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郑愿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水杯,阴沉沉的脸上是慌乱中压抑出的不耐。 杯子似乎很烫,只能用毛巾垫着,他不敢拿起来,只好蹲在低矮的桌子前,对着冒热气的杯子一点一点的吹。 嫌吹的慢,一只手还在旁边扇,差不多了,他低头试了试,结果被烫的差点反弹出去。 他脸色更难看了,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看着杯子的视线凶狠的仿佛要杀人。 但他还是蹲在原地,对着杯子不停的吹,好像只有这样,杯子里的水才能凉的更快。 郑愿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松垮凌乱的衣服,长的能坠地的长裤,他赤着脚,好像刚出去的时候,他也是没穿袜子直接塞进鞋子就走了出去。 衬衫皱皱巴巴的,衣摆下面还沾着水渍,那头黑发胡乱的落在额前,高挺的鼻梁下是殷红的唇。 不知道吹了多久,手碰在杯子上没那么烫了,他试探着将嘴凑过去,似乎是之前那一下把他烫到了,这次他谨慎很多,先用嘴唇沾了点水,没事,又伸出舌头探了探,他眼睛一亮,是温水。 他连忙将杯子拿起来,又将之前分好的药放进手心,再转头看向趴在床上的郑愿,皱着眉,有些凶的说:“吃药。” 郑愿定定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床上支起来,他伸手想接过赵宿手里的杯子,赵宿却“啧”了一声,眉心紧皱的看着他,似乎是想问他在干嘛。 他茫然了一下,等着赵宿将药丸喂进他嘴里,又将杯子里的水灌进去。 赵宿没掌握好力度,杯子里的水一下子倒出来,打湿了他的领口,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到了杯子里。 他连忙拿开,却发现郑愿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的厉害,他就这么默不作声,一滴泪两滴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赵宿愣了一下,凑到他面前,蹙着眉问:“烫到了?” 他又试着摸了摸水杯,自己喝了一口。 十分标准的温水。 但是不是因为郑愿发烧,所以和他不一样。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转头继续对着杯子吹了好几下,这下连杯壁都温温凉凉了,他满意的把水杯凑到郑愿的嘴边,说:“喝吧,已经凉了。” 他就着赵宿的手,泪水大颗大颗的打进杯子里,囫囵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干净。 赵宿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疑惑的问:“怎么还这么烫。” 他忽的笑起来,泪水打湿了睫毛。 “笨老婆。” 赵宿动作一顿,瞪起眼睛凶狠的看着他。 “躺下,睡觉!” 郑愿很听话,乖乖的躺在床上。 赵宿帮他盖好被子,还仔细的掖了掖被角,随即觉得他在发烧,浑身烫的厉害,似乎不应该盖的这么严实,又掀起一点被角透了点凉风进去。 这下他彻底满意了。 郑愿始终很安静,只有那双眼睛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折腾,一种名叫安全感的东西紧紧的将他包围。 他不知道,不知道有家人的人在生病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有人在身边这样照顾,不是那么温柔,甚至有点手忙脚乱,但很安心,很放松。 “你怎么又哭了。”赵宿皱起眉,似乎对他哭有些不满,但手上却将他滑落到眼角的眼泪擦干净。 他不仅脸红,鼻子红,眼睛也红通通的要肿起来,赵宿手上根本就不敢用力。 浓密的睫毛扫到了对方的手腕,他轻唤一声,“老婆……”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委屈。 赵宿暼向他,无声的问他想干嘛。 “难受。”他吸了吸鼻子,闷闷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巴巴。 现在的郑愿就像个想要讨糖吃的孩子一样。 他也确实是个孩子。 赵宿一双漆黑的瞳孔静静的看着他,在无声的静默中,郑愿被看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慢腾腾的想往被子里缩。 却忽的看到赵宿支起来,一只手摁在他的头顶,温软的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很快就好了。” 郑愿一颗心猛地收紧,随即向四肢百骸散开,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栗感涌向他的全身,他用力地扣紧身下的床单,哽在喉咙里的酸涩涌上他的鼻头,而后湿了眼眶。 他用力的别过头,将自己的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慢慢的蜷起来,将自己抱紧。 “老婆,我眼睛疼。” 带着哭腔的声音掺着浓重的鼻音,他背对着赵宿,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他听到赵宿“啧”了一声,又听到他说:“闭上眼睛。” 他乖乖的闭上了,湿漉漉的睫毛抖了抖。 很快,他感觉到床往下陷,一只温凉的手盖上了他的眼睛。 他抿紧唇,慢慢的放松,随后转过身体,伸出手摸索到赵宿的腰,用力抱紧。 …… 果然,到了后半夜,郑愿又开始烧起来,而且还不是像白天那样有气无力,相反,他异常的亢奋,好像瞬间变了个人。 用2526的话来说,那就是脑子烧坏了。 具体表现为他忽然支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指着外面,大声的说:“看!” 赵宿随着他的手指看向天空。 “我老婆在天上!” 赵宿:“……” 2526:【……】 烧糊涂的郑愿独自在那里嘿嘿嘿笑的开朗,一边笑还一边眨巴着眼睛,说要去天上找他老婆。 赵宿的脸色黑如锅底,提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拎回了床上。 而郑愿又忽然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了。 他蹙眉看过去,却见郑愿猛的捂住要紧的地方,一张红通通的脸羞涩的看着他,“你……你怎么脱我衣服啊。” “……” 赵宿揉了揉眉心,将郑愿重新摁回床上,凶巴巴地看向他,“睡觉。” 郑愿眨巴眨巴眼睛,借着头顶的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渝牺铮璃…… 这个人好漂亮,好喜欢,好想要。 他舔了舔唇,一双眼睛透亮的像星星一样,但眼眶却又红又肿,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开始哭。 “呜呜呜……老婆……我要我老婆……” 边哭边用力揉眼睛,本就红肿的眼眶更是肿的像核桃一样。 赵宿被他哭的额头泛疼,忍着青筋暴起的狂躁,大声说:“别哭了!” 郑愿立马抿着嘴巴憋了回去,眼眶里的泪要落不落,整个人可怜的不行。 过了一会儿,见赵宿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他翻腾在狭窄的单人床中,挪着屁股往赵宿的方向一点点靠近,而赵宿在灯下看文件,高挺的鼻梁落下一层朦胧的光晕。 他越蹭越近,越蹭越近,一头金色的卷毛翘了起来,然后他忽的张开双手,将赵宿整个环抱进怀里。 手脚并用,牢牢地缠着不算,还要将下巴压在他头上,眯着眼睛不停的蹭,像一只大型野兽圈住了他喜爱的人类。 赵宿暼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放松身体倚靠在他的怀里,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眼眸中几缕若有若无的迷离,苍白的皮肤上也升上热气。 郑愿不再闹腾,逐渐安静下来,他烧的厉害,却没有早上这么吓人,昏昏沉沉中,他枕在赵宿的脑袋上就这样睡了过去,头一点一点的往下坠,又连忙搂紧赵宿往他的身上蹭。 最后迷迷糊糊间他被放倒在床上,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换上一块冰凉的毛巾,来来回回间他昏沉的失去意识,只还记得赵宿一直在他的身边。 …… 郑愿一共烧了两天,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医生再次过来打了一针,他才真的有退烧的迹象。 等白胡子老头提着药箱走了之后,他埋在枕头里,扯过被子遮住了自己凉飕飕的屁股蛋。 “吃药。” 旁边放下一杯温水,这两天下来,赵宿已经熟练的掌握水杯的温度,再也不会把自己烫到,更不会将郑愿呛到。 郑愿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嘴里嗫嚅道:“老婆,我想要你喂。” 赵宿只扯动了一下嘴角,看着他不说话。 郑愿立马老实了,自己乖乖的吃完药,还一口将水杯里的水喝干净,讨好的将空水杯递给他。 赵宿俯身摸向他的额头,确认他确实已经有退烧的迹象,冷冽的眉眼放松下来,忽现一丝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持续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那种压抑的本能便争先恐后的涌上来。 算算时间,他已经有将近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和郑愿亲密的拥抱、亲吻、**,只在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中饮鸠解渴。 此刻确认郑愿已经没事,他那双乌漆漆的眼睛泛起了红血丝,额角突突突疼的厉害。 在森冷阴鸷的氛围中,2526以为赵宿会立马扑上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包括郑愿也这样认为。 却见赵宿转过身,一边捏着鼻梁,一边嗓音沙哑的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迈开脚步的那一刻,一只手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了下来,他一时没站稳,整个摔倒在郑愿的身上。 而郑愿搂紧他的腰,分开他的双腿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身上,两人以绝对亲密的姿势拥抱在一起。 赵宿满足的喟叹一声,几乎是立马抖着手扣紧了郑愿的肩膀,无法自控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郑愿感觉到了他的疲惫,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蹭着他的脸颊说:“好好休息吧。” 温暖的怀抱充满安全感,舒适与慵懒很快就拉着理智下沉。 意识昏沉中,赵宿张开嘴,“郑愿,别在生病了。” 他浑身一震,收紧手臂将赵宿抱在怀里,感觉到这副温热结实的身躯,一种绝对存在的充实感填满他的心脏。 “辛苦了,老婆。” 他眯着眼睛,从他的脖颈吻向他的脸颊。 很快,赵宿的呼吸就逐渐放轻,似乎只要在他的怀里,他都能睡的十分安宁。 一直安静如鸡的2526终于开口。 【宿主,药物残留已经去除干净,此药物为违禁品,使用不当会残留后遗症】 具体表现为会无比依赖对方的身体,但这和赵宿的皮肤.饥.渴症还不一样,他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引起的疾病,而这种药是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体质,就像开关,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上。 郑愿睁开眼睛,低烧让他的声音还有些闷闷的带着鼻音,听着莫名的有些青涩可爱。 “他知道吗。” 他指的自然是窝在他怀里的赵宿。 2526顿了一下。 【知道】 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 以赵宿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一定不会放过当天晚上的人。 郑愿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2526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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