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拾流利应答:“生的不要,味道太大的不要,热汤要来一份,甜品不要巧克力,清爽点。” “好的。”服务员说,“具体的形式是您亲自定,还是由我们厨师发挥?” “你们定就好,别太花里胡哨。”方逾拾交代完,急着转身回去找梁寄沐。 路过大厅的时候,余光不小心瞥见中央玻璃罩台里的一个手办模型。 他略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会在国内餐厅看见这东西。 这个手办是一套系列,原创角色,本身自成一个ip,是欧美圈子里一位大佬的作品。 大佬在世的时候作品就堪比天价,去世后,最出圈的一套6个角色作品被他儿子的游戏公司持有,每一件单拿出来都能掀起二次元圈的一阵热潮,价格更是不用说,一个都要几十上百万。 现在餐厅里放的这个,就是最贵的六款之一。 有钱也没用,还得有途径买到才行。 方逾拾在国外有一段时间很执着于买一个,无果,放着放着,也就没那么大执念了。 他轻叹着收回目光,脑子里把手办相关事宜全部清空,思考等会儿该怎么跟梁寄沐说出差的事。 ……都怪江麓那个混账。 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念叨,搞得他不跟梁寄沐说去京城,就像出轨的一样。 梁教授吃饭不谈公事,很有原则,方逾拾跟他谈天谈地也没顾得上公事,等饭后回家路上才想起来。 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梁寄沐放缓车速:“要走回去消消食吗?” 法餐吃不撑人,但方逾拾点头:“好啊。” 他不太想回去面对邱小宝那小崽子。 梁寄沐便停在了路边,把钥匙给小区负责泊车的,跟他步行回去。 “那个,梁教授。”方逾拾主动开口,“我下周可能要去一趟京城。” 梁寄沐把暖宝宝塞他手里:“紧急出差?” “不算紧急,是顺便出差。”方逾拾没想着瞒他,笑道,“我妈妈忌日。” 意料之外的答案。 梁寄沐嘴角绷直,声音有些紧:“抱歉。” “没什么。”方逾拾脑袋下垂,自嘲地笑笑,“我都几年没去看她了,一束花都没送过。” 他五年来第一次回国,这期间一次都没去墓地。 说实话,梁寄沐对此有些意外。 还以为方逾拾会偷偷飞回来给他妈妈扫墓。 并不是道德绑架,而是从方逾拾性格出发,这个行为才是他会干出来事。 所以是单纯的有事回不来,还是别有隐情? 梁寄沐没有问出来,只是帮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大概对于你母亲来说,你过得好,比什么花都有用。” “梁老师真的很会安慰人。”方逾拾捏了捏耳垂。 自从戴耳钉的次数少了,他就养成了爱捏耳垂的小动作。 梁寄沐知道这动作代表心情不好。 四周环视一圈,从花坛里摘了几根草,三两下就编成一个小爱心。 他拿起方逾拾微凉的手,把爱心搁置在掌心上:“开心点。” 为了让他“开心”,那爱心中间还特意裂了道口子。 方逾拾一下就笑了:“梁老师你手挺巧啊。” “做实验多了,手就灵活些,不过目前也就只会简单的形状而已。”他眼睛弯起来,梁寄沐心情才放松些,“你想要别的,我也可以试试。” “真的吗?”方逾拾还没接触过草编,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兴致盎然道,“五角星可以吗?鲨鱼、熊猫、菠萝、架子鼓……” 他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最后纠结道:“好难选。” “不难。”梁寄沐记住了每一个,摘下手套在花坛边扫出一块干净地方,拉着他坐下,“不用选,每个都试试就好了。” 从五角星编到鲨鱼,从鲨鱼做到熊猫,每做好一个,就在面朝着方逾拾放在花坛边。 所有的物体中央都有一颗爱心,没有裂缝,完完整整。 一个又一个,无一落下,很快就成了系列作品摆放在旁边。 方逾拾忽然觉得,这些东西比手办还要让他喜欢。 难度高的东西做得总要比简单的形状大一点,他试图把他们都拿走,可冬天的草太脆弱,两只手拖一个才堪堪完整,但凡多一个都会破裂。 方逾拾有心无力,求救地望向创作者。 梁寄沐正在活动酸涩的手指,察觉到目光,便道:“留在这儿吧。” 方逾拾立即鼓起腮帮:“不行!” 梁寄沐挑了下眉:“为什么?” “就……这、这不是给我的吗?”方逾拾感觉耳朵有点烧。 是他的东西,他就要一个人全都拥有,被别人看一眼都不乐意,除非他自愿,遑论把东西留在这! “这么喜欢吗?”梁寄沐调侃了句,揉揉他头,道,“其实做什么都要看气运的,带不走它们,或许是它们注定要留在花坛里。毕竟这草是我们不问自取拔的。” 他语调轻松,还能开玩笑。 方逾拾郁闷少了点,也不好再当着梁教授面无理取闹。 他说:“那梁老师帮我拿一个嘛。” 梁寄沐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甚至不用他下一句,就配合地收起手机:“拿哪个?” 方逾拾千挑万选,挑了两只熊猫。 一只做得比较松散,梁教授自己不满意,又重做了一个更精致的。 梁寄沐捧的那只比较松散:“你现在喜欢熊猫吗?” “说不上很喜欢吧。”方逾拾看他捧得晃晃悠悠,“啧”了一下,把两人的熊猫对调,“就是看梁老师家里很多熊猫元素,下意识就选了。” 梁寄沐挺意外的:“竟然是因为我。” 方逾拾哽了一下。 他说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听到梁寄沐这话,才感觉怪怪的。 怪……暧昧的。 这往后就不知道怎么接了。 方逾拾没吭声,把两只草编熊猫捧到家里,趁人类幼崽没跑出来,赶忙把它们放在柜子高处,邱小宝怎么都碰不到的地方。 “小舅舅!” 邱小宝炮仗一般跑出来。 梁寄沐眼疾手快抓着人衣领吊起来:“别闹,小舅舅今天累了,让他早休息。” 方逾拾换鞋的腰差点闪着,眼睛里的震撼藏都藏不住。 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怎么看出累的? 梁寄沐单手拎着小孩回主卧:“儿童床放主卧了,小拾,你今晚好好休息,他跟我睡。” “啊,好。”方逾拾讷讷点头。 平生第一次,他在晚上十一点前,躺上了床。 明明很累,大脑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休息,闭上眼就是花坛里的那些草编,还有隔壁…… 隔壁的床上三件套,梁寄沐换了吗? 方逾拾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梁寄沐的保洁平时不会进卧室,两天才有专门的阿姨去清扫一次。 早上出去的时候,好像没见到那个阿姨来,今天是没清理卧室吗? 方逾拾咬了咬牙,忍不住翻了好几次身。 说实话,两个大老爷们睡一张床都没事,但他昨晚睡觉前,偏偏对梁寄沐身体有了那么点微妙的臆想,就算什么也没做,也蛮心虚的。 梁寄沐那么洁癖,应该换了吧? ……操! 方逾拾猛地用枕头包住头。 妈的想这么多干什么? 梁寄沐换不换关他屁事?他行的端做得正,用一张床单又怎样? 不想了。 睡觉! 方逾拾闭上眼,平静地数绵羊。 数到第176只,幽灵似的坐起身。 披上衣柜里梁寄沐给他新买的貂毛大披风,出门丢垃圾。 临走前,还给梁寄沐发了个消息汇报行踪。 发完才反应过来,妈的跟妻管严有什么区别? 越想越气,方逾拾丢完垃圾,忍不住又朝着花坛那边走去。 不行,留在那还是不甘心,就算多运几次,也要把草编运回家! 事实证明,月黑风高,脑子容易不在线。 他就没想起来带个盒子什么的一起运,愣是穿着拖鞋一趟趟跑了七次,才把剩下七个草编运回自己家。 家离得近还是有好处的。 躺在床上的时候,筋疲力竭昏昏欲睡的方逾拾如是想到。 次日清早,他难得没被闹钟吵醒。 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只手在为非作歹。 他不耐烦地一巴掌打开:“烦不烦啊?” 那手便没再来骚扰他。 过了会儿,才有熟悉的声音道:“抱歉。” 方逾拾:“……” 方逾拾倏然睁开眼。 衣衫工整的梁寄沐眼睛里藏不住的担忧和心疼,手里还拿着一支—— 温、温度计? 方逾拾迷茫片刻,过了好久才感觉到针扎似的钝痛。 “啊。”他不可置信地拍拍脑袋,“我发烧了?” “三十八度七,医生马上到。”梁寄沐自责道,“我昨晚临时有点事出去了,看见你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昨晚风那么大,没检查你穿着就让你出去,是我的错。” “下次垃圾房门口让阿姨扔就好了,不用半夜下楼。” 梁老师难得絮叨,可见是真的很愧疚。 方逾拾听了半天,重点就只抓住一个。 他居低临上,冷声道:“你昨晚出去了?” 梁寄沐答:“嗯。” 方逾拾烧得不清醒,怒不可遏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对不起,你别生气。”梁寄沐被吼得有些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完后才试图找原因,“我好像就出去了一个小时,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一刻,方逾拾要气炸了。 他眼神清明锐利得不像病人,仿佛面前这位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 “我出门丢个垃圾都给你发消息报备,你半夜十二点出门一个小时现在才给我说?!”
第35章 梁寄沐人生中很少有需要道歉的时刻。 这第一次, 就给他挑了个高难度。 他知道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但对于昨晚半夜收到邀请,去参加摩托车俱乐部场地内部评选投票的事, 他真的无法解释。 要他对着方逾拾撒谎, 也做不到,只能保持微妙的沉默。 方逾拾看着越来越生气, 理智让他不能再发火, 索性身子一翻,脑袋缩进被窝里。 “对不起啊梁老师, 我刚刚太激动了。” 梁寄沐并没有生气,甚至有些开心他不爽能发泄出来。 “小拾。”他轻声唤了句。 被子蠕动几下,几根露在外面的头发也消失了。 梁寄沐重重叹出口气:“不想见我?” “没有。”方逾拾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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