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廉还没见过。”方逾拾骄傲地撩了把靓丽秀发,“联姻对象说好看。这是梁老师亲自带我染的。” 林北谦意外地挑了下眉:“你们两个?” 方逾拾道:“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哈,我们之间很单纯的……” 林北谦以为他要说“朋友关系”或者“协议关系”。 结果人家语不惊人死不休,蹦出一个:“……很单纯的是我单方面yy梁寄沐。” 林北谦:“……” 林北谦面不改色咽下最后一口甜甜圈。 他来了点兴致,把玩起手边的天气风暴球:“如果是五年前,我会再多问你几句。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心理医生了。” 林北谦做心理咨询有两个基本原则: 第一,不给熟悉的人做治疗; 第二,不用专业知识探审非患者。 职业原因,他偶尔会无意识地从某个观点或角度出发分析一个人,林北谦从根本上解决这件问题——如非必要,绝不对一个人过多了解和询问。 方逾拾五年前在他这儿像个透明人,现在却浑身裹满了雾。 这种改变……似乎回国前还未出现,实在令人惊喜。 方逾拾想到梁寄沐,忍不住舒展眉宇。 自古英雄爱美人不是没有原因的,那张脸只是出现在脑海里,就能让人乐不思蜀,少点烦恼。 他说:“你想问什么就问,我又不介意。” 林北谦却摇头道:“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探究欲,对于你的反应,我只想见见那位梁寄沐教授。” “别想不该想的啊。”方逾拾象征性地警告一句,“而且网上照片那么多,你一张没见过?” “我读过他的论文,但为什么要主动搜他?” 林北谦还真不知道梁寄沐长什么样子。 他满心满眼都是学术,与学术无关的都有员工帮他解决,也就方逾拾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会费点心思,其余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专业原因,他无可避免读过梁寄沐发表的那些文章,结合方逾拾形容,对那人仅有初始印象词:斯文、温润、绅士。 “你提醒我了。”方逾拾猛地想起来,“年底结婚还没给你发请柬,你来吗?来的话给你一张。” “寄来吧。”林北谦说,“你联姻,我多少也代表一下林家的态度。” “谢谢林医生。”方逾拾说,“我——” “嘟嘟。” 手机的特别关心发来消息。 方逾拾打开速度尤其快,发现来信不是梁寄沐而是方逾栖后,竟然有点失望。 他恹恹点开。 【妹:哥!出事了!】 【妹:咱爸胃出血进医院了!】 方逾拾表情瞬间阴沉。 自从袁莉回来,方廉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家里酒瓶成箱成箱的出现,想来酗酒抽烟的毛病又被惯回来了。 不知道袁莉是否故意为之,如果是平时,他乐得站边上吃瓜,但眼下这种时候,方廉可不能死。 这家伙要是死了,方家至少有一半要落在袁莉手里。 【F>10:死了吗?】 【妹:万幸中的不幸,情况暂时稳定。】 方逾拾放下手机,对林北谦道:“麻烦林医生,帮我跟那边组个局吧。” 林北谦丝毫不意外:“可以,但你现在一个人在京城,要做好心理准备。林家那些人,灌酒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之前差点被灌吐。” 林北谦酒量算得上海。 饶是如此在家宴上都被灌得脚下打飘,足以见得对方实力。 烂俗的酒桌文化在林家颇为盛行,林北谦无心家产尚且逃不过,何况另有所图的方逾拾? 方逾拾叹气道:“我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硬着头皮上。 他说:“麻烦林医生帮帮忙,把这个消息在圈子里传一下。”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方逾拾这个在外面流浪很久的野孩子,还能跟林家人一起吃饭。 这个噱头出去,已经够那些老狐狸们想入非非一堆了。 方逾拾算得好,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林老爷子会把宴会定在他母亲忌日当天。 老不死的大概已经忘记他母亲了,所以这是巧合,他空有一肚子怒气,也不得不忍着,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 林北谦也难得蹙眉:“不然你上午去扫墓,晚上来吃饭?” “不了,上午就去刷存在感吧。”方逾拾这几天查那几家公司资料,几乎没合眼,眼周乌青挡都挡不住,“晚上……晚上吃完饭,我再去看我妈。” 林北谦张了张口,想说你到时候几乎不可能还清醒。 但最后,还是没能把劝言说出口。 因为理智分析一下,他个人认为,不值得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耽误眼前的正事。 方逾拾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便这样做内心会饱受摧残。 那天早上,方逾拾穿了一身黑色西装。 中规中矩的款式,可以出现在宴会,也可以出现在墓园。 他目光在玄关的桔梗花束和洋酒之间徘徊许久,最终将花束轻轻搁置在门口,抱起洋酒出了门。 很显然。 目前的“方逾拾”还不具备任性的资本。 林家家族宴会有一个许久没联系的外人参与,本身是一个八卦新闻。 但如果那个“外人”背后是门当户对的枫御,那新闻就失去了娱乐性质。 林家包了市中心最高大厦的顶楼作为聚会餐厅。 而楼下各个小包间里,此时塞满了各个其他企业的眼线。 所有人都想听几耳朵小道消息,毕竟玩金融的,谁不想跟开银行的搞好关系? 林北谦收了方逾拾一大笔资金,兢兢业业站在前台,充当碟中谍。 他得帮方逾拾关注那几个和袁莉有关的“重点对象”。 三个重点对象来了俩,各自在各自的包间,还算安分。 此时距离饭局开始已经过了很久,这个点估计也没有新的嘉宾参与了,第三个还挺能沉住气。 林北谦一边联系微表情观察,一边梳理着大厅里人员的心理关系。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落在柜台上,轻轻敲了几下。 “不好意思,麻烦问下,顶楼的场散了吗?” 林北谦回神,抬起头。 面前男人带着围巾,仅有镜片下锋利的眼睛和鼻梁露在外面。 单看半张脸就能知道,他长相无疑是优越的,但表情实在算不上好,阴沉得仿佛能滴水,浑身还带着冬天的湿冷,不像北方那么干燥,倒像从南方带来的还未消散。 林北谦在心里简单给这人下了几个定义词:偏执、危险、极端。 他说:“还没有,您有事吗?” 男人言简意赅:“我来接我爱人。” 林北谦问:“您爱人叫什么?” 男人被酒店大厅的暖气烘得心烦,三两下粗鲁地解开围巾,说出来的话却比之前任何一个字都暖和:“方逾拾。” 林北谦终于看到了男人的全貌。 他挑了下眉,鼻腔轻出了道气:“原来是您,梁先生。” 梁寄沐很不喜欢他自发性的熟稔语气,指腹警示性点了点柜面,一个字都懒得跟他多交流。 林北谦“啊”了一声:“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方逾拾的……好友,林北谦。” 看着对方略有不耐的神情,他忽然扬起一道浅笑,厚重的镜片下藏着一抹玩味:“有件很巧的事情。” “梁寄沐教授,五年前,我有幸在Y国见过您。”
第39章 梁寄沐动作肉眼可见僵持几秒。 随后, 并没有像以前面对方逾拾熟人那样收起锋芒,而是以一种更凌厉的审视姿态问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他现在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有楼上情况不明的方逾拾, 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偏偏这个叫林北谦的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叫人怎么能不急? 林北谦抬手让人搬来椅子:“梁教授着急也没用,您当然可以上去, 但方逾拾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 如果被您打断,心情会怎么样, 不需要我多说吧。” 梁寄沐原本就没有打断饭局的想法。 仅仅只是想守在门边,在方逾拾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接住。 他懒得再多纠缠:“林先生,你是来接他的,还是来帮忙坐班的?” “坐个班。”林北谦晚上还有事, 并不打算为醉鬼善后,“我为小方总安排好人了。” “不用麻烦您了。”梁寄沐淡淡道,“我等会儿会接他走,今晚多谢。” “不必。”林北谦笑道,“互惠互利, 算不上帮忙。” 五年前在Y国见过他,还能和方逾拾有“利惠”牵扯? 梁寄沐第一次记住了林北谦的名字。 他有些心烦, 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手表。 出于对方逾拾本人隐私的尊重, 他让渡盛分公司的CEO多关照他, 却没有要求对方事事汇报。 晚上各领导线上汇报季度工作的时候, 对面才随口说起了方逾拾跟林家的事。 梁寄沐跟林家打过交道, 一个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心眼子, 开会两小时,出来疲惫得活像跋涉三千里。 方逾拾一个人在京城这么莽, 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他下午会都没开,买了最近一趟飞机飞过来。 谁家吃饭吃了两个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时酒店的最高层就好像被踩中的地雷,谁也不知道松开脚是哑炮还是冲天炮。 梁寄沐无心挂念林北谦见过他的事,招来真正的服务员开了住宅区的总统套房,坐电梯直接去了顶楼。 林北谦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打开手机,按照相册整理的时间地点分类,很快找到一张照片。 照片很糊,场景是Y国top2大学的图书馆,隐约能看见里面两道属于男人的身影。 一个脑袋埋在胳膊里,逆着露天玻璃的光,黑发四周泛着淡淡的暖光,另一个夹克衫牛仔裤,正将一束手捧向日葵放在熟睡的人身边。 向日葵挡住了半份阳光,看它的位置,按照光影知识,投下的阴影应该能刚巧落在睡着那人眼睛上。 只有拍摄者林北谦知道,这里面两个一个叫方逾拾,另一个,就是刚刚离开的梁寄沐。 彼时的梁寄沐也才二十刚出头,发尾染了血一样的红色,非主流得很,若不是脸和身材撑着,实在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叛逆青春往事。 林北谦没想到,缘分竟然这么巧。 不。 也未必是缘分。 他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收起了照片。 世界上的巧合并不多,事在人为,谁知道这两人的联姻,人为成分有多少? …… 顶楼最大的包厢里,餐桌上的食物几乎没怎么少,地上的空白酒瓶倒是清了好几盒。
111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