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声音梗在喉咙口,他支着脖子,费力地仰起头去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指,目光停留在上头,嘴角忍不住就要翘起来,又像想起了什么,急急地偏过头,眼睛抬着,自下而上地寻找姜裴的眼神。 对上的瞬间,唇角忍不住微微地颤,哑着声问,“哥哥,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裴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眼神胡乱地飘着,不肯往他脸上落。 沈澍晕晕乎乎地,又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就那样费力地支着身子,仰着头,硬要等姜裴的回答。 姜裴咬了咬下唇,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额间,又将他按去了枕头上。手指停留了一瞬,很轻地在他的眼睑上蹭过去。 那双清透而圆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 “嗯。”姜裴收回了手指,低声应道。 沈澍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历经了片刻的凝固,而后在一瞬间,争先恐后地奔涌到各个角落。 后知后觉的喜悦像是烟花一样,在体内炸裂,四散开来。 握着姜裴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他牵着人,忍不住地想要往自己怀中揽,好确定这一切的真实性。 姜裴被他拽得微一趔趄,另一只手撑住床沿,才稳住身形,微微蹙起眉尖,开口提醒他,“腿。” 是了,小沈总现在还是吊着一条腿的伤残人士,心有余而力不足。 “哥哥。”沈澍牢牢握住他的手指,一双眼睛剔透得像是玻璃珠。 他想不出话来说,心头被欢喜塞得满满当当,再腾不出多余的空间,却又忍不住,一声一声地叫人,尾音打个弯,缠绵得很,听在耳中,都叫人止不住地脸红耳热。 “哥哥。” “嗯。” “哥哥。” “怎么了?” “哥哥。” 姜裴忍无可忍地伸出手,像从前那样,两根手指并着,夹住了他的上下唇。 像是无辜的可达鸭表情包。 “唔唔唔……” “安静。”姜裴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唔唔”,居高临下道。 停了停,又补充一句,“我在这里,不走。”接着才松开手。 沈澍的嘴唇带了些不自然的红,弯弯的,笑意止不住地往外冒出来。 “嗯,”他应着,眼睛亮晶晶地看人,“我听哥哥的。” 安静一小会儿,又忍不住仰着脸,很甜蜜地开口,“好喜欢哥哥。” 姜裴被他看得脸热,耳垂泛起了一小片红,微微地偏过头去。 手倒还是老老实实地任他牵着。 沈澍到底受了伤,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情绪起落之间,难免会觉得疲惫,停了一会儿,眼皮便渐渐沉重起来。 姜裴原本想将他掖进被子里,叫他好好休息,可这人摇了摇头,强撑着,非要嘴硬地辩解,说自己不困。 “我不想睡,哥哥,”他拉着姜裴的手,腻乎乎地撒娇,“我想多牵一会儿。” “我好久没有拉过哥哥的手了,好怕是梦。” 说着话,手却是紧紧地扣着,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叫人跑掉了。 姜裴忍不住扶额,心里倒开始庆幸,幸亏自己方才是将人牵着,不是一激动亲上去。 他略想了想,伸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过沈澍的手机来,点开屏幕凑到沈澍眼前。 “密码。” 沈澍眨了眨眼,开口道,“是哥哥的生日。” 姜裴微微一顿,随即收回手来,指尖在屏幕上按了“0119”,解开了锁。 他在界面中扫了一眼,打开相机,手机朝前伸着,“咔嚓”一声轻响,对着两人交握的手拍了一张。 拍完后,他点开了那张照片,扫了一眼,将手机递给沈澍,“给。” 沈澍像是没有明白过来,一时间忘了伸手去接,一双眼怔怔地看向他。 姜裴低咳了一声,对他道,“从前……不是想要拍吗?”
第94章 好看 他是指从前在别墅里,沈澍偷偷拍下,又被他要求着删干净的那一张。 “哥哥……还记得?”沈澍的声音微微发抖,低低的,像是不敢置信。 那时候的姜裴沉默而警惕,即便他将人锁着,困在怀里,却依旧像是隔了泗水万里。 他同怀中人只隔了一副皮囊,对那躯体下隐藏着的跳动的心脏却偏偏难以触及。 他将姜裴困在身边,又好似被姜裴所困。 他的生死,都掌握在后者的一念之间。 姜裴肯松开手,从指缝里漏下一点爱意,他便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姜裴不肯,他就只剩下无尽的等待与死亡。 所幸,姜裴总是愿意来救他。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从姜裴手中接过手机,盯着屏幕上那一对十指相扣的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指尖碰上去,点了点。 “真好看。”他对姜裴讲。 屏幕上的手指白皙修长,骨骼分明,他看着,又在自己手里牵着,不自觉地就攥得更紧了些。 躺着看手机有些费力,他用手腕支了一会儿,就有些酸,一个没拿稳,“啪”地一下拍在了脸上,声音清脆,紧跟着就没忍住叫了声痛。 姜裴伸过手,将他从手机下解救出来,对上后者泛红的鼻尖,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哥哥在笑我吗?”沈澍抬手揉了揉鼻尖,声音有些瓮。 “没有,”姜裴将手机放在他枕边,十分矜持地回答,“你听错了。” 沈澍不太信,但是心思又放在照片上,没顾得上计较,只伸着手去枕边够。 他的腿被吊着,只能平躺,姿势实在是万分艰难。好容易将手机握在掌心里了,心里才踏实许多,就那样平平地压在胸前,过一会儿,忍不住,又嘿嘿地笑出声来。 姜裴见他拿住了手机,又停了一会,便开始一根根地将他的手指挪开,好将自己被握了一个小时的手解救出来。 水果盘里放了洗干净的青提,他拎了一串,一颗颗揪着,往口中送。听见沈澍的笑,眼神打了个弯,转过去,往他口中塞了一颗。 等一串青提吃完,姜裴拿湿巾揩干净手,丢到一旁,眼睫半垂着,淡淡对沈澍道,“这场车祸,你怎么看?” 当时的路段一无障碍,二无干扰,那辆车不偏不倚,偏偏就变了道撞上他们的车,实在不能不叫人生疑。 再结合陈量先前提醒的话,沈澍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沈洄和宋家的头上。 大约是明白沈澍想问什么,姜裴先同他道,“肇事司机当场死亡,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我的人倒是查出来,车祸前一天,他儿子的户头上,收到了一笔转账。” “八十万,”他朝沈澍比了个手势,很轻地啧了一声,“你我这两条命,未免太便宜了些。” 沈澍摇了摇头,目光沉沉,“这八十万,买的命应该只有我这一条。” “那我这是无妄之灾?”姜裴拿眼睛睨他。 “背后的人昏了头,不知道哥哥在车上,”沈澍弯着嘴角,牵住了姜裴的袖口,“否则给他们多少胆子,也出不起买哥哥这条命的钱。” 他牵着,很轻地晃了晃,“哥哥是无价的宝贝。” 沈澍还未醒时,姜裴就已经派了人去查车祸的原委,相关的人都扣下来,事情查出来七七八八,只是留着,等沈澍亲手解决。 涉及沈家陈年的恩怨纠缠,大约只有当事人亲自动手,心里才会好过许多。 “你还没查,就这样清楚?”他拎着袖子,甩了甩,逗人玩。 “猜也该猜着了,”沈澍得寸进尺,将手往姜裴袖子中探,“这世上喜欢我的只有哥哥一个,恨我的却多得很,拎出来首当其冲那个就是。” 姜裴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指,拿围巾裹住,塞进被子里,假装没听见他那句夹带私货的话。 “那你预备怎么办?” 当初,沈澍还在医院躺着,人还未醒。姜裴派去的人找上沈洄时,后者的气焰依旧嚣张得很,身侧保镖围着,仰着脸用鼻孔看人。 沈自清不剩几日活头,沈兆麟又被宋家绊住了手脚,沈洄赫然已经将沈氏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言语间不自觉地就带出得意来。他不清楚姜裴的身份,又瞧见姜裴一张脸生得格外出众,只当他是沈澍养在身边的小情儿,话里话外,语气便格外难听了些。 姜裴在一旁负手站着,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听了两句,便挥一挥手,手下的人直接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将沈大少爷身侧的保镖清理干净,人押到了姜裴面前。 姜裴解了袖扣,朝前走了两步站定,眼睑垂着,漠然地瞥了他一眼,问道,“车祸的事,是你安排的?” 沈洄猝不及防下被人捉了,手臂被锁在背后,几乎在一瞬间嚎出了声,缓了片刻,咬着牙对姜裴道,“我做的!怎么样?” “不过是个卖屁股的……” 姜裴微微皱起眉,朝着他身后的人丢了个眼神。那人会意,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在了沈洄的膝弯里。 沈洄受了这一下,撑不住,扑通一声栽到了地上,话音留在口中,转成了一声痛呼。 “沈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姜裴冷冷地看向他,“不会说人话,这张嘴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解斌。” 一旁的人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带下去,想法子撬开他的嘴,人先留着,后面还有用处。” “是。” 沈洄口中犹自骂骂咧咧,解斌直接拿手帕塞进他口中,把所有的声音堵了回去。 “找人盯着点沈家和宋家,当成宝贝的继承人没了踪影,保不定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 姜裴交代完,上车时,眼前又突兀地浮现出手术台前,沈澍那条血迹斑斑的左腿。 断了骨头,即便用最好的医生和药,精心地养着,到底也同从前不同。 家中的一位族叔就是如此,每逢阴天下雨,伤处都像是重新苏醒一般,从骨缝处隐隐地泛出酸疼来。 “别的我不管,你再多做一件事,”他转过头,话对着解斌讲,凝着霜雪的一双眼,目光落在沈洄身上,“他那条腿,也不必留了。”
第95章 示威 这些事倒不必对着沈澍讲了。 姜裴垂下眼,语气淡淡道,“人我已经叫扣下了,等你好了,预备怎么处置,都随你。” 说着,想到沈洄那条腿,目光从沈澍面上掠了一下,神色如常道,“我听手底下人说,他们动手时,那边挣扎的厉害,所以力道大了些。命是留住了,至于缺胳膊少腿的,他们也没办法给续上,就只好先搁在那儿了。” 沈澍微微怔了一瞬,过了片刻,轻声问道,“是哥哥做的吗?” “不是。”姜裴断然否定,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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