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有他腰高的小雌虫,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认真的说:“殿下,你不能出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掰开了对方的手。 小雌虫一阵惊讶,随即噔噔噔的跑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 “殿下,你应该要保护好你自己。” 那张还稚嫩的面孔说的一脸的郑重其事,他严肃的看着他说:“布维拉尔元帅会来救我们的,殿下,你是雄虫,要做的是在这里等待救援。” 他眼眸微动,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 “你认识布维拉尔?” “当然。”小雌虫骄傲的挺起胸脯,“我长大要成为像布维拉尔元帅一样厉害的军雌!” 齐正的手指动了一下,对方却已经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藏在了货架后。 那张小小的脸带着几分凝重,“殿下,你好好的躲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一旁的中年雌虫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阻止小雌虫的行为。 齐正沉默下来,蹲在角落,看着那个小雌虫稚嫩却能窥出几分伟岸的肩膀。 他好像从上面看见了很多熟悉的影子。 “轰”的一声,商场被轰炸了,前面的货架纷纷倒塌,尖叫混杂着慌乱的跑动带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可随之响起的是更为可怕的践踏声和骨骼的断裂声。 那些星盗进来了。 齐正看着小雌虫凝重坚毅的侧脸,很想告诉他,布维拉尔被撤职了,还被带上了像项圈一样的压制信息素的颈环,他不会过来了。 可就在他开口的时刻,小雌虫的脸上骤然盛开了欣喜的光芒。 “布维拉尔元帅!” 他猛地抬头,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像死神的镰刀一样迅速收割掉那些星盗的生命。 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冷冽而幽深,带着能让虫极度心安的沉稳有力。 商场内躲藏的虫全都焕发了新的生机,他们眼眸发亮的看着布维拉尔伟岸的身影,像看着生的希望! 齐正看的出了神,但他很快就发现在布维拉尔冷峻镇定的脸上层层往上蔓延的青筋,还有那双蔓延着金丝的天蓝色眼睛。 而脖子上的黑色颈环正滋啦滋啦的闪着冰冷的电光。 “布维拉尔……” 他站了起来,布维拉尔也看到了他,瞳孔一震,立马向着他飞过来,一架阴冷的炮筒却对准了他。 在发射的那刻,他的精神力以冲破极限的速度向上攀升。 2526看着不停往上飙的数据惊的说不出话。 布维拉尔也感觉到了什么,他眉心微蹙的回头,直面那架炮筒。 面目扭曲的星盗看着他不停的笑,“轰”的一声,炮筒被布维拉尔抓在了手里,正在调转方向。 滋滋滋闪烁的电流在布维拉尔的脖子上交织成了锐利冰冷的荆棘,跟随着他暴起的青筋一路向上攀爬。 炮筒竟然硬生生的被他徒手掰断了。 “轰”的一声,是星盗团被炸毁的星舰。 一头紫色的长发在疾风中胡乱飞舞,装束整齐的军雌像一面层层叠加的墙壁立在他的身后。 “第一军团来了!” 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躲在商场里的虫纷纷跑了出来。 布维拉尔冷静的与对面的阿尔列对视。 阿尔列飞扬的长紫发和他本虫一样轻佻又张狂。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让你们以为可以在这里放肆。” 阿尔列面对那架被轰塌了一个角的星舰,倨傲的用眼睛斜视着对方。 而那群星盗却完全不怕,反而因为他和布维拉尔的出现更兴奋了。 他们扭曲发红的脸早在精神海紊乱的痛苦中疯狂了。 阿尔列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抬起手,炮火发了疯似的轰炸过去。 这就是阿尔列的战斗方式,一向不管他虫的死活。 布维拉尔高大的身影挡在商场的门口,用身躯和双翼阻挡了炮火的余力。 阿尔列看了他一眼,又冷静的把目光移开。 这就是他和布维拉尔的区别。 他们拥有共同的信仰,却无法达成共同的目的。 可见再疯的虫也是惜命的,余下的星盗在炮火的轰炸中仓皇奔逃,阿尔列率领着第一军团迅速追了上去。 剩下已经没有职位在身的布维拉尔走进了商场,转身的刹那,一个清瘦的人立马扑进他的怀里。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失态的齐正。 他一向是温柔又理智的。 “雄主。” 他低下头看向他,他的脸上沾着血,一向整洁的衣服也脏了,连眼镜都不知道掉在了哪里,那双清澈温润的灰白色眼睛仰头看向他,微微的带着红。 “布维拉尔,还好你来了。” 他苍白的脸上轻轻绽开一个笑,却看的布维拉尔心脏一紧。 “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来的。”他低下头,说的一脸认真。 “布维拉尔元帅!”坍塌的废墟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神像在看着一个崇拜的英雄。 “我相信布维拉尔元帅一定会来的!” 稚嫩的童音后是无数双充满希望的眼睛。 他们也一同坚信着。 齐正眼睑微垂,看向躺在血泊中那张带有几个雀斑的脸。 他想,他应当也相信着,所以那个时候才那么坚定的推开他。 撩开耳边的发丝,他转回头,将脸轻轻的靠在了布维拉尔的胸口上。 耳边是结实又沉稳有力的心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 【宿主……宿主,你的精神力已经突破B+了】 齐正轻轻的开口:“布维拉尔,你会带我回家吗。” “会。” 他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在布维拉尔逐渐扩大的瞳孔中软软的倒了下去。 而2526震惊的看着突然上升的数据。 契合度在一瞬间上升到了百分四十九! 2 齐正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深夜,他不确定是第一天的深夜,还是第二天的深夜。 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神志清明,反而有些恍惚,头脑昏沉的厉害。 房间里很空,只有花瓶里的花还在盛放着。 他掀开被子下床,头重脚轻的像在做梦。 “布……” 他张开嘴,却瞬间止住了声音,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在外面晃动的人影。 阴冷黑暗的色彩,带着陌生的威胁。 那是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他正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地上还趴着一个满脸血的男人。 外面是女人痛苦的哭喊还有男人的粗.喘。 他目光下移,对上了地上那个满脸血的男人的眼睛。 对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朝他无力又虚弱的伸出手。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外面的男人也停了。 接着是寂静中格外清晰的脚步声。 “哐”的一声,齐正往后退了一步。 再砸了第二声,他踉跄一下坐在了地上。 暴躁凶狠的砸门声带着催命的力道一下一下越来越重,那种彷徨的无力与绝望也越来越清晰。 “咔哒”一声,门开了。 他抬起头,目光冷静的看着门口,一身军服,高大又挺括的人影走了进来。 心脏在极速攀升中又猛的掉落。 “布维拉尔……”他一脸平静的直视过去,纤尘不染的地板和处处整齐的装设,门后是眼睛一闪一闪的圆滚滚管家。 “雄主。”布维拉尔眉眼一动,连忙走到他面前。 他一瞬间看进了齐正那双静的像湖泊一样的眼睛。 但齐正很快又微微的笑起来,和以前温柔的样子没有区别。 “布维拉尔,你去哪里了。” 他被布维拉尔握住手,冰凉的手指被包裹进另一个温暖的手心。 身上被披了一件衣服,布维拉尔认真的端详着他苍白的脸,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他发烧了? 但他自己没有知觉。 只是觉得手脚冷的厉害。 “雄主,你又做噩梦了。” 又? 他眼睑微垂,遮住眼中平静无波的色彩。 “因为你不在。” 柔软无力的声音让布维拉尔心口一颤,他张开手,试探着将他的手攥紧,再缓慢的拢进手心。 温暖永远是与寒冷抗衡时最坚不可摧的力量。 齐正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他头发散乱,没有眼镜遮挡,他那双朦胧的灰白色眼睛便显得尤为娇软脆弱。 “布维拉尔,再陪我睡一会儿,好吗。” 这样温声细语的请求没有虫可以拒绝,布维拉尔也是。 “好。” 布维拉尔回身要关门,齐正却忽然说:“不,就这样开着。” 他不明白,但他也不会问,而是选择听从。 重新躺回床上,齐正那种恍惚的感觉更加明显,但他的脸上却宁静又温和,眼里的清明与光彩一点不减。 他伸手抚过布维拉尔的脖子,上面的黑色颈环冷冷的十分坚硬,布维拉尔温热的颈侧却带着清晰有力的脉搏。 一种紧绷感带着极致的压抑,齐正没有忽略布维拉尔鼓起的青筋还有他僵硬的身体。 天蓝色的眼睛一直在蓝金色的交界处重复闪烁,在看不到的地方,他那头银发下是细密的冷汗。 他一直处在精神海紊乱的边缘,之所以刚刚不在,是因为他无法保证能控制好自己。 忽然,一道湿冷的触感从他的大腿往上缠.绕,接着是被锁定的四肢牢牢的固定在床上。 他一惊,颈环上的电流在滋滋的闪烁,他猛的回头,看着齐正被电流灼伤的手指。 “雄主!” 他眼眸紧缩了一瞬,颈环上的电流噼里啪啦的亮起了电光。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可在他张开嘴的间隙,一根像触须般湿冷的精神力钻进了他的嘴里。 强硬的力量强行抚平了他暴动的精神海,颈环上的电流逐渐平息。 只是他四肢被固定在床上,粗.大的精神力在他嘴里胡乱的搅动。 他想要侧头看向齐正,脖子却无法转动,透明的涎水从他的嘴角滑落,他大张着嘴,眼里逐渐变得湿润,脸上漫上了潮.红。 最后,他高高的弓起了身体。 …… 洛尔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穿着一身粉色围裙正在前院浇花的齐正。 他袖口轻挽,发丝微垂,尚还带有苍白的脸上有几分虚弱。 但他嘴角带笑,眉眼柔和,清俊秀美的让人不自觉的就放轻了声音不敢打扰。 洛尔突然就变得拘谨起来,立着军姿挺立在门口,绷着脸僵硬的打了声招呼,“齐正殿下,你好,我来找元帅。” 齐正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花洒,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轻声说:“洛尔先生请进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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