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什么。”徐嘉乐摇着头,他松开了怀抱,站在韦舒霞的对面。 韦舒霞重新坐了下去,她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然后,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她开始捂着嘴巴轻咳,许久了,说:“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的,全都是这样的。” “妈,我的婚姻失败了一次,所以我想过得开心一些,和我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喜欢他呢?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喜欢他呢?” 韦舒霞把声音压得极低,她控制不了紧绷的、颤抖的牙关,到后来,因为心痛而声音喑哑,徐嘉乐把几张纸巾塞进了她手里,又用手心擦着她脸颊上的眼泪。 “妈,咱们都需要冷静冷静,”徐嘉乐开口,缓缓说道,“再说了,我和我爸不一样,你不要把我俩相提并论,。” “你以前就是……” “是。” “嘉乐,我接受不了,我也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谁都没疯,这就是事实,哪怕你接受不了,这也是事实。” 徐嘉乐也低下了头,他没有信心说服韦舒霞,更想象不出徐鹏对这件事的态度,今天的意外,令他失去了做任何计划的余地。 雨应该是小了一些,天色逐渐变亮,丁邱闻从卧室里走出来了,他穿着白色的T恤衫、牛仔裤,整理好了头发。 他说:“阿姨,这个点儿过来还没吃吧?我去做午饭,你们先聊。” “邱闻,不用忙了,我准备走了,你叔叔一早上就去了店里,家里还有活要干。” 丁邱闻还站在原地,徐嘉乐跟在韦舒霞的身后,他将她身上单肩包的带子捋顺,拿着她的伞,送她出了门。 雨由疾转缓,然后,彻底地停了。 丁邱闻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他在对上徐嘉乐的眼睛的一刻,说:“你应该送阿姨回去,她一个人——” “不用,晚上还要上班呢。” “我先去弄点儿吃的吧,吃了饭再说。” “我妈买了凉皮。” 徐嘉乐摘掉了眼镜,他坐在沙发上翻动手机,实则心烦意乱,丁邱闻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了,问道:“怎么办?” “已经知道了,能怎么办。我是个大人,按理来说,这是我的自由,可我妈……这让她想起了那件事儿。” “我知道,”丁邱闻说,“我改天买好礼物,去家里看看阿姨吧。”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徐嘉乐叹了一口气,他说,“你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她一辈子都软弱,所有的苦都是她自己吃,她在十几年前原谅了所有人,就是不能原谅她自己。” “嘉乐 跟你说实话,我希望阿姨能够开心地生活,如果需要我替我妈正式地道歉,我可以去做。” 丁邱闻抱住了徐嘉乐的肩膀,将脸贴在了他的身上。 “先不说了,你休息吧,”徐嘉乐站了起来,说,“我去随便弄点吃的。” / 韦舒霞又坐了很久的公交车回到家。 徐鹏还没有回来,韦舒霞坐在了沙发末端的一角上,她埋下头去,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她开始哭泣了,声音算不上高亢,情绪算不上激烈,她的头还是晕的,快到一种分不清回忆与现实的程度。 她把身上的包取了下去,放在茶几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韦舒霞握着玻璃杯,站在餐桌旁边流泪,她需要发泄,也需要劝慰,然而现实的情况是——此时此刻没有人站在她的身边、与她统一立场。 她痛恨起丁娇,于是,连丁邱闻也一起痛恨了。 这种痛恨是无力的,像是坚硬的拳头打在棉花上,韦舒霞因为自己的恨而自责,她在想,丁邱闻是个成长在痛苦中的孩子,而丁娇,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徐嘉乐打来了电话。 他问:“妈,你到家了没?” “到了,到了好一会儿。” “你中午什么都没吃,先吃点东西吧。” “现在还没有什么胃口,车坐得我头晕,”韦舒霞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说,“你记得吃凉皮,天气热,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已经吃了,还是好吃,”徐嘉乐说,“我有夜班,又睡了会儿。” “那你去睡吧,我在家,没什么事儿。” “我睡醒了,妈,咱们聊聊。” / 一开始,丁邱闻在卫生间里摆弄着洗衣机,后来,他抱着脏衣篮走了出来,问徐嘉乐:“你晚上想吃什么?” 徐嘉乐捂住手机的话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说:“等会儿再说,我跟我妈打电话。” 于是,丁邱闻点头,然后抱着脏衣篮去了卧室。 韦舒霞的语气是不锋利的,她一句话一句话地慢慢讲,说:“我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们真的吓了我一跳,前段时间见了他好几次,我从来没想过他跟你……我什么都没看出来,真没用。” “妈,我想先求你件事儿,你能不能……不告诉我爸?” 这个问题,令韦舒霞的态度一下子强硬了起来,她说:“我告诉他干什么,他会站在我这边?” 言外之意是,徐鹏是什么样的人她见识过、很清楚,所以,在这件和丁娇以及丁邱闻有关的事上,他不一定会成为她的后盾。 不等徐嘉乐开口回应,韦舒霞又说:“你是大人了,都做爸爸了,不论做什么决定也要想一想后果。还有,要是你们继续这样下去,我觉得是丁娇在打我的脸,她走了,解脱了,可是不愿意让我好过。” “妈,我得再说一次,我和哥的事不等于我爸和他妈的事,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的,你也不要总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嘉乐,你不是我。” 徐嘉乐还有一些话要说的,可是,韦舒霞忽然就挂掉了电话。 徐嘉乐去了卧室,他看到丁邱闻躺在床上,于是他也上去,他说:“哥,咱们出去吃吧。” “打完电话了?” “打完了。” “你想吃什么?” 六月份,室内算不上太热,两个人的肌肤泛凉,没有章法地贴在一起,丁邱闻把头往徐嘉乐的怀里靠,听到了徐嘉乐的叹气声。 “慢慢来吧,你别着急,你还有工作呢,”丁邱闻把手臂搁在了徐嘉乐的身上,再次问,“想好了吗?吃什么?” “烤羊肉什么的,觉得挺好的。” “那就去楼下那家呗。” “可以。” “起来换衣服吧。” 两个人都爬起来了,丁邱闻整理着床上乱成一团的被子,一转身,徐嘉乐就托着他的脸颊,亲吻他,然后说:“你放心吧,我妈不会跟我爸说的,你该上班就上班。” 丁邱闻有些诧异,他问:“你知道我担心这个?” “我知道。” 丁邱闻却说:“我可以离开,如果叔叔阿姨不愿意让我继续干,我就去找别的工作,我怎么都可以。” 徐嘉乐再吻他。 说:“不用担心那么多,我妈她再怎么为难我,都不会为难你的。” TBC.
第87章 今昔荒唐-03 丁邱闻不需要计算,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这个男人第三次光顾了。 这间便利店依旧是徐鹏的心血,他从生意失败的迷途中走出,终于开始构筑这些他看来很小的事业;店里的商品很齐全,装修很高级、大气,加之招聘到了丁邱闻和塔塔这两位好员工,所以,这间新店的状况越来越好了。 新的招聘启事已经张贴出去,由于工作繁重,店里急需一名理货员。丁邱闻放下手中的扫码枪,接过了男人从钱包里拿出来的钞票,他验明钱的真伪,然后,将零钱数给他。 男人却说:“四块二……不用找了,要麻烦你。” “不麻烦的,稍等。” 丁邱闻还是坚持着将纸钞和两枚硬币递了上去,他并不认为年轻男人是一位特殊的顾客,附近有写字楼和商圈,所以,店里每天都会接待形形色色的人;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看向男人的脸。 随即,丁邱闻脸上机械的笑变成了自然的微笑,因为他发现站在收银台那一侧的人尚且不能客观地称为“男人”,如果以望向他脸庞的直观感受来说,只能称作“男孩”。 丁邱闻在想,他或许真的是一位年纪轻轻但打扮稳重的大学生,也或许——是有一定年纪但是会花大手笔保养容貌的有钱人。 年轻男人接过了零钱,但是没有拿稳,所以,两枚一角的硬币全都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帮你捡吧,等一下。” 丁邱闻打算绕过长长的柜台走出去,他看到年轻男人弯下了腰,接着,在一旁理货的塔塔蹲了下去,说:“我捡,在这儿。” 男人接过硬币,对女孩说了谢谢,然后,把手里的零钱塞进了钱包里。 他对着丁邱闻轻轻摆手,说:“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看到男人出了店门,短头发的塔塔立即走过来了,她将一只手搁在收银台上,对着丁邱闻弹了一下舌头,说:“哥,你的桃花来了。” “啊?” “不信我啊?你等着看好了,我给他递硬币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的车钥匙,宾利,虽然说……在北京也不算什么,但还是挺好。” 丁邱闻与她打马虎,淡笑,说:“什么意思啊塔塔,我不懂。” “他看上你了呗,那眼神,都飞你脸上了,我不信你没感觉。” “我有什么感觉……你不要乱说话。” “哥,别看我年轻,我什么都明白,你肯定感觉到了,别装了。” 二十多岁的塔塔,是在胡同里长起来的纯正北京人,她个性平稳,最重要的是细心冷静;她有着超过年纪的成熟感觉,有洞察力。 她又说:“他还会来的。” 塔塔继续去一旁理货了,丁邱闻因为被她一语道破而脸热,他确实感觉到了那个年轻男人非同寻常的态度,也能根据气质和装束猜测到对方的生活状态。 于是一整个上午,丁邱闻的脑子里都飘着塔塔的那句话——“他还会来的”。 / 年轻男人第四次光顾,丁邱闻独自值夜班,看到没有别人在,男人变得比前几次放松了一些,他穿着量体而裁的衬衫和西裤,领带和外衣都拿在手上,他拿了两瓶气泡水,到收银台前来,问:“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她不在?” 一时间,丁邱闻腹诽起自己,他觉得是自己弄错了,甚至算是自作多情了。 他拿起扫码枪,微笑着说:“今晚她不在,明天白天在,你找她吗?” “不,就是我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她告诉我你今晚在,她很热心,”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把提前拿在手上的钱递给他,男人盯着丁邱闻找零钱的手,好半天了,他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问,“你好,改天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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