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警员没挂电话,在那端给予指导。 “小伙子别说话,听我们说就好,留存氧气。” “你先保持镇静,伏低身体。” “如果外逃路线被隔绝,寻找就近暂时避难处所,用布料堵住缝隙孔洞,以防烟雾渗透。布料能打湿最好。” “听见了可以简单应答一声。” 男生:“嗯嗯嗯。” “我们不会挂电话,请你积极自救的同时,安心等待救援,我们的消防员同事已经在路上了。” 根据剧本内容,秦炽他们到达1603时,要对屋门是否需要破拆进行一个粗略判断。 “烧得跟纸糊一样了,直接进。”秦炽面对浴火的道具门,和队员打手势的同时,念着台词,“你们避开一下。” 他说完,几个跟过来的队员立即分立于屋门两侧。 秦炽迅速抬脚踹门。 这里后期会有一个火焰和浓烟猛地从屋内窜出的特效加持。 耳麦里传来廖导的声音,提醒秦炽往左侧闪避。 如果面前是真枪实弹的火海,秦炽作为一个火场经验丰富的消防员,闪避的动作于他而言,会完成得非常娴熟且快速。 但因为门倒下后,前边压根儿没有外窜的火,导演提示完,秦炽的动作也只是做到了标准,速度上,还是慢了一拍。 不过他悟性强,适应快。 再重来一遍时,就直接过了。 屋内浓烟滚滚,能见度极低,秦炽安排了两个人进行排烟,剩下的人跟着他一起灭火和救人。 他们在滚烫的烟瘴中摸索着前行。 数支高压水枪并进,压制着屋内猛烈的火势,打开一条救人的生命通道。 十分钟前,接警中心那边已经和他们同步了受困人的情况。 受困人在接警员的指导下,伏低身躯,寻找就近避难处所。他当时近乎四面环火,心惊肉跳突出重围后,手脚并用逃到了二楼。 本不应该往高处走,但这一块目前火势相对较弱,男生没有更好的选择。 二楼没有卧室,上边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好在旁边有个卫生间。 男生上来后,直接躲进了卫生间,反手关上门。 卫生间里没有窗户,是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在接警员的提示下,男生把花洒、水龙头全部打开,任水流肆意流淌。 接着,他把卫生间里的毛巾打湿,尽可能地堵住卫生间与门外的空隙。 做完这些,他在角落里坐下,静观其变,等待救援。 只是,刚抱膝坐下没多久,花洒和水龙头的水流突然断流。 ……家里停水了。 * 秦炽抬头,隔着空呼面罩看了眼楼上的“惨烈”景象。 大火已经烧上去了,大床、桌子、吊顶、栏杆,所有能看见的家具、物件,都陷在猛烈燃烧的火焰里。 滚滚黑烟像被泼了墨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翻涌着往上,将原本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天花板熏成炭一般的焦黑。 耳麦里导演形容得绘声绘色。 秦炽脑海中浮现出与之相应的画面。 他见过太多火场。 火灾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平等地被火藐视,被火抹杀。 “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是实木材质,二楼的栏杆也是,你们到的时候,这些地方都已经被严重烧毁,你们没办法走楼梯上楼,也没办法通过挂钩梯和绳索从高处借力抵达二楼。” 开拍前,导演讲戏时说道。 “秦队长,你是指战员,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办法,搭人梯。”导演说完,指了指一个中队小伙儿,“秦队长一说完搭人梯,你头一个站出来,岔腿半蹲。” 拍摄现场,那小伙儿如是走向前。 “我底盘稳,踩我。”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这是小学课本上就有的数学原理。 消防员们在平时的理论学习中也常被普及这点。 小伙儿一说完,人群中又有两人上前,抬手与之搭肩,形成稳固的三角。 接着,消防员们一个接一个上前。 一个接一个往上摞。 一层三人,二层两人,三层一人。 公寓一楼层高三米多,消防员们叠到三层就够了。 “队长,你上。”其中一人说。 秦炽借着一侧墙壁的力,踩上人梯,迅速又专业地攀至二楼。二楼还有不少他们刚才还没灭完的余火,好几个队员用水枪给秦炽打掩护。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却没反锁,秦炽戴着阻燃手套的手一拧,门就开了。 里头烟雾弥漫,不过比外头还是要稀薄不少。 秦炽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受困人。 他一边用水枪稀释着卫生间内的烟气浓度,一边飞速向前,把自己的空呼面罩摘下来,扣在了受困人面庞上。 秦炽把人背在背上,出来的时候,下边的队员们架着人梯,仰着脑袋,好整以暇地候着。 秦炽将人放下来,队员们接力似的,把受困人带了下去。 最后,他轻松一跃,从二楼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抬眸的瞬间,镜头挪近并对准了他的脸,特写维持了片刻,直到导演的声音传来:“咔!” “可以了,辛苦大家了,今天收工!”有工作人员拍了下掌,在现场喊道。 消防员们齐刷刷松了口气。 “明天还剩最后一场戏了,就在你们中队。”那工作人员冲俩年轻消防小伙儿说,“今天这么高难度的都拍完了,明天小意思。挺晚了现在,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到了楼下,秦炽把刚才在路上就脱了的战斗服丢进消防车里,又脱了配套的裤子和鞋子,换上自己的鞋,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就撤了。 他倒不觉得累,今天这个拍摄强度,和他们平时出入真实火场相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就是大热天的,穿着那么厚的战斗服,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腻的。这是不论工作多少年,都没法彻底适应的,谁不想自己身上时时刻刻都是舒爽干净的呢。 到了未央巷,秦炽把车停在巷外的停车位上。 手指勾着钥匙圈,往家的方向走。 经过裴宴时家门口时,秦炽抬眸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又继续往前。 快到自己家了,他远远就瞧见了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袖口挽到手肘处,领口也松了两颗扣子,看起来有些松垮懒散。 这会儿正坐在他家低平的门槛前,手中拈着一截海棠树枝丫。 海棠花期已过,枝丫上没了花瓣,只携几片绿叶。 秦炽走过去,闻见了淡淡的酒味儿:“你怎么在这儿?” 裴宴时停下用枝丫划拉地面的动作,抬起头。 许是喝酒不上脸,裴宴时脸上没有明显的醉态,只眉眼间带有些许倦意。 “找你。”他说。 “找我干什么?”秦炽问。 裴宴时扬了扬眉,缓缓站起身,倦意里掺上几分浅浅笑意。 喝了酒的缘故,说话语速有点慢:“听说你被停职了,我过来慰问一下。” ---- 年底真的要忙死啊啊啊啊啊 感谢在2023-01-10 22:00:17~2023-01-11 17:4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兮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收留 “那真谢谢了。”秦炽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深更半夜了还为此专门跑一趟。” 裴宴时站在他身后,自动忽略他话里的讽刺意味:“既然你也觉得我深更半夜跑过来辛苦,不如……” 他话说得慢,秦炽侧过头来,直接接上了:“不如什么?不如给你当代驾送你回去?还是不如给你留个床位?” 裴宴时扬了扬眉,笑了:“我建议是后者。” 秦炽没搭理他,握住把手,推门进了屋。 秦炽的手一直搭着门框,留下的缝隙不足以令裴宴时跟进去。 但他也没完全把门合上。 他在门内站了会儿,垂眸看着和他相距不过一米站于门外的裴宴时。 他有注意到,裴宴时刚才起身时,脚下是打飘的。 人民公仆这职业有一点不太好,路上见到一只病猫,都会忍不住施以援手,看到个醉鬼,下意识也会想,万一一不小心落个水、撞个车、触个电什么的,隔天还得上社会新闻。 秦炽并不想看到方行董事长因醉酒人没了的新闻。 他眉宇轻皱,有些烦闷地问面前这人:“喝了多少?” 裴宴时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稍愣了下,才说:“不多。” 顺便还比了个手势。 “……” 秦炽看着他竖在自己面前的那根食指:“一斤?” “差不多吧。” 裴宴时看着秦炽默然不语的样子:“你这是生气了?” 秦炽:“我他妈是无语。” “无语也是生气,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 “……”秦炽懒得纠正他了。 裴宴时又说:“我酒量不错,这些年练出来了。这不算什么。” “行,不算什么。”秦炽作势要关上门,“那你好走不送。” “哎秦炽……”裴宴时从门缝里卡进来一只手,“我现在好像有点晕了,腿也有点软。” 他还特别“演技到位”地把头往门框上一歪,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 “……” 秦炽和他又对峙半晌,最后还是觉得一个老总半夜三更游荡在外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明天上了热搜浪费社会公众资源不是太好。 本着省一个明天热搜位的想法,秦炽把门拉开:“滚进来。” 他转身往里走,叮嘱后面进来的那个:“把门关上。” 一声不大的砰响,门合上了,裴宴时进了屋。 一进门,他就看见客厅一侧停了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大摩托。 他走过去,抬手摸上摩托车车座。 “秦炽,你现在还会骑摩托了吗?” 秦炽虽然放他进来了,却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流。 所以裴宴时没听到应答。 他也不在意,平时那些阴森森的心眼儿被酒精糊住了,人也就没那么计较。 他兀自说着:“你这后座载过人么?男人女人?” 依旧没有应答。 裴宴时循着动静,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在里面忙活的男人:“我还没坐过摩托,下次载我去兜兜风行么?” 再不应一句,秦炽担心哪怕裴宴时现在看着再正常,一会儿也该被激出酒疯了。 他勉开尊口回了句:“我不载人。” 裴宴时说:“我按照摩的的十倍价给你计费。” “一百倍也不载。” “那你教我,我自己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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