乱,啜泣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看到这一幕杜彬感到很震惊,这个黄色短发的女生一直表现的很刚,怎么会忽然泣不成声呢? 她身边的丸子头女生试图安慰她,但丝毫没有用处,黄发女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她的表现可以看出那个世界充满了痛苦。 “不好,”黎樾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沉浸在痛苦的记忆中太久,很有可能勾起过去的创伤,从而情绪崩溃。” 他紧张地看向云杨,试图找出办法唤醒他。这时云杨的眼睫颤了颤,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 看着自己的面容倒映在对方漆黑的眼瞳里,黎樾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将云杨眼角的水痕擦去,轻声道:“都过去了。” 云杨点了点头,竭尽全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如今四人之中只有顾念还没有醒来。 银幕幽白的光打在她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上,让她显出几分冰冷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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