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拾拧眉:“谁给你说他讨厌我?” “不是吗?”宋井溪托着下巴,明艳的脸上满是调侃,“他连碰都不愿意碰你,送你回家都不乐意要找借口……这还不叫讨厌吗?说实话,你们都合法夫夫了,要我有个合法的帅哥当联姻对象,感不感情另说,我高低得跟他成固定炮.友。” 末了,还补充一句:“当然,活不好硬件条件不够就算了。但依我拙见,梁寄沐各方面都那么优质,硬件条件肯定够!” “你爸把你那男模团送出国是对的。”方逾拾冷笑。 讽刺完,又垂下眸子认真思考起来:“可是我觉得,他还挺喜欢我的。” 宋井溪好奇:“哪儿来的谬论?” “非谬论,是有论证的真理。”方逾拾掰起手指头,“你看啊,他喊我小名。” 宋井溪:“……你们的爱情这么纯情吗?你小名叫‘我爱你’?” 方逾拾举例二:“不管是去渡盛还是买戒指给校园卡什么的,他对我的要求几乎都满足,虽然过程曲折了点。” 江麓:“那不是因为你脸皮厚吗?” 方逾拾举例三:“他对我的态度真的很不错,没撂过脸色,特别有耐心。” 宋井溪:“可梁寄沐好像对谁都那样,尤其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学生。” 方逾拾举例…… 方逾拾举不出来例了。 他脑袋恹恹砸在沙发椅里:“好吧,你说得对,他确实不喜欢我。” 人生头一次不讨喜,挫败。 但很快,他又猛地坐起来:“但他至少不讨厌我吧?!” 还是之前的原则:可以不喜欢,但不能讨厌! 江麓想了想:“或许?” “哪有或许?是肯定!”方逾拾笃定道,“他只是慢热,时间长了,不讨厌就会变成喜欢了。” 宋井溪笑着推他一把:“喜欢干什么?你还真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啊?你收敛点啊,到时候他真喜欢你,我看你怎么办。婚离都离不掉。” 方逾拾一噎,才意识到这个层面。 对啊。 他天天按照梁寄沐喜好泥塑自己,万一…… 不是他自恋,是可能性真的有。 可情感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控制,拿捏人设就够难的了,还要掌握度,这不是要人命吗? 方逾拾咬了口下唇:“幸好,他没有感情。” 只要不过分接触,按梁寄沐的性格,应该不会动心。 三人你一言我一言讨论着方逾拾渺茫不可知的未来,直到宋井溪手机闹铃突兀响起。 “差点忘了!”宋井溪猛拍大腿,“今天是摄魂的开业活动!走不走?通宵,让老赵请客!” 老赵就是摄魂的老板,也是混贵圈的,跟大家都熟悉。摄魂作为近些年场地规模最大的夜总会所,开业活动趴备受瞩目,云集了海城半边富人圈,其奢华程度可想而知。 方逾栖就喜欢热闹,自然不会错过。 摸出口袋里的蓝钻耳钉就要挂:“必须到场,今晚不醉——” 又是一阵手机铃声。 这回是方逾拾的来电。 方逾拾扫了眼屏幕,神情忽地肃穆,对他们比着噤声的手势,清清嗓子接通电话:“梁教授?” 江麓做呕吐状,比口型:死夹子! 方逾拾看都不看他,接着夹嗓音道:“今晚吗……时间不能改?好吧,我知道了,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去!” 刚带上的耳钉又被卸下,他扯着腰带往更衣室跑:“没有耽误,我现在就在图书馆看书养神打发时间呢,这就回去~” 他跑得踉跄,声音却四平八稳。 FBI看见,估计都得动把他挖回去当特工的心思。 方逾拾手脚利落换上简单的史迪奇卡通夹克和牛仔裤,出门就被另外两人堵在车门口。 宋井溪冷眼:“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方逾拾略一思忖:“为钱折腰的感天动地企业家?” “多大脸啊还企业家?”江麓恨铁不成钢,“是偷吃时忽然被正宫查岗的渣男。”
第19章 被冠上缺德头衔,方渣男并不生气,大度拍拍他肩膀:“别闹,我得去挑礼服,过几天订婚宴,再不订来不及了,今天梁寄沐约了人来测量定制,那个设计师很难约的。” “你们还没搞定礼服啊?”江麓理解,但仍心有遗憾,“可摄魂怎么办?赵哥那边都给我们发VIP邀请函了。” “你们想去,我就让老赵接待你们;你们要等我下次去,消费我全包。” 方逾拾从缝隙里溜进副驾驶,把前盒里属于自己的那张邀请函掏出扔给他,让司机准备出发,悲壮地挥手:“去跟男人约会了,祝我发财吧。” 江麓翻起白眼:“百年好合。” 宋井溪笑眯眯补刀:“新婚快乐。” 方逾拾:“。” 回应他们的是兰博基尼粗暴的车尾气。 …… 与此同时,某小区11A幢的顶楼,查岗的正宫在厨房,正和翟楠一起做菜。 ……如果锅里黑漆漆的还算是菜,那确实是这样没错。 “老赵走了?”梁寄沐头也不回问道。 面对煤气灶,比搞科研面容还严肃。 “走了。临走前不死心,非要给你留张邀请函,放你电视柜最左边抽屉里了。”翟楠看着阴郁面对平底锅的俊美男人,无奈叹气,“你这几天到底抽什么风,要为难自己?” 梁寄沐把锅里烧成黑炭的鱼倒入垃圾桶,没吭声。 翟楠看他还要再接再厉烧虾,连忙握住他的胳膊:“少爷!梁总!求你了!别浪费食材了!你一大忙人怎么跳跃这么大开始转职家庭主夫了?” 梁寄沐抿了抿唇,难得有些…… 难以启齿。 翟楠立即就想到一个名字:“不会跟那位有关吧?” 被猜到了,梁寄沐也不装了。 锅铲往水池里一扔,回客厅瘫在沙发上的巨大熊猫玩偶怀里:“我跟他说我会做饭,还做得很好吃。” 翟楠:“……” 男人的通病: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有该死的虚荣心。 看着梁寄沐疲惫地揉太阳穴,翟楠真想不通,方逾拾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魅力? 梁寄沐身兼三职,是没有休息日的,每天早七晚到凌晨,所有时间都被充分利用,全年无休。 可自从方逾拾回来,他不仅约人上了艺术鉴赏课,还天天想发设法跟对方偶遇,现在甚至琢磨起厨艺来了。 翟楠委婉开口:“这么痛苦,不然算了呗?” “谁给你说痛苦了?”梁寄沐轻轻掀起眼皮。 翟楠只觉得他自欺欺人。 刚想再劝,门铃忽然响起来了。 梁寄沐没骨头似的扶着茶几起身,懒懒散散走过去:“谁?”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方逾拾。” “?!” 谁? 方逾拾? 他怎么知道自己家地址的?! 梁寄沐错愕间,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贴钻的大骷髅头家居上衣,以及黑白拼色风格潮流家居短裤衩。 “……”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死。 梁寄沐欲盖弥彰掰上门锁,强装镇定道:“不好意思,可以等五分钟吗?翟楠受了伤,玻璃摔碎在门口了。” 平安无事忽然被cue的翟楠:“?” 梁寄沐你他妈缺不缺德? 外面的方逾拾对他十分信任:“好的,不着急,您慢点处理,别伤着自己了。” 得到关心的梁寄沐笑笑,差点忘了对面是堵门,方逾拾是看不见的。 他很快收起笑容,转身一把脱掉T恤,光着上身朝卧室跑。 边跑边跟翟楠打手语比口型:【手办模型该收收!厨房仓库,尤其书房,全都、上锁!】 衣柜被粗鲁打开,梁寄沐心狠手辣破坏掉整齐排列的衣服,从里面掏出一身勉强能入眼的简约家具衬衫套上。 翟楠神出鬼没绕过来,对他上下打量一番:“衬衫一半扎进腰带里,更显身材哦。” 梁寄沐不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肤浅?” 翟楠耸肩:“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哥们,你巴不得人家肤浅吧?” 梁寄沐面无表情略过他,还撞了一下他肩膀。 人从门口转了一圈,又回到镜子前:“扎左半边,还是右半边?” “……”翟楠随便一选,“左边吧。” 梁寄沐点点头,把右半边衬衫衣摆扎进去了。 翟楠:“。” 翟楠:“你是不是有病?” 梁寄沐并不承认自己有病,只是单纯不相信翟楠的眼光。 对镜确定能入眼了,才整理头发往门口走。 到玄关时,他目光忽然被裱起来的玻璃艺术品吸引住。 这件作品表现的是“可触摸雨滴”。 看似透明的平面,其实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状玻璃,利用构造和背景颜料的特性,不同时间段会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 但这不是重点。 梁寄沐此时眼里,可看不到这些光的艺术。 只能看到那些透明的、密密麻麻的针状玻璃。 他垂眸盯了两秒,伸出手打开封闭画框,第一次触碰这副早就买回来的艺术品。 …… 方逾拾跟梁二叔发消息的时候,面前门忽地被打开。 他顺势收起手机,笑着抬头:“梁教授,晚……哎!您手受伤了?!” 梁寄沐扶着门框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很长的划痕,从中指指关节延伸到虎口,不深,却不停往外冒血。 经他提醒,梁寄沐似乎才发现这道伤口,波澜不惊道:“没事,小伤。” “怎么能是小伤呢?”方逾拾蹙眉,看他浑然不在意,直接抓住他手腕,“别垂着,快进去,我帮您处理一下。” “既然这样,麻烦你了。”梁寄沐被握过的手腕发烫,默默跟随配合,回到沙发上规矩坐下。 又趁对方转身找医疗箱的功夫,一脚把翟楠没来及收起来的游戏机踢进沙发底。 用力过猛,游戏机穿过狭窄的沙发底,和墙壁撞在一起,传出一阵闷响。 梁寄沐懊恼地“啧”了一下。 方逾拾回头:“什么声音?” “不小心踢到茶几了。”梁寄沐说,“对了,医药箱在电视柜最左边的抽屉里。” 方逾拾点头,收回目光。 梁寄沐家装修很清爽,干净大方简约,内里奢华,外表艺术,能让任何人都感到舒服,就和住户本人一样。 这里摆放的每一种东西都完美地贴切梁寄沐,好像根本不存在无用之物。 硬要说起来,现在唯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就是他方逾拾。 方逾拾心中叹气,勾了勾抽屉把手。 这应该是放药的地方。 而沙发上的梁寄沐支着脑袋,浅笑看着他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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