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的,我可以经常陪你聊。” 走过了这一段行人不算多的路,天色渐暗,两个人的步履还是没有停下,后来,说起了曾经,顾夕讲述了自己在海外上学的经历,又说起事业和家庭。 他很希望丁邱闻也向他说起曾经,倾诉一些相对亲密的关系下才会谈论的事。 今天的丁邱闻没有了往常的敏锐,在整个谈话中,他几乎没有掌控的权力,一直处在下风,究其原因,是苦闷的他需要倾吐的机会,所以,将顾夕当做救命稻草了。 “我和他是十几岁的时候认识的,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其实认识的过程不太愉快,我比他年纪大,也比他年级高,所以欺负他,后来我们一起玩了,成了好朋友。” 顾夕忽然笑了,他说:“你们像是偶像剧一样。” “像吗?那时候不懂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喜欢的,”丁邱闻在看见远处的车灯时眯起了眼睛,他说,“后来因为父母的工作,我们各自离开了老地方,去往不同的城市,他来了北京,我去了克拉玛依,我们失去了联系。” “为什么不联系?” “没有为什么,大概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所以没必要联系了。” 丁邱闻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有机会坦诚地说起苦痛的曾经,而且不必有丝毫的避讳,他整理着情绪,说道:“我妈妈去世了,我一个人从十八岁过到了三十二岁,我来了北京,给他的爸爸——徐叔叔打了电话,我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徐叔叔的手机号码,放在一支旧钢笔里,我没想到他的号码这么多年真的没换。” “他的家人对你很好吧?” “本来应该很好,”丁邱闻抬起手揉了揉因为上班酸疼的肩骨,他说,“但十几年前我妈做了一件错事,她和徐叔叔在一起了,被阿姨知道了,所以,我和她都成了罪人。” 看到顾夕露出了略微震惊的表情,丁邱闻继续说:“我觉得我妈永远让我抬不起头,我谅解不了她,直到她爬上楼顶了结了自己,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人生那么需要她,哪怕她是个罪人。” 丁邱闻没有试图露出脆弱的表情,然而,他的眼里的情绪令人怜惜,顾夕抬起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抚他。 “你现在懂了吧?我和我男朋友之间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明白了,曾经的那件事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至今还在影响你。” “我害怕失去他,疑神疑鬼,精神崩溃,原来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但因为某些原因,幸福也变成了一种负担。” “他真有那么好啊?” 傲气凌人的顾夕,至今没有将丁邱闻口中平凡的男友放在眼里,但倾听着丁邱闻矛盾的迷恋,他开始嫉妒起那个“平凡的人”,他的疑问是玩笑,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蔑视。 “有啊,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在顾夕看来,这句话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殊荣,他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得到过这句话,现在,他更希望丁邱闻这张漂亮的嘴巴能吐出一些对他的称赞。 他说:“那你也评价评价我。” “你?”丁邱闻失笑,说,“你挺好挺可爱的吧,大概男女通吃,没有谁抵挡得了你的魅力。” 顾夕需要一次彻底的深呼吸,因为他听出了丁邱闻话里的敷衍,他在回味的,仍然是丁邱闻刚才的那句话——“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说这句话的他多么真诚而可爱,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丁邱闻不像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而是年轻英俊,甚至是雌雄莫辨,因为个性温柔,所以,增添了更多美的光芒。 顾夕觉得,他已经彻底地了解丁邱闻,他带着郁闷、渴望、嫉妒,更是迫不及待地想靠近丁邱闻,想拥有他。 在顾夕的眼里,那位未曾谋面的、平凡的护士,根本算不上是入得了眼的敌人。 TBC. ---- 因为我要去旅游了,明天起暂停更新,下星期四继续更新哦~
第109章 温和摧残-01 丁邱闻恐惧那样难堪的场面再次发生,所以,他更加恐惧起和韦舒霞的见面,这一次,不期而至的韦舒霞仍旧保持着一直以来温和的姿态,她拿着手提包走了进来,将视线落在来开门的徐嘉乐身上。 “在家啊?” 低下头慢吞吞换鞋的韦舒霞,只露给丁邱闻一个瘦削单薄的背影,她似乎忽视了他的存在,而这种忽视满含刻意,丁邱闻在沙发上换了一种坐姿,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算不上雅观,他只穿了T恤短裤,半分钟前头发乱蓬蓬地躺在徐嘉乐怀里,徐嘉乐喂他吃切成小方块的西瓜。 丁邱闻把盛了西瓜的盘子放在了茶几上,他站了起来,不招呼也不问候,而是径直向着卧室走去,他被坚硬的门框撞到了肩膀,不禁疼得倒吸冷气。 客厅里,徐嘉乐对韦舒霞说:“坐吧,我给你切点儿瓜。” “这碟子里不是有嘛?” “这是吃剩的,”徐嘉乐看见丁邱闻将卧室的门紧闭上了,他弯下腰端起装西瓜的盘子,说,“我吃这个吧,我再给你切点儿。” “不用了。” “你就坐吧,”徐嘉乐已经端着盘子走向了厨房,他在中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韦舒霞,说,“挺累的,本来都打算睡了。” “我坐一会儿就走了,”韦舒霞还是跟在徐嘉乐的身后,进了厨房,她看到他把丁邱闻吃剩的西瓜放在台面上,然后用叉子捡起一块塞进嘴里,他将冰箱里的半个西瓜拿出来,说,“刚放进去的,不怕凉。” “妈就是来看看你。”韦舒霞说。 “有什么好看的,”徐嘉乐无所谓地撇嘴,随即,又将胳膊搭上了韦舒霞的肩膀,说,“您别老是跑来跑去的,多累啊,要是想我了就打电话,我有空就回去,以前天天都住在家里,也没发现您那么爱我。” “说的什么话?” 韦舒霞看着徐嘉乐切西瓜,不过,这种块和丁邱闻刚才吃的那种完全不同,不是能直接入口的小块,而是扇形的大块,带皮的,徐嘉乐说:“走吧,出去吃。” “邱闻他……怎么了?” 几番犹豫之后,韦舒霞才压低声音,吞吞吐吐地提问,她咬着那块清甜的西瓜,谨慎地看向徐嘉乐,徐嘉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电视,说:“他可能是困了,要睡觉了。” “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电视的音量被徐嘉乐调小了,他抛弃拖鞋,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说:“他没生气,他就是委屈,那天回来还哭了,他其实很想对你跟我爸好,一点儿坏心都没有。” “嘉乐,”韦舒霞的眼神变得滞缓,她看着他,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他没有坏心,我那天就是想劝他。” “劝他什么?” “劝他放过你啊,”在丁邱闻和徐嘉乐的事情上,韦舒霞算是说尽了她的世界中最刻薄的话,她沉浸于伤感和矛盾,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是没办法了。” “妈,您连我都管不了,就不要妄想管别人了,”徐嘉乐的表情十分无奈,他感受到了深刻的两难,他不能大胆地忤逆半生疼爱他的母亲,也不能不把丁邱闻放在心上,他说,“别逼他了,算我求你。” “我都说了,我是没办法了,你跟他这事儿你爸还不知道,也没有人替我分担,帮我出主意,我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我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我只能劝你们。” 韦舒霞已经无需表明来意,她把啃了一半的西瓜拿在手上,接过徐嘉乐递来的两张纸巾,徐嘉乐看着她,低声说:“不要劝我们,我们都不会听的。” 他的强硬是一种用柔软伪饰的强硬,他无法选择最生冷的对峙,所以,只能采取此类的态度。韦舒霞继续吃着手里的西瓜,在接下去的几分钟里都没有说话。 丁邱闻仍旧将卧室门紧闭。 徐嘉乐还是决定去房间里看看丁邱闻,他发现房门反锁,只能敲门,然后,说“开下门”;他实在没有其余的法子,后来又说:“开下门,宝宝。” 韦舒霞显然一怔,她把吃得很干净的西瓜皮放在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一次,韦舒霞对徐嘉乐和丁邱闻的关系有了更加切实的感受,她没有回头去看他们,但知道丁邱闻打开了房间门,直到徐嘉乐走了进去,他们可能会在关上门之后拥抱,甚至是亲吻。 韦舒霞的不适感的源头是——丁邱闻是丁娇的血骨,他那么漂亮,甚至连生气和哭泣时也是,他的模样谁都比不过,不必要深刻地修行,就将徐嘉乐的整个魂魄勾走了。 韦舒霞倒是从来没有病态地宝贝着徐嘉乐,只是,那些耻辱的往事被唤醒、被继续,让辛苦疗愈了十几年的她功亏一篑。 然而,韦舒霞不知道,丁邱闻当下对徐嘉乐有了不可想象的芥蒂,当徐嘉乐走近了卧室,重新锁好门,丁邱闻再次坐回了电脑前面,盯着显示器一动不动,徐嘉乐说:“咱们出去吧,你总不可能这辈子都不见她了。” “你别以为我想这样,我也想体体面面的,”丁邱闻把手放在了鼠标上,他一遍接着一遍地在电脑桌面上点击“刷新”,说,“但是那天之后,我一点儿勇气都没有了。” 徐嘉乐的沉默被丁邱闻视作一种对峙,他在几十秒钟之后抬头,看向了徐嘉乐的眼睛,他说:“你出去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你委屈,但是哥,你也要稍微地理解我,她是我妈,我不可能对她态度很差,我觉得我刚才已经够强硬了,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可以慢慢说服她,你得给我一点儿时间。” 徐嘉乐的话音落下,丁邱闻把右手从鼠标上拿开了,他试图看向窗外,却发现卧室的窗帘是紧闭着的,他低下头,说:“我老觉得你应该偏袒我,但这种想法大错特错,没有谁会站在我这么自私的角度想问题,就算是你,也不会。” TBC.
第110章 温和摧残-02 丁邱闻认为徐嘉乐永远做不到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徐嘉乐却觉得自己已经在很周全地考虑了。两个人情绪的阈值不同,此时,丁邱闻又一次矛盾、低落、临近崩溃,徐嘉乐却仍然冷静,他说:“你不能这么想,也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我肯定是站在你的角度的,你要相信我。” “你会没有顾虑地偏袒我吗?当阿姨站在我的对立面的时候。” 丁邱闻还是坐在电脑椅中,将垂下去的双手随意地放在大腿上,他的语气带着质问。 徐嘉乐说:“这件事不是偏袒不偏袒的问题,我跟你本来就站在同一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可能需要一种偏激的爱,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最好是让我感觉到很安全,”丁邱闻轻轻眨动眼睛,说,“可能你永远都不会有这种需求,因为就算不恋爱,你也什么都不缺少,可是我,只有‘百分之百’和‘零’这两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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