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缓缓合上的门,张青张了张嘴,叹口气。 等他去病房看程烬时候,他脸色铁青,睁着眼盯着他。 “...回去了。”张青说。 程烬缓缓眨了眨眼,许久未开口的嗓子很沙哑。 “...事情怎么样了?” 张青拉一张椅子坐在旁边,“死无对证,证据不足,撤案了。” 程烬笑了笑,说:“我真是坏,又坏又渣。” “还有自知之明,不算太坏。” 张青嘲讽起来,“囚禁标记还家暴!坏事都让你做绝了。” “要是你真死了,说不定咱还能脱单呢。” 程烬:“.....” 结果到了半夜,阮绪摸着黑来医院。 蹑手蹑脚推开门,就看见程烬睁大眼盯着他看。 阮绪忽然觉得很热,脚步有些慌乱,坐在床边椅子上。 问:“怎么还不睡?” 程烬眼睛一直盯着他,没说话。 “摔傻了?” “......” 阮绪伸手过去,掐着程烬下巴,上下打量一圈。 忽地松开手,没头没脑“啧”了一声。 很嫌弃地说:“傻了不说,还成哑巴了。” “.....” 就在阮绪起身时,程烬轻轻开口。 “别走...没傻呢,还能说话。” 阮绪侧着脸,他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阮绪回头,颓然的眼底,有些暗光。 他又坐回去,半晌说:“我杀了你爸。” 程烬脸上没什么表情,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死前一直在求我,求我不要杀他,很可笑吧。” 阮绪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继续说:“我没有手软,用那把匕首把那颗不属于他的心脏捅碎。” 看着他青白的脸色,注意到凸起的颧骨,程烬突然很想哭,鼻腔里酸涩难受。 阮绪侧头,四目相对。 他说:“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程烬眼中很涨,眼泪就在眼圈打转。 “你不是。” 他反驳掉阮绪的话。 “那是他们该死。” 阮绪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躺在他边上。 病房里一片沉寂。 深夜,除了还在狂欢的毕业生,街上空荡荡的。 阮绪固执地把头枕在程烬胳膊上,就如往日,程烬固执地把他头按在怀中一样。 躺了好一会儿,程烬声音在头顶响起。 “...辛苦了。” 阮绪闭着眼,呼吸声都是很轻的。 “说起来,好难过,这几年都是你一个人,我除了犯浑,还给你添麻烦。” 病房里,空调风声掩盖沉重的呼吸声。 程烬费劲挪一下,虚虚抱住阮绪,“...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做得不对,有些人法律是制裁不了的,暴力的手段是唯一能伸张正义的途径。” “你不要有愧疚,不要自责,不要害怕。” 阮绪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但抱紧他的程烬能感受到他身体很紧绷。 “坠楼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没死成,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跑。” 程烬顿了顿,又说:“再后来,我躺在医院里,一动不能动时,我就想,要是你逃走了,我就再也不追了.....” “现在你什么想法?”阮绪睁开眼,问一句。 “.....” 程烬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抱紧他,亲了亲他腺体,说:“睡吧。” 阮绪微微地叹了口气,沉默闭上眼。 第二天,周以安进病房时,阮绪还在睡。 他有些意外,看了看笑得像傻子似的程烬,皱眉。 “...他是杀人凶手。”周以安声音很轻很轻。 程烬看着他,没说话。 周以安噗呲笑起来,“生死天注定,我开玩笑的。” “....一点都不好笑。” “你应该放他走的。” 周以安放下早餐,看了阮绪一眼,刻意放轻动作。 程烬脸上神色很难看,僵硬地往外挪一点。 尽量让自己声音平淡下来,“...我想过放他走的,但是...我反悔了。” 周以安没说话,静静听着。 “我们纠缠这么些年,我也长大了,该死的人也死了,我想和他好好的。” “他想吗?” 周以安和他对望,“你问过他了吗?” 程烬脖颈绷着,半晌才摇头说没有。 他从来没有想过阮绪离开后,他会怎么样。 真想过那一刹,他以为自己真的会死,死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 他是一个胆小鬼。 他连想阮绪会血债血偿的念头都没有。 哪怕没有宋岚的插手,他也会安排好一切。 只要阮绪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周以安不以为然瘪瘪嘴,跟小霸王似的人,怎么会这么怂? 问一下都不敢?没出息! “他喜欢你吗?或者,他爱过你吗?” 一针见血,直戳心脏。 程烬愣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 此时的阮绪眼皮微微一颤,没人看见。 自从阮绪陪睡一宿后,原本濒死的程烬,就跟灌了神仙汤似的,没要三天就能下床蹦跶了。 都没等缝合线拆除,他就吵吵嚷嚷下出院了。 回去那天,宋岚领着宋妈烧了两大盆火炭, 让程烬和阮绪来来回回跨了好几遍才准进去。 徐管家一看生龙活虎的程烬,乐得不成样子。 颇为感慨,还是年轻好,摔楼下都死不了。 阮绪一进去,就被南意扑一个满怀。 “爸爸,你们终于回来了!” 糯叽叽的声音咋咋呼呼的。 阮绪难得笑起来,挂一下她鼻子。 跟在后面的程烬很不爽。 防张青已经够累了。 还要防这屁大一点的小孩! 宋岚看不下去,手肘戳他一下,说:“那是你女儿!这都能吃醋?!” 程烬看她,“女儿就不能吃了?!” “.....” 无语! 不管有没有高考的老婆!都祝大家前程似锦!加油冲!!!
第102章 自由 “就走了?” 宋岚很意外,看着木讷杵在窗台口的程烬。 楼下,阮绪欢喜给所有人告别。 昨晚,程烬鬼使神差问他要不要离婚。 今天早上,两人就手持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 最后,他提着行李一步步走向大门,身形单薄,步履稳健。 望着越来越小,甚至消失不见的身影。 程烬回头,不紧不慢,目光坚定不移。 “嗯,都离婚了,不让他走,说不过去。” “咦~”宋岚一脸嫌弃,“我估计你内心此时此刻,恨不得把人抓回来,用链子栓床上,是不是?” “是。” 程烬没有撒谎。 “我恨不得冲出去,把人拖回来,用链子拴起来。” 但是...现在的他不会。 准确来说,是三十岁的程烬不会。 宋岚安静的退出去。 .... 程烬愣在那里,明明是聒噪的盛夏,他全身却冷僵得没有知觉。 仿佛呼吸和心跳都静止似的,窗外的风声掠过窗帘,哗响中。 眼睁睁看着阮绪背影消失,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动发麻冰冷的身体。 躺回昨晚两人还在温存的床上,他把身体紧紧蜷缩起来。 被子里还残留阮绪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很香。 真烦,小气鬼! 说走就走了。 阮绪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坐在一列缓慢行驶的列车上。 窗外,是绿波连天的稻田,一座接着一座的大山。 窗内,高考结束的毕业生相伴去往远方,泡面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七月将过,漫长闷热的雨季结束。 艳阳高照,天蓝地爽。 A市夏天的蝉鸣一如既往的聒噪,不知疲倦的鸣叫。 那个困于黑暗的少年,永远自由。 有的人一生是万里山河,宏图伟业。 有人为他添色,有人为他修补。 有人铸他未来,有人困他过去。 我们相遇在夏天,而夏天从未结束。 阮绪望着列车外,A市独有的建筑越发稀少。 眼中映着光泽。 高考前夕, 他去见贺平时,贺平问他: ——你想要做什么? ——做一场风,去流浪。 分割线—— “略略略....” 游砚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孩在程烬面前转来转去。 “小闺女,小闺女....” 程烬啪一声,把手机丢桌上。 一脸不耐烦看着游砚,“你烦不烦啊!略略略,吵死了!” “......” 游砚看他,刚要说话,小孩先开口: “..哪哪...坏坏....” “哈哈哈哈,坏坏!”游砚学着小孩语气,嘲讽程烬。 他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 再说了,他让程烬吃瘪了。 回去给贺平说,没准贺平还能夸他两句呢! 等游砚抱着游小糖走后。 程烬望着桌上相框,照片上的alpha笑得阳光灿烂,面容很少年。 那是贺平从手机收藏里截下来的,是很多年前的阮绪。 人都走一年了。 还不回来...... 晚上,程公馆很热闹。 程烬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程南意哄睡着。 有时候,他都在想。 阮绪是不是算好他要离开,故意搞两孩子牵住他。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看了一眼床头的照片。 沉默又小心的掀开被子,阮绪的睡衣团在被子下。 他用力抱住衣服,用力去闻,几不可察的淡淡荷花味。 被子枕头洗过好几次,但阮绪那股冷清味就是没散去。 程烬关上灯。 心想,还好之前给的安抚油没用完。 九月初,H市的天气依旧很热。 环海小岛都还搭着遮阳伞,黄金海滩上,稀稀拉拉还有不少人。 许辉刚冲完浪回来,白净的皮肤晒得黝黑发亮。 甩掉头上的水,笑呵呵的: “太晒了!都要晒脱皮了!” 躺在藤椅上的阮绪揭开墨镜,看他一眼,有些惊愕。 “..你就玩了两个小时,晒这么黑?!” 许辉伸手对比一下阮绪的,发现两人就是黑白无常! “我去!还真的黑了不少哎!” 随后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在地上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两大瓶保健品。 “该吃药了。” 阮绪侧头看他,伸手过去。 许辉还在嘀咕,“这可是我托人从国外搞的保健品,没叽叽的,吃了都能长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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