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戳穿凌霄,就快了,不能再有任何变故了。 快了,就快了。 江苜低头抹了把脸上的水,再睁眼,就看见自己站在血泊里。 两堆破碎的尸体一左一右,以极度扭曲诡异的姿势摊在他两侧。 血水占据了整个洗浴间地板,鼻腔中是浓重的血腥味。哗啦啦的水声,和着濒死之人从喉咙里发出的呼吸,在他耳边如魔咒一样响起。 江苜站在两具残尸中间,头顶淋着水,眼前撑起一片水做的幕布。 他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再次睁开眼。 那骇人的景象还在,没有消失。 江苜一脸平静,看着那两堆破烂的残肉,轻声说:“我知道你是假的。” 说完,江苜不再理会妄图击溃他的幻象,踩着并不存在的血水,一步一个血淋淋的脚印,走出淋浴间。 他随手取了一条干净的浴巾,站在镜子前擦拭头发。 一抬头,他从镜子里又看到他身后那两具尸体。它们从淋浴间一点一点蠕动到他身后,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血痕,血痕里还落着碎肉。 凌霄在外面听到浴室传来一声巨响,他猛得抬头,一脸凝重迅速的冲了过去。 他站在浴室门口,深吸了两口气,用平静的声音问:“江苜,怎么了?” 里面没有动静。 又过了十来秒,凌霄再次问:“江苜?你没事吧?我进去了。” 这时,门从里面开了。 江苜头发半干,身上松松的穿了一件浴袍,脖颈雪白,散发出潮湿的香气。 他手里还拿着毛巾在头发上擦拭,平静得看了凌霄一眼,没有说话。 凌霄走进浴室,看到镜子前的地板上,碎了一个玻璃漱口杯,他问:“怎么了?” 江苜看了一眼地面,说:“刚才看到两只蟑螂,用杯子砸它们。” 凌霄闻言放下心来,面上却不露痕迹,笑了笑问:“你还害怕蟑螂啊?” “我不怕啊。”江苜擦着头发,半闭着眼说:“我就是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江苜面对程飞扬os:小样儿,迷不死你。 江苜面对凌霄os:又他妈跟踪老子。 第79章 凌霄常去的那家店进了一批忘不了鱼,他打电话让给留了一条。等江苜下班后,凌霄就带着他过去吃。 出门的时候,江苜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往车窗外看,时不时还从后视镜看后面。 “看什么呢?”凌霄问他。 江苜收回视线,没说话。 那些人没有跟着。 应该是凌霄下了命令,只让那些人在他单独出门的时候才跟着他。 吃完饭出来,还没走出饭店大厅,江苜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 “江苜。” 江苜回头,看到一个干练利落的身影朝他快步走了过来。 “唐辛?”江苜看清来人,微微怔愣了一下。他后背僵直,垂在腿边的手不禁握紧,问:“你怎么会在这?” 唐辛穿着便服,头发乌黑、眼睛明亮,他看起来二十来岁,容貌俊秀。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爽利明朗的感觉。 唐辛笑道:“我调来南洲市了,上个月接到的调令。这几天才来报到,本来打算忙完了联系你出来喝一杯。没想到在这碰见了,巧不巧?” 江苜扯出一个笑,说:“恭喜,还是刑侦?” 唐辛为人爽朗又亲切,说:“是啊。诶我说,咱们这回又在一处了,以后没事真得出来常聚。我还想见见被你挂在嘴边上的弟弟呢。” 江苜的眼睛像平静无波的湖水,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是谁?”凌霄签完单走过来,皱眉问江苜。 唐辛看向凌霄,发现这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上位者的蛮霸姿态。长得是挺好,衣着也很讲究,但是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是惯于常年发号施令所磨炼出来的。 唐辛笑了笑,伸出手说:“南洲市晨阳区刑侦支队队长唐辛,你好。” 凌霄睥了他一眼,然后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凌霄。” 江苜看着唐辛,问:“你在晨阳区?” “嗯。”唐辛点点头。 凌霄用一种带有戒备和抗拒的眼神看着唐辛,问他:“你找江苜干什么?” 唐辛因他过度强烈的控制欲和敌意有些惊讶,仿佛被陌生人闯入地盘的野狼一样,眼神深处几乎有几分凶恶。他笑了笑说:“碰巧遇见了。凌先生别紧张,我们搞刑侦的遇见熟人还不能聊两句吗?” “熟人?”凌霄依旧戒备的看着他。 “我在临江市的时候就跟江苜认识了,他给我们支队当过一段时间的心理顾问。”唐辛简单说明了两人的交集,又看向江苜,皱了皱眉。 凌霄的戒备和敌意让他讶异,但是他多少也能理解。 可是江苜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就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尽管他知道这人不是个跳脱的性格,甚至可以称得上寡言少语,但是也不至于对他这么冷漠疏离。 而且,才短短一年没见,他觉得江苜身上的变化还挺大的。 好像更冷了,眼神更沉了。 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是江苜的朋友?”唐辛只好去问凌霄。 “男朋友。”凌霄倒是毫不避讳,爽快的回答,甚至还有几分宣示主权的意思。 唐辛愣了好几秒“。。。。。。啊?” 他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如果他没猜错,江苜应该是个直男啊,注孤生的那种直。 “哈哈哈,是吗?”唐辛打了个哈哈,用手肘戳了戳江苜,说:“诶我说,谈恋爱都不跟我说一声啊。太不够意思了。” 凌霄眯了眯眼睛,唐辛对江苜熟稔的姿态让他觉得很刺眼。 这时江苜开口了,他用客气到冷漠的语气对唐辛说:“改天再聊吧。” 唐辛本来遇到江苜心里很开心,这会儿被他的态度弄得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只能愣着点了点头。 这时凌霄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唐辛看着他们两个上了车。 他看了一眼车型,豪车。再看车牌号,也是那种一看就不简单的数字。 唐辛看着他们的车渐渐驶远,眉头越皱越紧。 上了车,江苜愈发沉默。 唐辛来南洲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还在南大的属区。 江苜闭上眼。 卧室。 江苜仰躺在床上,晃动喘息间,他看到卧室的墙角,那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又出现了。 江苜收回视线,恍惚的看着天花板,说:“我知道你是假的。” 凌霄正在得趣的时候,没听清江苜说什么,稍微放慢了动作,含住他的耳朵,喘着粗气问他:“你说什么?” 江苜垂下眼皮,看着自己鼻尖的虚影,说:“操/我。” 凌霄听了这话,哪还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他呼吸一重,接着直接把江苜抱起来,把他的双臂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动作也凶狠起来。 江苜脖子后仰,张着嘴无声的尖叫。 我知道你是假的,你伤害不了我。 你是幻觉、幻象。我知道你的成因。 我可以用知识解释你,我能用术语定义你,你的存在在我面前毫无意义。 你伤害不了我。 我知道你是假的。 你伤害不了我。 事毕,凌霄抱着江苜去浴室清理。抱着他回床上时,他的视线随在江苜望向墙角,疑惑的问:“怎么了?” 江苜收回自己的目光,把脸埋在凌霄的颈间,闷声道:“没事。” 不过是后遗症,他告诉自己,是幻觉,是假象。 他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那是心魔,是跑到现实中的梦魇。 可他还是常常在角落里看到那些不成型的血肉,全身都碎了,只剩眼睛日日夜夜的看着他。 终于有一天,江苜扯过枕头向那些模糊不堪的血肉狠狠砸过去,面色凶狠地骂道:“你们死有余辜!” 从那天起,江苜开始吃药。 程飞扬已经给凌霄打了电话,和林祥文吃饭的时间约到了周四晚上。 江苜听到之后,只说了声知道了,接着转头继续看水母。 凌霄担心的看了他一会儿,江苜最近连书房都不怎么进了,大部分时间就坐在椅子上看水母。 巨大的水族箱里,水母摇曳生姿,有一种寂静的美好。它们一伸一缩,仿佛呼吸一样,在水中漫无目的的游动。 江苜长时间的坐在水族箱对面的椅子上,有时盘着腿,有时抱着膝,目光沉静而痴迷。 “江苜。”凌霄轻声唤他,仿佛他也变成了一只水母,怕声音太大就会伤到他。 “江苜,水母到底哪里好看呢?”凌霄问他。 江苜头也不回,仿佛没听见。 到了周四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江苜给凌霄打了个电话。这让凌霄很惊讶,因为江苜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 “江苜,怎么了?” 江苜站在办公室的窗帘后面,透过缝隙看向窗外,对电话里说:“就是想问问你,晚上吃饭的地点在哪里?” “饭店离南大不远,晚上我跟你一起过去。” “哦。”江苜没说话,也没挂电话。 凌霄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说:“怎么了?” “没什么。”江苜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说:“我今天中午约了和秦谌吃饭,在校外。” 凌霄没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汇报行程安排,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时江苜又说:“可能接不了电话,你有事就给我发短信,好吗?” 凌霄明白了,这是怕自己打扰他们的治疗。他没多想,说:“行,我知道了。” 然而江苜还没有挂电话,凌霄又喊了他一声。 江苜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凌霄,你这段时间开心吗?” 凌霄闻言一怔,过了片刻,才说:“开心啊,怎么了?” “没什么。”江苜说:“我挂了。” 凌霄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隐隐生出不安。 下午开始就乌云密布,天空阴沉沉的,像一片乌鸦遮住了明朗的天。 饭店约的离南大不远,凌霄和江苜赶到的时候,程飞扬和林祥文已经在包厢坐着了。 落座之后,江苜倒不急着聊正事,和林祥文也只是闲谈。说了没几句,他问程飞扬:“李钦怎么还没到?” 程飞扬:“来之前给他打电话了,说回宿舍换了衣服就过来,差不多也该到了。” 江苜没说什么,不咸不淡的闲聊着。 林祥文说:“江教授可是我们南大最年轻的教授,我记得,他去年刚来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凌霄问:“为什么?” 林祥文笑了笑,说:“年轻、长得帅,而且是从燕大跳槽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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