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现眼的时候如果没人看到,那就不叫丢人,如果被陌生人看到,丢人程度百分之百,但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丢人程度那就是百分之二百。 很快房东也不用听老太太再跟他讲一遍名字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贺庭屿坐在身后椅子上朝他笑眯眯招手的画面。 “你怎么在这!”房东开始叭叭质问,试图拖延时间寻找出路。 “拍视频啊,”贺庭屿说的无比轻松,还拿着手里的设备慢悠悠地在房东眼前晃了晃,笑的像只刚刚偷完一只肥鸡的狐狸。 “哎呀,正好小贺也到了,大家开始吧!”夏老太太招呼着,示意大家各归其位。 贺庭屿悄悄朝他眨了眨眼,眸子中溢出满满的促狭笑意。 房东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贺庭屿一眼,重新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回去。 他以前主要教老头老太太们打太极,但无聊了广场舞也跟着学了一点,会的不多,一两个简单常跳的还是没问题的。 夏老太太们考虑到这个问题,正好也选了房东会的,歌曲前奏一响,场子的气氛就热起来了。 最炫民族风。 和健身气功前后接轨,给房东一种这些老头老太太们养生完开始蹦迪的既视感。 “……” 房东绷着脸在中间跳舞,挥舞着自己僵硬的胳膊腿,还要怀着羞耻心面对对面正笑的开心的贺庭屿跳舞。 他逐渐感觉到有种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从他的身上剥离,上升,随后缓慢消散了。 房东想,那大概是一种他叫做灵魂的东西。 一遍拍完,贺庭屿给老太太们看过视频,一群大妈聚在一起笑嘻嘻地提出了自己觉得还不太满意的地方,于是视频又拍了第二遍。 房东也跳了第二遍最炫民族风。 “……”一回生,二回熟。 他假装自己只是一颗树。 毕竟植物是不需要脸皮的。 好在第二遍拍完,老头老太太们终于满意了,放过了房东。 回去的路上房东在前边儿走,贺庭屿就在后面跟着,笑道:“怎么了?视频拍的不好看?” 房东一听更气了,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眉毛一抬眉眼就锋利几分,像把刚出鞘还透着几分清冷寒意的宝剑,扭头瞪贺庭屿,“你压根儿就提前知道,也不告诉我!” “我哪里提前知道了,”贺庭屿快走两步去拉房东的手,“老太太们只说找我当摄影师,又没说你也要参加。” 房东把手迅速塞进了自己运动裤的兜里,“你敢说你没猜到?” 老太太们跟贺庭屿的关系一般,怎么会专门找他摄影,就算没直说,凭贺庭屿自己用脚也想得到。 贺庭屿笑笑没说话。 “你现在做视频,就算不是跳广场舞的,也是做健身气功的,总之都要拍,这次正好还能多个视频,不好吗?”他说。 号都建了,不放几个视频上去真不合适,至于是健身气功视频还是广场舞视频,都没什么差别。 对于房东来说都是一样的羞耻,而对于这个号来说,只要能吸引到人气,有利于健身气功的后续推广,什么内容的视频都是一样的。 但对于贺庭屿来说,他无所谓别的,就是想拍房东罢了,留个纪念。这样他就有了自己画的房东的小人条漫,记录房东的日常照片,以及有趣视频。 听了贺庭屿的话,房东依旧双手插兜,姿势吊吊,走的飞快。 贺庭屿无奈,“你说怎么办?” 房东边气边说,“不知道,但我今天都不想看见你。” 贺庭屿笑了,“那你不回家了?” 房东顿住了,“我当然要回!”他好好的干嘛不回家。 “那你不会要我出去住吧?”贺庭屿眨了眨眼,看着房东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但是原来对面的房间都已经退了,市中心的又好久没人打扫,住不了人……”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只能求求房东把对面的房子再租回来了……” 房东眉头一挑,呵呵笑了两声,绷着脸什么也没说,抽出手握着贺庭屿手腕拉着人走了。 租屁啊,租来租去还是住他的房! 贺庭屿闷闷笑了两声,反手握住房东的手摇了摇,“高兴了没?” 房东瞥他一眼,也露出点笑意,又很快憋了回去,“演技太差,下次重演。” 多大年纪装可怜,随便卖块表都能买个房了,至于没地儿住么? —— 晚上房东加了个班把今天拍的广场舞视频剪了上传,然后挨个给有抖音号的几个老太太点赞了今天的视频,又到了半夜,他打开了直播。 今天的人多了一点,起码不是个位数了。 “主播今天还做操吗?” 屏幕上飘过一条弹幕。 房东随口答道:“做。” 说完,他就开始像完成任务一般,机械地打开了音乐,开始打五禽戏。 “焯啊。”一条弹幕飘过。 “主播在干嘛?”这是新进来的。 “打五禽戏。” —— 孙建新又打开了那位凌晨教做操的主播直播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像这样没意思的东西他平时刷到都没耐心看,但这会儿,他就特别想看。 孙建新甚至把自己放在了老粉的位置上,向新来的解释这是在做什么。 啧。 怎么说呢。 深夜,刷完擦边视频,心里总有种淡淡的无力感。 看了这个,总觉得自己也跟着做了一遍,虽然身体到底没动起来,但这种养生感,已经传到了大脑里。 健康。 太健康了。 —— 孙建新又刷完了一个小时的直播,瘫在床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心下涌来一阵困意。 作为一个社畜,他有着很多社畜都有的身体健康问题,比如失眠,压力大,偶尔食欲不振等。其中失眠是最严重的问题,他一般睡眠时间在三点到四点左右,但今天一看时间,竟然才一点半。 这音乐是有点催眠的…… 他的理智想着。 然而,孙建新又开始幻想起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赛博健身起效了呢? …… 这边房东收了直播设备,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回卧室睡觉。 因为他要直播,所以次卧就被贺庭屿收拾了出来,当做他直播的地方。 “结束了?”贺庭屿正盘腿坐在床上,膝盖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嗯。”房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身爬上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左边是贺庭屿,右边放着一个毛茸茸的猫窝。 立冬已经在窝里盘成一个圈睡着了。 房东闲的没事随手弹了弹立冬的耳朵尖,这几乎成了他最近睡前的必修课。 没办法,看见这肥猫睡得正香,他就想碰一碰,改不掉。立冬抖了抖耳尖,一点睁眼的意思也没有。 过了会儿贺庭屿也收起了自己的电脑,把东西放在旁边床头柜上,凑过去亲房东的耳尖。 房东啧了一声动了动脑袋,抬眼跟贺庭屿对视。两双黑漆漆的眸子刚一对视,便都懂了那点藏在黑暗中的意思。 贺庭屿又亲亲房东的耳垂,轻笑道:“给你赔罪好不好?” “要不给你拍回来?”他说,“机子就在旁边放着。” 贺庭屿摊开了身子,随意地躺在床上,张开手臂,“随便你拍。” 草? “……不必。”房东抽抽嘴角,他对拍摄自己的小视频实在没什么兴趣,黑历史尚且能拿出来无聊时观赏,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好吧。”贺庭屿似有失望之意。 别骚了! 房东咬牙翻身,瞄了眼床头柜的抽屉,想起来自己放在里面的东西问贺庭屿,“要不要戴?” “嗯?”贺庭屿眯着眼,反应了一会儿,才迟钝开口,“不用……” “……”每次都不用。 什么时候他放在里边儿的房产证才能被看见啊。 房东深觉自己之前的精心布置以及他认为简直酷爆了的计划都是白做了。 什么等贺庭屿拉开抽屉一看一片证书惊讶的样子…… 房东本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偏偏败在了贺庭屿根本不会拉开抽屉这一步。 …… 事毕,贺庭屿眯着眼站在窗户边,指尖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淡淡吸了一口,氤氲的白雾飘散着,渐渐消失在窗外一片暗沉的夜色中。 他听着浴室的水声停止,将还剩一半的烟熄了,捏了捏鼻子又在空中嗅闻几下,这才关上窗户。 房东穿着条大短裤进来,贺庭屿正好关上了窗,他瞥了一眼窗户,“抽就抽了,不用搞这么麻烦。” “不健康。”贺庭屿笑笑。 房东倒是无所谓,贺庭屿抽的烟贵,还挺好闻,他也不讨厌。何况贺庭屿抽的也真不多,每次就抽一点,房东觉得这点二手烟还不如他去街上转一圈回来吸到的多。 不过贺庭屿坚持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早春的凌晨气温有些低,贺庭屿穿着一身真丝睡衣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身上已然带上了些凉气,房东摸了摸他的手,比身上还要凉。 他抓着贺庭屿的手想给人暖暖,却被贺庭屿抽了出去。 “凉,别碰。”贺庭屿无奈道。 “待会儿你手凉了,我还得给你暖暖。” 房东看着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个热血体育生,但实际上他一点也不“热血”,和贺庭屿比起来,贺庭屿反而是更热的那个。 房东的手脚到了冬天有的时候都是凉的,但贺庭屿一年四季都很热乎,他都手冬天也是暖洋洋的,在冬天并不过分寒冷的S市,贺庭屿深冬也只穿一件羊绒大衣,而房东几乎一整个冬天都套着企鹅一般又大又长的羽绒服。 房东畏寒,冬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是会把自己整个人都硬塞进贺庭屿怀里,像是抱着一个暖烘烘的大火炉。 最开始的时候贺庭屿觉得他缩手缩脚的样子睡觉不舒服,会把房东扯开一点,让他直着睡在一边,但房东总是像开了自动寻路一般,没一会儿就又把自己滚着缩到贺庭屿怀里。 后来贺庭屿就不再尝试把房东弄开了。 贺庭屿不动声色地安顿好房东的手,免得他的手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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