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都靠在门上,阿一像一堵厚实的墙让她完全无法反抗。 女人眼里流出了惊惧的泪水,她转动着眼珠子看向自己的父母,却见自己的父亲避开了她的目光,母亲则是捂着嘴满眼泪水。 整整一碗汤都被灌的一滴不剩。 阿一松开手,俯视着瘫软在地上的女人,她疯狂的将手伸进自己的喉咙,不停的干呕,想将喝下去的汤都吐出来。 眼泪和口水混杂在一起,她弓着背,将整只手都伸了进去,呕的一声,吐出了一些汤还有因为撕裂的鲜血。 可她仍旧不停的将手往嘴里伸,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像一条扭动的虫子开始挣扎蠕动。 慢慢的她开始抽搐起来,眼里溢出了血,鼻子也溢出了血,嘴里更是涌出大滩大滩深黑色的血迹。 她痛苦的满身痉挛,求生的本能让她将手放在了反锁的大门上。 在痛苦的哭喊声中,她攀爬在门上用力解开了门锁。 大门缓缓的敞开,一缕金丝从门缝中透了进来,这抹阳光好像就是她的希望。 这里没有人能救她,要出去,她要出去! 她一点一点拖着粘稠的血丝往门外爬,最终停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那唯一一点光亮成为了最后为她殉葬的白布。 毒.品过量也会死,还会死的很难看。 李家三叔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三婶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当中。 而李母已经尖叫着昏了过去。 长裙铺开的画面在阳光下像美丽的蝴蝶,可比昨天那把血淋淋的刀还要可怖。 阿笛瞳孔剧震,连忙低下了头。 这些人都疯了吗。 …… 李一漾始终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副画面,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直到阿一走回到他的身边,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张开唇,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唇中飘散,他看向阿一的目光温柔的不像话。 “饿了就吃饭吧。” 阿一眼睛一亮,立马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李一漾安静地看着他用餐,柔和的双眸像在欣赏一只会吃人的猛兽。 三婶在呆滞过后就逐渐陷入了癫狂。 她一个儿子现在高烧不退,可能也活不了了,女儿……女儿…… 她缓缓转动着脖子,也只能看到那一片摊开的裙摆。 “李一漾,你这个魔鬼……” 李家三叔根本没拦住,已经失去理智的三婶拿着餐刀向李一漾冲了过去。 李一漾抿着烟嘴稳如泰山,倒是离得近的阿笛被吓得惊叫起来,连忙后退好几步,踉跄一下跌坐在地上,连椅子都被他伸手掀翻。 冷光乍现,只一个瞬间,鲜血滴滴答答的浸湿了阿一面前的汤。 他仍旧面不改色地喝了进去。 随后他那只被餐刀穿透的手握紧了三婶的脖子。 三婶连一句痛呼都没有发出来,只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脖子已经被捏的变了形,双眼失去了光彩。 阿一舔干净最后一点汤汁,暗红的颜色带着血腥气,他低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三婶,又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 他的力气有那么大吗。 还是人命太脆弱了。 眼里的凶戾变成了茫然,这让他有些无措地看向李一漾。 主人会不会生气。 可他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对方轻轻一捏就死了。 看到李一漾的眉头皱了一下,阿一立马紧张起来,他高大的身体站在李一漾面前,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主人。” 他错了。 李一漾暼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向三婶道歉。” 阿一立马转头面向三婶的尸体,非常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李一漾,凶戾的三白眼像只大狗一样闪着细碎的光。 “好了,三婶已经原谅你了。”李一漾轻轻扯开嘴角,嘴里咳出了血,又被他面不改色地咽了回去。 阿一眼睛一亮,重新高兴起来,乖顺地站在他的身边。 他还没吃饱,只是他刚刚做了错事,现在也不敢再吃了。 李一漾好像没看到他一边舔嘴角一边眼巴巴的眼神,他吐出一口烟,云淡风轻地说:“拖走吧。” 管家浑身一抖,哆嗦着抓住三婶的手臂,连绵的血迹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线。 此时此刻的李一漾好像变成了一只会吃人的恶鬼,那张瘦削清俊的脸看起来是这么的可怕。 2526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它从未见过如此没有慈悲心的宿主,他好像真的是一个恶魔,从地狱爬回来,用自己的恶去洗涤李家的恶。 李家确实烂了,一群被养在金窝银窟里的蛀虫。 有*瘾的堂妹,吸.毒的堂弟,一群没脑子却永远又不知道满足的蠢货。 但他们最恨的还是李一漾,因为他是李家的长子,名正言顺的霸占着这个位置,偏偏他又是个短命鬼。 这样只要他死的早的话,等李父死了,李一邢那个一看就没什么用的废物比李一漾还好解决,说不定到时候李家还会是他们的。 当初那件给他打镇定剂将他送上手术台割器官的事就是他们集体出的主意。 然后再算好日子给他买一块墓地,人一死,丢进火里烧成灰,哪怕把骨灰扬了也没有人知道。 反正李父李母也不在意。 可偏偏李一漾就是怎么都死不了。 这么一副破败到极致的身体也从手术台上走了下来。 不过谁知道现在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呢。 说不定比真正死去回来复仇的李一漾还要可怕。 偌大的客厅,谁也不敢说话,满屋的血腥气里,寂静的只有一声声压抑的呼吸。 …… 李一漾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女佣浑身颤抖地站在一旁。 而阿一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那只被穿透的手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 餐刀并不如何锋利,却能穿透阿一的手心,可见当时的力道有多大。 那把餐刀被阿一粗暴的拔掉后就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创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女佣被指派过来帮他处理伤口,却因为阿一凶悍的眉眼而不敢靠近。 她抖的站不住,小脸煞白,连头都不敢抬。 “下去吧。” 一句话音落下,女佣才好像瞬间活了过来,连忙低下头匆匆离开。 李一漾走了进来,而阿一一看到他顿时收敛了身上的煞气,仰起头看他的样子像一只待抚摸的大狗。 他抬起阿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又拿起旁边女佣留下的药箱。 低头的时候,身后的长发从肩侧垂下,落到了阿一的鼻尖。 阿一眨了下眼睛,鼻头被发丝搔的有些痒,他抬起另一只手拨弄了一下,更多的发丝却从肩头垂落下来,落到了阿一的头上,脸上,还有挺立的鼻子上。 他打了个喷嚏,握住了李一漾那只正帮他上药的手,粘稠的血混杂在两个人的指尖,他却好像不觉得痛。 李一漾垂眸看了他一眼,见他耸动着鼻头,一边揉着鼻子,散落在他脸上的长发却被他的手指绞的更加乱七八糟。 他无意识地扯了一下,李一漾被他拉的低下了头,温热的呼吸浅浅的交织在一起,阿一正好抬眼,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 “动什么。” 李一漾用烟杆敲了下他的头,并未责怪他闯祸的动作,而是继续垂眸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这个时候阿一才注意到自己正紧紧地攥着他的指尖。 他愣愣的恍了下神,却没有松开,而是因为这相贴的触感再次用力抓紧。 李一漾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向他,却见他又呆又傻的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明明大多时候看起来都混沌又不清醒,有时候却又是一面镜子,能够清清楚楚的倒映出他的样子。 那双眼睛里全是他。
第152章 李一漾×阿一 1 一声雷响, 李一漾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直直地看着床顶,双眼如炬。 本来在摆烂装死的2526被他吓了一跳, 见他睁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的模样,它也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粗大的闪电从窗外劈了下来,接着是震耳的响雷。 李一漾缓缓转动着脖子看向床沿,黑漆漆的夜里朦胧一片, 透过他的眼神却仿佛他的床头站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2526被吓得屏住呼吸,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觉得几乎要窒息过去。 终于, 李一漾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的空洞已经消失, 又变为那副冷幽幽的晦暗不清。 他转过头看向睡在旁边的阿一, 伸出手从他的衣摆里钻了进去,直到感觉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萦绕在他四周的冰冷感才尽数褪去。 这里不是那栋死寂的宅院,他已经死了,却又活了。 侧过身, 他将手心贴在阿一的胸口, 心脏跳动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相贴的温度也暖化了他的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阿一的侧脸,却好像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一个人面色青白、七窍流血的人。 那个时候, 他的父亲死了, 母亲也死了, 叔伯们都在挣家产, 可他兄长才是那个嫡系继承人,印章也该传到他兄长的身上。 可他兄长太年轻了,一个只知道读书的文人又懂什么呢,而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同龄正是上树逗鸟的时候,他却已经被软.禁在了那栋宅院中。 他知道很多东西都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千恩万宠的少爷了,兄长却让他不要担心,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如他兄长说的那样,他每天都在期待着,却等来一同被他关在房里的兄长。 他兄长变了,总是斯文体面的模样变得狼狈瘦削,眼眶凹陷,他们说他兄长染了毒瘾,怕是不能再放出去丢人现眼了。 隔着看不见阳光的门,他那翩翩佳公子的兄长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眼里是血,鼻里是血,嘴里也是血。 染上毒瘾会这样吗,他明明见那些少爷分明是一副将要上天的飘飘欲仙,为何他兄长这样痛苦。 他不懂,他茫然,也害怕,他想让那些人帮帮他。 可风从破了的窗户吹进来,这栋老房子好像只剩下了兄长和他。 一天,两天,三天…… 天越来越冷了,兄长抱着他,让他别怕。 四天,五天,六天…… 更冷了。 他躺在床上转过头,兄长冷冰冰地躺在床上,青白的脸上七窍流血,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微张的唇被血丝凝在了一起。 哦,他的兄长在第一天就死了。 他又做梦了。 梦到兄长与他说话。 门开的那天,外面白茫茫一片,只有扫地的老妪在外面扫雪,她眼睛瞎了,因为没用,所以被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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