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感觉到手背上针眼的胀痛,他才回过神,转头看向了床边的人。 高烧让他头上泌出了不少的汗,春寒的天,他脑袋还在冒烟,看起来像闷在蒸笼里,小麦色的皮肤也烧的红通通的像煮熟的虾米。 怎么有种被偷家的感觉。 陈戚佰顿觉气氛有些奇怪,立马一脸警惕地四处张望,随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涂药的关锌。 关锌也觉得不对劲的回了头,结果对上了陈戚佰目光灼灼的双眼,他看了眼四周,确定对方在盯着自己之后,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他们当然互相认识,可好学生和体育生,就好像文科生和理科生,天然存在某种不稳定的磁场。 倒不是说看不起对方,只是关锌确实不会和陈戚佰这样的人来往。 处理好伤口之后,他放下裤腿,站起来对许可斯说:“许可斯,我先走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许可斯看向他,似乎为他特意的提醒感到有些好笑,缓声道,“不会忘的。” 关锌笑笑走了。 约定,什么约定! 陈戚佰脑袋上立马冒出雷达,滴滴滴地转向许可斯,又用那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却不知他这幅浑身都烧成红虾米的样子在许可斯眼里和烧糊涂了差不多。 “如果还不见好就去医院。” 许可斯皱眉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高烧前哭过,现在陈戚佰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大小。 所以陈戚佰自以为颇有威慑力的目光,其实在许可斯和关锌的眼里,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 去什么医院,你还没给我解释清楚呢。 约定,什么约定! 陈戚佰喉咙哑的说不出话,哼哼唧唧的在许可斯眼里就是越来越严重的表现。 他眉头一皱,站起来打了个电话,时不时地回头看陈戚佰一眼。 陈戚佰昏昏沉沉的,目光还追着许可斯,可渐渐的他连许可斯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只看见他的嘴在不停的张合,到最后,他连许可斯的脸都看不清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两个浮肿的眼皮合到一起,他才觉得自己眼睛也痛着。 …… 一辆超豪华的加长林肯车停在了校门口,许可斯背着陈戚佰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他放进了车里,自己也弯腰跟了上去。 车门一关,浩浩荡荡的留下一串车尾气,车子疾驰而去。 趴在走廊栏杆上的同学目不转睛地看着校门口被掀起的灰,喃喃道,“这么豪华的车一定连车尾气都是香的。” “好希望生病的那个人是我啊。”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发出一声叹息。 许可斯可真是个好人啊。 “看什么看,还不回去上课。” 老王敲了敲栏杆,把两个人赶了回去,然后遥遥地看着校门口,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叹了口气。 不知道如果他发高烧,许可斯同学能不能也让这辆豪车送他一趟。 家庭医生来看过之后帮陈戚佰退了烧,直接快准狠的给他屁股上来了一针,把昏昏沉沉的人一下就扎醒了,像条扑腾的鱼一样立马就要弹起来。 一只手却摁着他的腰将他压了回去。 “别动。” 凉飕飕的液体扎进了他的屁股,一瞬间又痛又胀,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回过头,看到了许可斯的侧脸,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他专注的眼神,还有他那只摁在自己腰上的手。 等医生把针一收,他立马拉起自己的裤子,将涨红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许可斯被他激烈的动作惊得顿了一下,随即看到他露在外面红通通的耳朵根,又不紧不慢地推了推眼镜,将医生送出了门口。 回来的时候,陈戚佰还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装死,不过人确实是清醒了。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陈戚佰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将脑袋埋进臂弯里摇了摇头。 除了屁股胀胀的不舒服,其他的都还好。 “我帮你跟老师请了三天假,这三天你老老实实的休息,医生说很快就能退烧。” 陈戚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发烧,漆黑的眼睛水水润润的,又因为他高壮的身体,便显得更加可怜可爱。 他父母都出差了,家里没有人照顾他。 从去年开始,他就在学校住校了。 “住这里。” 耶! 陈戚佰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偷偷地笑。 透过窗户看的一清二楚的许可斯嘴角一扬,掀开被子搭在了他的腰上,帮他捂住了刚刚才遭了罪的屁股。 陈戚佰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他,“这里是你新搬的家吗。” 许可斯突然搬走,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许可斯要上大学所以不回来了。 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座位旁边看到他。 “嗯。”许可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说:“准确的说,是我自己的家。” 陈戚佰惊得睁大了眼睛,“你和你父母断绝关系了。” 许可斯眉头一蹙,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说:“你在想什么。” 陈戚佰还有些迷糊,脑子转不过弯。 “那你说……” “我只是搬出来住了而已,我已经成年了,不应该自己独立生活吗。” 陈戚佰张张嘴,好有道理。 “那许姨他们不担心吗。” 陈戚佰将脸压在手背上,好像觉得热,又下意识地踢开了被子,压在身体下的衣摆被掀起一个角,露出了一截劲瘦紧致的腰。 “还好。”许可斯瞥了他一眼,扶了下眼镜框,一瞬间的暗芒挡住了他眼里的暗光。 就是因为太放心了,所以他父母已经去国外度假了。 陈戚佰呆呆地看着许可斯,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他想问,你一个人住吗。 只有一间主卧吗。 客卧有床吗。 能再住一个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就同居,会不会太快了
第132章 校园 1 陈戚佰当然不可能住进许可斯的家。 他是体育生, 每天清晨天不亮就要开始训练,晚上为了补文化课还要上晚自习。 如果住在这里,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学校与这里之间往返。 按照陈戚佰的性子, 这么日夜颠倒的累他早就要炸毛了,可看一眼当初许可斯模拟考试的成绩,他的火又熄了下来。 直到现在,陈戚佰学校宿舍的床头,贴的还是许可斯的成绩单。 许可斯在外面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 看到拱在被子里那颗脑袋,他将热好的牛奶放在床头, 掀开被子, 看着被捂的红通通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退烧了。 陈戚佰睁着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他收回目光,轻声说:“起来喝完牛奶再睡。” 陈戚佰蹭了蹭, 蹭到床沿, 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就灌了进去。 许可斯暼了他一眼,早就知道他不会慢条斯理的喝, 所以端进来之前就已经放温了。 “我明天可以去上学了吧。” 陈戚佰身体素质还是好,不用三天,扎了针又发了汗, 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没有不让你去, 你好了就能去。” 许可斯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嘴, 陈戚佰自己拿过来胡乱在嘴上抹了一通,立马说:“我已经好了。” “头不晕了?” “不晕了不晕了。” “手脚也有力气了?” “有力气有力气!” “哦……那昨天晚上是谁说头晕眼花, 手脚无力, 自己拿不稳筷子的。” 陈戚佰一噎, 立马涨红着脸说:“那不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许可斯无声地笑了一下,他弯下腰,托起他的下巴,说:“张嘴。” 近在咫尺的呼吸让陈戚佰愣了一下,他感受着自己下巴上的那只手,微微使力,他就仰起了头,迎面对上了许可斯那张斯文清俊的脸。 隔着镜片,他感觉到许可斯看了自己一眼,像过电一样,那道视线又悄无声息地移开。 很少有人知道,许可斯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顾盼神飞,流光溢彩,只是被挡在了镜片后,光彩被掩盖,也就很少有人能看到那双眼睛的色彩。 于是不管许可斯看起来多斯文温润好相处,他的人都和他那双眼睛一样,多了点隔着镜片的清冷感。 陈戚佰张开嘴,一根温度计塞了进来,等许可斯直起身的时候,他伸手拿下了那副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 那双上翘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在灯下焕发着波光潋滟的色彩。 许可斯轻叹一口气,问他,“做什么。” 看到许可斯眼里淡淡的无奈和纵容,陈戚佰心口一动,等温度计拿出来,他说:“你度数不高,为什么要一直戴眼镜。” 许可斯看了眼上面的温度,确实退烧了,人看起来也精神多了,就是记性不太好。 他暼了他一眼,将眼镜拿回来,重新架在了鼻梁上。 “怕太多人喜欢我。” 陈戚佰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自恋的话。 他正要咧开嘴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凝固,红晕一寸一寸的从他的脖子升到了他的头顶。 “明天去上学吧。”走到门口的许可斯回头看了他一眼,帮他关上了门。 而陈戚佰往被子里一缩,又冒出头,眼里盈盈的发着光。 …… 初二的时候,陈戚佰常常去许可斯的学校等他一起回家,那本来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他却无意中看到那天有女孩子送情书给他。 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不太高兴的低着头,许可斯也不说话,只是拿着那封粉红色的情书翻来覆去的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着急起来,问许可斯是不是喜欢她。 许可斯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说那个女孩子很可爱。 他当下就生气了,却不知道该气谁,只好噔噔噔迈开脚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把许可斯甩在身后,并且决心以后再也不要等他一起回家。 可他一个人气呼呼地走出去大老远,回过头发现许可斯还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手里还拿着那封情书,他一时怒气上头,瞬间气的大叫,“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然后眼泪就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他想说他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一起回家,也不要再和他说话,可一张嘴就是呜咽的哭腔。 青春期的少年已经有了羞耻心,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打着嗝想让自己停下来,可越着急哭的越厉害,最后背着书包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把自己委屈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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