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你来说什么才算是大事?”陆迢的音量高了些许,“想办画展的人不是你吗?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哪有这么夸张啊。”陈遇安抚地笑了笑,“我自己也可以办画展呀,而且这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你的事才是大事。” 陆迢听到这句话撑着额头焦躁地又叹了口气,他似乎早就料到陈遇会这么说。 在他的世界里,陆迢的一切都排在自己前面,他像是不停转的陀螺,陆迢就是那条鞭子。 在此之前,陆迢常会劝自己接受陈遇这样的爱,他也在竭尽全力回应这份爱,但是他明明就告诉过陈遇,自我奉献式的爱,陆迢接受不了。 他可以接受陈遇对他的照顾与迁就,但他不想接受陈遇损害自己的利益只为成全自己。 “你比我更清楚,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啦?不都是画展吗?谁办不都一样。”陈遇不以为意,他好像真的不在乎一般。 “你很早就知道改时间了是吗?”陆迢问他,“那你坐在海边从早画到晚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呀。”陈遇的笑僵了一秒,“画画而已,反正也没事做嘛。” “我们以前的谈话白谈了是吗?”陆迢感觉自己悬在半空,朝哪里使劲都不对,他望着陈遇无措的神情,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回来。”陈遇知道自己搪塞不过去了,于是也正了正神色,收敛了笑意。 “你有没有想过,昨天我如果不在,你爸就会把你关在家里,那接下来呢?你们一直僵持,僵持到什么地步你会去相亲,僵持到什么地步你会从J市离开回家做一个会计师,僵持到什么地步你会放弃我?”陈遇越说越害怕,他颤抖着声线,“比起比赛,我更在意你。” 在陈遇眼里,别说是一次比赛,就算是其他比比赛更重要的事情,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 因为他是真的由衷地认为,陆迢比这些重要千倍万倍。 “我是什么?我是提线木偶吗?”陆迢有一股火一直压抑着,他努力使自己平心静气地和陈遇聊天,可是陈遇的话让他闷着的火越烧越旺,“你是不是觉得我可以随时放弃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喜欢不值一提,说放就可以放?” “我没有....”陈遇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支吾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明对上别人可以吵个天翻地覆,对上陆迢竟丝毫都反驳不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暗暗懊悔,他应该将短信删干净的。 可是现在,陆迢的话里他清晰地知道,他在意的不仅仅是自己没有去比赛,他更在意的,是自己企图瞒天过海的心思。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在怕哪天你对我的好少了,我就不喜欢你了。”陆迢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遇,“你真的有相信过我对你的喜欢吗?你到底怎么看待我们的感情,你觉得我是将就还是施舍?” 几个问句砸的陈遇头脑发懵,他茫然地看着陆迢的眼睛,一时间他自己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在沉默的间隙里,陆迢又兀自开口,“你但凡信任我一点,你会瞒我吗?你会把你刚才的顾虑捂着到今天才说吗?如果今天不是我发现,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到我送你去比赛的那天?或者你想好了不会让我去送,到最后只告诉我一个你失败的结果,也许我就真的被你瞒过去了。” “可我比谁都相信你一定会成功,我甚至定好了晚宴为你做庆功酒。”陆迢无端地生出一丝委屈来,“那我呢?我的信任就算不了什么吗?” 陈遇看着陆迢泛红的眼尾,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去抱他,却被陆迢躲开了。 “陈遇,我不知道我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会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些话翻来覆去的我都要说烦了。”陆迢盯着陈遇的眼睛,“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没有解决过,每次我们都无意义地探讨完,之后又归于原样,你就像哄小孩一样地哄我,我次次都被你哄过去。” “你能给我多少?你的爱,你的财产,你的时间,到最后你觉得你给不出去什么东西的时候,你要怎么面对我呢?” “陆迢...”陈遇仰着头,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拉住陆迢,但是对面的人并没有伸出手来。 尽管陈遇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有这么想过,如果陆迢在自己身上得不到与他人能给的相比特殊的东西,那他凭什么能够留住陆迢呢? 最后一点隐秘的心思被揭开,陈遇像是变得赤裸,他竭力想否认陆迢说的话,但他没办法,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你知道我在感情里要的是什么吧?”陆迢最后还是伸手擦了擦陈遇的眼泪,如往常一般摸着他的耳垂,“我真正要的,除了爱,你还是没给我。” “这两天我就不住你这里了。”陆迢弯下腰亲了亲陈遇的嘴角,“你想想,我也想想。” “我们会分手吗?”陈遇下意识地问他。 陆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轻打了一记陈遇的嘴巴,“你觉得呢?”他站直了身子,“用你的心,好好想。” 桌上的半碗面已经坨掉了,在听到陆迢离开的关门声,陈遇捂着眼睛继续吃起了面。 眼泪不可以掉在碗里面,那是陆迢给他做的..... ---- 应该破不了吧 双方都有问题 都会改变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 郑君凯是在n市上的大学,他高中的毕业礼物就是本市的一套房子,还特地为陆迢留了一间房间,从前放假回家他们俩就常住这里打游戏打通宵,长大之后回家过年不想应付亲戚的时候也会躲这里。 只是陆迢跟郑君凯招呼一声要来这住几天的时候,郑君凯却早有预料地说他已经在等着了。 陆迢一进门就看见郑君凯穿着浴袍,手里端着两个陶瓷杯,听到开门声正巧抬头望过来,还没等陆迢开口,他就举起了手里的一个杯子,“热红酒,来点?” “干什么?你猜到我今天要过来?”陆迢有些疲累地倒在沙发上,他举起手接过了陶瓷杯,抿了一口红酒之后咂咂嘴,觉得还挺好喝才放心地又喝了一大口。 “差不多吧,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就差把有事两个字刻在脸上了。”郑君凯坐在沙发边上,凑过去跟陆迢碰了一下杯,“说说吧,感情遇到什么挫折了?” 郑君凯大学谈了一个女朋友直到毕业,俩人感情一直很稳定,直到郑君凯和陆迢说他们和平分手的时候,陆迢都不相信这两个人能走到分手的地步。 后来在一次醉酒吐真言的环节,郑君凯才说是因为女生申请了国外的研究生并打算定居在那里,更让陆迢想不到的是,其实这件事情他从大一就知道。 相比陆迢而言,郑君凯在感情里比陆迢成熟得多,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嘴上还爱口嗨,但当真正面对问题的时候,郑君凯是第一个看得清的人。 陆迢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跟郑君凯交底的,这次也一样。 “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冷静期?”郑君凯听完陆迢说完突然问道。 陆迢沉吟了几秒,“应该吧。” 郑君凯拍了拍陆迢的肩膀,他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陆儿啊,你知道的,我很少干涉你感情的事情,有时候我只是当一个倾听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你自己做决定的,当然,你做的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但是可能有些话只能由我这个外人点出来,我说归我说,你可以不当真。” 陆迢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嗯。” “你真的认为陈遇对你不信任吗?”郑君凯和陆迢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也不会担心哪句话说了陆迢会不开心。 “我不知道,我乱得很。”陆迢叹了一口气,“他没去比赛是因为我,他觉得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我爸,甚至他觉得我会因此和他分开。” “但是带他回家是我提出来的,如果我没和他说我家里的事情他就不会放弃比赛和我回家,他....我...靠!”陆迢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好多线缠在一起,刚要捋顺一条,另外的线又飘过来绕住。 “那陈遇对他的比赛有信心吗?”郑君凯又问道。 陆迢如实回答道:“挺有的吧。” “你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安全区吧。”郑君凯坐到了陆迢的身边,“你之所以能安心在这里和我聊这些,是因为你知道陈遇肯定不会和你提分手,他会给你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并且你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全盘接受。” “陈遇是你的安全区,但是你不是他的,所以他要不断的做出努力确保你在他的区域周围。”郑君凯拍了拍陆迢的肩膀,“相比你而言,比赛他更有把握,所以他会更不在意一点。” “其实归根结底不还是一个信任问题吗?”陆迢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此时的红酒有些发涩起来。 “是啊。”郑君凯笑了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和你一起从小长到大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就算心里的喜欢有七分,你面上也只会表现出三分,可是陈遇不知道啊。” “你要他怎么拿着这三分喜欢,铸造一个信任的城堡呢?” 陆迢沉默了,他望着客厅的落地窗有些出神,目光越来越涣散。郑君凯看到他的模样,轻叹了口气,“又想逃了?胆小鬼。” 陆迢的意识回笼,他的声音轻轻的,但却听得出他的沉重,“你知道的,有付出就会有期待,而我最害怕别人对我有期待,因为我觉得做不到,就像我无法回应给他同等的喜欢,雪球越滚越大,他迟早累死,我也迟早被压死。”陆迢手臂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地低下了头,“我就是胆小鬼,谁规定一个人不能做胆小鬼?我就是....” “陆迢,这次就算不是陈遇也会是其他人,除非一辈子不谈恋爱,要不然你迟早要面对的,你不能每次遇到问题就想着分开就好了,宁深你是分的对,但你真的舍得陈遇吗?” 郑君凯的话在陆迢听来太刺耳,这种刺耳不是因为说的话难听,而是因为他戳破了陆迢一直以来的保护膜。 “我没说要分开。”这些话里,陆迢很快地反驳了这一句,最后还是泄气地闭上了眼睛。 “不难的,一点点来,这不难的。”郑君凯把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塞到了陆迢怀里让他抱着,“你也清楚,如果陈遇多信任你一点,他不会做一些在你承受范围以外的事情,这样你们都不会累了。” “所以陆儿,听我的,照着我说的去做。”郑君凯忽然勾唇一笑,“会好的。” —— 陆迢从那天离开以后三天没有联系陈遇了,陈遇在这三天里几乎没怎么吃饭,整天泡在画室里,画的一张张,一遍遍,都是陆迢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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