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撞见他奶奶了,不然不会这么臭的脸,他也不会上去找他眼烦,悄悄就跟在罗苗后面。 注意到躲他的阮绪,程烬也不计较,只是淡淡说。 “你上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阮绪脚步一顿,不情不愿的跟在他后面上楼。 书房里很安静,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程烬坐在电脑桌前,瞥了一眼阮绪,“坐吧,别老站着。” 阮绪老实坐下,很不安的绷着背。 他不知道程烬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下一刻,就听程烬说:“我把要说的事忘了,你陪我坐会吧。” 这一年春天却来得很晚,立春都过了,还是冷得慌。 阮绪整日无所事事,在宋妈强烈要求下,就在庭院的小空地里种了小白菜又种了小瓜苗。 当时宋妈还说一句,“现在种瓜活不了的。” 阮绪摇摇头,“只要种下去,有水有土都能活的。” 春季就跟刮风似的,一眨眼就过了,紧着就是夏天,天气回暖。 那些早早种下的瓜秧都长了长长的青藤,攀在庭院里品种多样的月季荆条上。 有一天,罗苗神神秘秘拉着阮绪跑到月季下,指着角落里长的三个小南瓜。 “你看!长瓜了!” 阮绪也是惊奇,眼睛里泛着光的看着三个轻悠悠的小瓜。 笑着说:“这是宋妈买的贝贝南瓜,蒸着吃可甜了!” 端午的时候,南瓜就熟了。 程烬不知在忙什么,一个春末初夏不是在加班就是半夜回来。 端午这天也是,他回到家时,大部分人都睡了。 宋妈打着哈欠给他把剩菜剩饭加热一遍,“别老加班。” 程烬“嗯”一声,就往餐厅走去,看见上面摆着的蒸南瓜。 回头问宋妈,“这南瓜是?” “哦,阮绪之前种了,长了三个,一个今天早上托小苗送去给他妈妈了,他自己吃了一个,还给你留一个。” 宋妈说完,就踱着步子往卧室走去。 忙了一天,其实他也没什么胃口,看着小巧精致的南瓜,他两口就吃没了。 说实话,不如菜市场卖的甜,口感还勉强。 端午过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好了起来。 在罗苗的怂恿下,阮绪颤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出大门。 那种压在脊背上,沉甸甸重得他喘不过来的包袱一下就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劫后喜悦。 此后,他不在需要罗苗的引导,都可以大步走出大门。 而程烬似乎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从未出现制止过。 然而在初秋的一个傍晚,贺平白着脸找上门。 阮绪望着他惨白惊恐的表情,抿了抿嘴,才问:“是我哥的事情?” 贺平点头。 于是,两人躲进关了阮绪许久的那间屋子里。 贺平掏出手机,点了一段录音。 里面不仅有游砚的声音,还有程烬他爸他二叔的声音。 断断续续中,他就听见程烬二叔说一句:“亏得当年撞死的那个青年,不然我这个老骨头得折在着白血病上!” 紧接着就是游砚的声音,“是那晚撞死的那对父子?” “不是父子,后面验过血,两个人没关系。”这是程烬他爸的回答。 录音完毕后,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那晚,程烬回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今天贺平找你干嘛?” 阮绪整理一下袖口,然后淡淡说:“没什么。” 这话,程烬不信。 他在监控里清楚看见,两人进了房间后,故意避开监控,偷偷摸摸说了好一会。 出房间时,两人表情都不好。 游砚那边也说,贺平心情不好,吃饭时候就摔了半张桌子的碗筷。 而且,还是当着游家长辈面摔的,搞得游砚很头大,不知道怎么哄好人。 阮绪沉默一会,见程烬似乎不信他的说话,刚要开口。 程烬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一眼,对于来电者有些意外。 望着阮绪说:“你姐的电话。”
第45章 再一次逃跑 阮绪一个人独坐在卧室里一整天。 罗苗来了他也不开门,宋妈送上来的饭菜他一口没动。 昨天他姐说他爸可能不行了,身体的机能在一点点的流逝,最多就撑三年。 为此,他和程烬大吵一架,那人又把自己栓在屋里。 仿佛之前平静的画面都是假象,禁不得触碰。 夏天很快就过去,而阮绪一整个夏天都没走出过房间。 在第三个年头中秋时,阮绪逃跑了。 程烬接到宋妈电话时,他放下手中提拔副厅级的备案书,对面热热闹闹都是恭喜的同事。 宋妈说,阮绪第一次出门,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等她找人时,就不见人了。 程烬脸色霎时冷下来,盯一眼备案书,下颌紧紧绷着。 他的观念里,事不过三。 他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等着萧煜的消息。 手机不停震动,来电的人,有他爸,岚姨,还有他外公,但他谁也没接。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时,来电人终于是萧煜,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往C市去了,一直换乘公交车,所以一直没查到。”萧煜道。 程烬一点也不意外,因为阮绪的身份证件都在他手里。 他去C市,除了公交车,他想不到还有什么。 “让他去,他会回来的。” 程烬松了口,随后点开手机点定位软件,看着同自己隔了四百公里的人,嘴角噙着冷笑。 阮绪抵达C市时,是晚上十点整。 末班车的师傅回头看着这位唯一的乘客,有些奇怪:“终点站祁山站到了。” 阮绪眼底都是血丝,他踉踉跄跄走下车,末了,低低说一句谢谢。 司机摇摇头,这祁山站是出了名的荒墓,正常人谁大半夜来这啊! 入夜后,山里格外的冷。 阮绪跑出来时,毫无准备,就穿了一件长袖,现在冻得瑟瑟发抖。 至于他为什么要跑,是因为他在大门外看见林瑜。 而门外的林瑜隔得远远说一句,你哥埋在C市祁山。 他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宋妈和徐管家,忽然就推开门跑了出去,紧紧跟在林瑜身后。 但在林瑜骑着机车离开后,他没办法追。 找了一家当铺,把程烬送他的江诗丹顿手表当了三万块钱,就乘着公交车往C市去。 本意上,他没想过逃跑的。 C市应该刚下过雨,石阶上都是水洼,一脚踩上去都是啪嗒啪嗒水声。 在寂静无人的墓地,显得格外渗人。 两旁的墓碑黑压压的,阮绪抱紧自己一步一步往上走。 当看见半山出一排墓碑前,立着一个人影,他呆愣半晌,才快步走上去。 这一排应该经常有人来,地上很光滑干净,一点杂草都没有。 他朝黑影走过去,扑面而来是呛人的烟草味。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黑影嘴里叼着烟,语调不清。 阮绪视线落在他面前的无字墓碑上,沉默几秒,“他就睡在这?” 黑影把烟丢地上,踩两下,古怪的笑一下:“...不完整的他长眠在这。” 初秋夜间总是会下一场暴雨,噼里啪啦的雨声在墓地散开。 阮绪冷了一路,猛地一下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哥是omega,说来也是娇气的人,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死后连一具完整的身体都无法留下,骨灰也随意葬在这荒山野岭中。 黑影脱下外套,小心盖在他身上。 阮绪看着他那张惨白满布刀痕的脸,颤声喊一句:“瑜哥。” 林瑜抬手抹掉他脸上的雨水,微微叹口气。 “别哭,他最见不得你哭的。” 阮绪神情有些恍惚,立马抬手揉着眼睛,结果越揉眼越红。 滂沱大雨就像替他们两人哭一样,哗哗的水声吞噬着一切声音,无声无息。 林瑜表情很平淡,应该来说,他已经没有情绪波动了。 “程钧是你杀的?”他望着阮绪。 阮绪脸色青白,摇摇头又点头。 “我只是砸他几拳,没想过他那么弱,就死了。” 去年大寒那晚,他下班回来,一个自称程烬弟弟的alpha莫名其妙拦住他。 上来就称兄道弟的,还把他拉进无人的角落。 当时他没在意,以为是喝醉的疯子。 但在alpha说一句,“你和给我爸匹配骨髓的那个omega好像。” 后面,程钧还掏出一张他哥满身是血躺在手术床的照片。 那天,阮绪爆发出他从未有的力量。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悄无声息的在他拳下流失掉。 他记得那晚,程烬回来很晚,晚到他把所有痕迹都清理三遍他依旧没有回来。 自从程烬搬来后,那些昂贵的家电也挤进来,他窝在暖烘烘空调下,睡得迷迷糊糊的。 他耳边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来。 自己揉着眼睛爬起来,就看见昏黄暧昧的灯光从门缝里射出来。 下一秒,门开了半截,他看见程烬在洗脸池里洗手。 他发尾都是冰碴,衬衫后背也是湿晕一大片。 “...你回来了?”阮绪喊了一句。 程烬后背绷一下,抬手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冲淡掉紧张的气息。 “浪费水!”他说一句,就要走过去关水。 “别动!”程烬出声制止。 阮绪眨了眨眼。 “我刚撸了,在洗内裤。”程烬脸上憋出一片羞涩。 阮绪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骂一句不要脸,又爬回温暖的床上去。 他躺下没多久,程烬带着一身冷气也爬上来。 而那晚,程烬居然没有上来就抱着他,而是隔得远远的。 林瑜见他沉默许久,“程钧脖子上的伤不是致命伤。” 阮绪当然知道,程钧是被他丢进巷子里的。 但是,警方发现尸体是在郊区废屋里,脖子上也多一道致命的刀口。 滂沱的大雨中,阮绪回头看了一眼无字墓碑,无声笑了起来。
第46章 把人拷在床上! 风雨一夜未断,噼里啪啦吵得人烦躁不安。 阮绪蜷在墓碑前,静静看着林瑜。 黑暗中,他沉默的用剪刀把一个收纳盒里的照片剪碎。 阮绪脸色惨白,想说什么阻止,又说不出口。 “今夜过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林瑜说。 他剪碎他和阮绪的合照。 “为什么?”阮绪问。 “没什么。”林瑜说,“就算你说认识我,我也会说不认识你的。” 阮绪“哦”一声,恍惚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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