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门开着也是开着,房东就瞟了两眼。他估计搬完家具之后,贺庭屿应该是一直在做卫生,房间里已经整理的有模有样的了,瞧着还挺干净整洁的。 房东有点佩服贺庭屿,要是他做卫生,哪一次不是房子弄得整齐了,他自己倒是变得跟外头的流浪狗似的,汗流浃背都是基操。再看看贺庭屿呢,虽然换了柔软的家居服,但浑身的文人精英范儿挡都挡不住,头发依旧一丝不苟,最多额前挂着几根垂落下来的发丝,尽显熟男风范。 房东回去换了个衣服,“啪塔啪塔”地踩着拖鞋就又过来了,“要帮忙不?”他凑到门口问道。 “谢谢,不过我马上干完了,就不麻烦你了。”贺庭屿笑笑,礼貌拒绝。 “哦。”房东一点也不意外,他依旧站在门口没动。 “……你要不进来坐坐?”贺庭屿见他站在门口,也不回去,一时间没摸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也不好就看着人在自家门口站着,于是邀请他进来。 “好啊。”于是房东又“啪塔啪塔”的踩着拖鞋进来了。 瞧着他大摇大摆跟自己家似的架势,贺庭屿有种自己不该放他进来的诡异直觉。 果不其然房东屁股刚沾到沙发上,就再次起身,“嗨呀,我怎么好意思看你在这里忙来忙去的,自己在沙发上坐着。” 他撸了把不存在的袖子,“你说吧,还有什么没干,我来帮你。” “……”贺庭屿拒绝的话被他看起来一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抢夺自己手里的拖把的样子给堵了回去,为了避免他的预想变成现实,贺庭屿只好说:“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递给房东一块抹布。 “没问题!” 多了个人帮忙,贺庭屿的清扫工作进行的很快,半小时之后就干完了。 他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递给房东,并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房东摆摆手示意他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 贺庭屿见他似乎有点坐立难安,欲言又止的样子,顺势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他三十年不是白长的,就房东这小动作频发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事相求,在他眼里意图明显的就好像跟个电灯泡似的。 “也没什么……”房东神色有些踌躇,正如贺庭屿所想,他确实有事想找贺庭屿,但他很少请人帮忙,有些开不了口。 该怎么说他想请贺元良吃饭,所以想让贺庭屿搭个桥呢? 正在此时,恰巧响起的铃声解救了房东的尴尬,他看向贺庭屿表示让他先接电话。 贺庭屿顺势接了电话,“喂?” “……”对面似乎是在说什么,他做出倾听的样子,“不用了吧,就我们两个人,我租个房子而已,用不着专门吃个饭。” 房东的脊背挺直了些许,打起精神来。 听起来像是要吃乔迁宴,乔迁宴大多都是和亲近的人一起,再加上两个人这个限定范围,另一个不就是贺警官了吗? “……好,那哥我们就过两天再定吧。”通话时间不长,贺庭屿很快就挂了电话。随后他看向房东,就见人盯着他的手机神色复杂,纠结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 房东很快收起了过于外露的表情,只余一点微不可查的别扭,“吃饭,是和贺警官一起吗?” “是。”贺庭屿看了看他的表情,顿了顿试探着说了一句“你要来吗?” 听了这话,房东眼神微微一亮,然后又仿佛欲盖弥彰一般露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方便吗?不方便就算了。” 贺庭屿看了他一眼,突然有种诡异的直觉:这人非要进来帮他打扫卫生,为的就是这个。于是他说:“方便倒是方便。” 不过为什么这么积极?这句话贺庭屿没问出口。 想想上次他对着他哥好像也是这样激动期待的表情,昨天他一见到自己就问贺警官来了没,更是宁愿自爆自己没证,这么一想他是不是就是想进去见他哥?还有分两个号加好友…… 若是只有一件事也就算了,可这每件事都表现出房东对他哥的不同……贺庭屿好巧不巧是个同性恋,他在这方面要更敏感些,顿时就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个不可置信的但又觉得是这就是真相的念头。 这个人……不会是在觊觎他哥吧?
第8章 东东 贺庭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想看看房东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对贺元良有非分之想。 作为圈内人,他是知道现在的一些年轻人玩的很花的,尤其像房东这样的外形条件,应该很多人追捧,他长得就像是前任能从s市排到法国的样子,想要守住本心则更加艰难。在他看来,房东到底是不是那种会经常去“按摩”的人还是一个未知数,这样的人绝不是良配。 而且他哥哥还是一个纯粹的异性恋,很能打。 要真是这样,他得看着点,不能让房东被他哥打死。 第二天一早,房东却发现原来出乎他意料的事还不止一件。 他和袁嘉焱那小孩跑完一圈回来的时候,正撞上贺庭屿准备出门跑步。 昨天早上房东还想着他和贺庭屿平时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结果今天一早这个flag就倒了,这一刻房东深刻的认识到平时不要随便立flag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儿,他至少能减少你生活中百分八十的惊讶。 昨晚的一番交谈让房东已经自动将贺庭屿拉进了自己人的范畴,也没了一开始的抵触情绪,他将小孩送到门口,然后邀请贺庭屿:“贺老师也喜欢晨跑啊,要一起吗?” 贺老师这个称呼,是房东仔细想过之后觉得最合适的。贺庭屿一看就比他大,但要对着他叫贺哥或者什么庭屿哥,总觉得怪怪的。 房东一直觉得哥这个称呼,多少带着点江湖气,前面加个姓这么一叫,下一秒就得有个小弟殷殷切切地凑上来点烟,不然都不应景。 而贺庭屿这样的文化人,跟这个后缀还真是不搭,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贺老师最合适。 还没等贺庭屿回答,旁边单元楼门一开,从里面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个老头,穿着皱皱巴巴的白色汗衫,胸口洗的发薄,都有点透肉,下身配着一条大黑短裤,脚上踩着一双草编人字拖。 “哟,生面孔,”那老头看了一眼贺庭屿,转头问房东:“这个娃娃是谁啊?新来的?” 房东手一搭就搂住了贺庭屿的肩膀,很自然的笑笑回答道:“对,昨天搬来的,住我对门儿。” 他带着轻松的语调,看上去跟这老头是熟识了,很亲热的样子。 贺庭屿没想到他会突然搭过来一条胳膊,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想躲也已经躲不掉了。 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一层衬衫传递到他身上,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似有似无的蹭着脖颈后的一小块皮肤。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贺庭屿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 贺庭屿微微皱眉,他虽然看着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其实是个有些强势的人,比起被人搂着,他更倾向于搂别人。 更何况房东的话听在他耳朵里透着点浪荡又轻浮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房东一点也没察觉到贺庭屿的不自在,他一直都是这么介绍人的,没什么讲究,除了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其他人甭管是谁,哪怕是袁嘉焱那样的小孩,他也会蹲下来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 “这是我新来的邻居,当老师的。” “好俊的后生,”那老头夸了一声,又转头面向房东,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瞧着又瘦了,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哪能啊?”房东笑笑,这群老头老太太总是能在只有两三天不见的时间里,看出他身上那点虚无的变化。 介绍结束,他放开贺庭屿,跑到旁边推出来一个黑色的三轮车。这车是十来年前还常见的那种脚蹬三轮车,前头就跟个自行车似的,后面是个大斗,底下装了俩轮,动力全靠脚蹬带动链条。 这几年大部分人都换成电动三轮了,把手一转,“嗡嗡”地跑得飞快,于是脚蹬三轮很快就被淘汰,街上也再难看见这种车。 老头家里条件不差,就是念旧,十来年了这车修了又修,补了又补,还是依旧□□。 房东帮他把车推出来之后,又跑到一边的树底下,将上面的鸟笼一个个的全拿下来,放在后面的大斗里。 “行了,莫叔你骑着走吧。” “你小子,每次犯这事儿干啥?我又不是推不动。”老头嘿嘿一笑,嘴上埋怨着,脸上的褶子都笑出了三层,随后又亲热的喊了一声:“东东再见。” 随后他骑上三轮,沉默地带着他那一车叽叽喳喳的鸟慢悠悠的走远了。 贺庭屿瞧着房东的眼神有点怪,他真没想到房东竟然还是“老年之友”。 单从他那张不正经的脸上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贺庭屿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但有时候往往都是下意识的判断。看见一个人,或许是因为气质,或许是因为外貌,总有一个大概的基本判断,大脑下意识就这么做了,这个过程总会有出错的时候。要是第一眼就能准确的知道这是个什么人,那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再难有惊喜的感觉。 房东的交友范围之广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不过......“东东?”贺庭屿瞧着房东带着点戏谑的念了一声,尾音上扬,促狭之意扑面而来。 很明显,他记下了刚刚被搭肩膀的仇,现在打算找回来了。 房东明显是有些恼羞成怒了,脸瞬间绷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贺庭屿。 妈的,他果然还是最讨厌老师了! 贺庭屿见他没搭腔,有点可惜。 或许是见贺庭屿一直看着老头离开的方向,房东以为他对这人有些好奇,于是主动解释道:“他姓莫,你平时要是遇上他了,叫莫叔就行,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他平时不爱理会别人,你和他打招呼他没理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就是那样的人,最爱的是他的那些宠物。你要是路上遇见他了,先夸他的鸟,一夸你俩准能聊到一块去。” 贺庭屿眼神一转,有点好奇,“你呢?你也吃过他的闭门羹吗?” “那倒没有,”房东理所当然:“我一开始就没理他。”所以自然谈不上闭门羹。 房东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他平时甚至有些少话,独自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看着冷峻又不近人情。能跟他成为朋友的,无一不是对方先主动,或者机缘巧合之下的水到渠成。莫叔平时就不爱跟人说话,他也不会主动贴上去。 他没有细说,继续道:“只是去年有一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他的八哥一直在叫。哦,就是刚刚那只黑色的鸟,挺蠢的,只会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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