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证,是具有法律效益的。 没什么比这东西更能代表利益共同体保障了。 方廉说:“我打算让方凯去的,但是……他刚刚那个态度,你也看到了。” 早有所料的方逾拾故作惊讶:“都这种时候了,还那么抗拒联姻?这不是应该的吗。” “可惜你懂的道理,他不懂。”方廉气道,“他妈妈最近不在,真是没人管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方逾拾轻轻蹙眉:“袁阿姨最近都不在家?” “她去京城跑项目了。”方廉说,“前两年她刚自考了本科,可帮了我不少忙。” 方逾拾抿起嘴唇,视线逐渐冷下来:“挺好。” 就知道那女人不会老实,竟然敢插手方家产业,还真当他是个死的? “是啊。”方廉没察觉他的变化,“不过我可不是跟那小子商量,是通知他!这个婚,他不结也得被捆去结!养他二十来年,怎么能对家里一点贡献没有? 到底还是偏爱方逾拾,舍不得让这个懂事的大儿子牺牲婚姻。 可惜,这次要辜负便宜渣爹难得的好意了。 “但如果他不愿意,婚后和梁家那边闹得不可开交,内忧外患的,事情只会更难办吧。” 方廉不吭声了。 这也是他把事情拖到现在还没解决的原因之一。 方逾拾点到即止,说完就闭了嘴,安静泡起茶叶。 余光中能发现,方廉看他的眼神变了。 方廉喜欢他。 但还没有喜欢到,比金钱势力更多。 他讽刺地落下眼尾,心中半是恶心半是庆幸。 恶心这么个爹,庆幸方逾栖还没成年,不然遭殃的就是那丫头了。 温热的茶杯被他塞进方廉手中,抬眸的瞬间,恰到好处掩盖住异样情绪:“爸,暖暖身子。” 方廉握着茶杯,把呼之欲出的话咽了回去,拿起茶几上的文件,毫不避讳地当他面批改起来:“你……算了,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好。”方逾拾起身,目光自上而下落在文件上。 这是一份高层机密文件,需要董事长签名确认。 方廉不避着他,就已经说明了对他的信任态度和培养方向。 方逾拾很满意。 他才不需要什么两情相悦的婚姻,也不要方廉如山的父爱,他就是俗,只要家产。 该是他的,一分都不会让给别人。 方廉签名是专门练过的。 看着他在文件签名处划出的最后一笔,方逾拾心中评价:多此一举。 签那么好看干什么? 最后这里早晚要改朝换代变成“方逾拾”的。 他清清嗓子:“那您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方廉起身相送,恍然想起:“对了,你后天过生日,晚上回来吃吗?” 方逾拾遗憾地低头:“那天预约好了讲座,可能……” 他难过得真情实感,方廉怜爱道:“还是你学业重要。那个游戏机拿走吧,方凯不要,放这也是浪费。” 方逾拾:“好。” 家门合上的瞬间,他的笑容散得一干二净。 游戏机包装盒被扔在了公路边垃圾桶。 盒子轻飘飘的,落在空空如也的铁皮垃圾桶里,没发出一点声响。 那里压根什么都没装,游戏机是他早八百年给自己买的,但凡方廉或者方凯拿起来,就能发现端倪。 方逾拾靠在别墅外的香樟树边,烦躁地撩了把头发,露出左眉上下对称、芝麻粒大小的两个不明显小洞。 下意识摸口袋,才想起来今天穿的运动裤,没装烟。 他长得好看,完全不输娱乐圈的流量明星,五官遗传了混血母亲的深邃,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十分乖巧,但不笑的时候,狭长的眼睛和略薄的嘴唇,就会显得很凶,不好亲近。 故而方逾拾平时就算没事,也会习惯性上扬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容,很少有像这样毫无表情管理的时候。 他拿出手机,翻开私密文件中命名为“LJM”的文档。 梁寄沐,梁家板上钉钉的准继承人,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还是富二代圈子里有名的学霸,从小学跳级保送到大学,年纪轻轻就拿到了金融和生物科学两个博士学位,现在在F大生科系担任副教授。 文档足有500M大,是方逾拾两个月收集的成果。 通篇读下来,总结下来就是:温润斯文优雅,有礼貌有涵养,但不易近人,可远观不可亵玩,是个正经保守的老干部。 人不错,方逾拾对他评价很高。 但,跟他不是一类人。 他们就像海里的王八和探月的卫星,生物种类都不同,八竿子打不着边。 方逾拾烦躁地切出文件页面,给江麓打了个电话:“后天我过生日,你撺个局。” 江麓惊讶:“你不是过生日不喜欢闹腾吗?” “今年例外。”方逾拾心不在焉的,指关节一弯,不小心抠下一块树皮。 他看着树皮沉默片刻:“对不起。” 江麓没听清:“什么?” “没跟你说话。”方逾拾跟香樟道完歉,把树皮欲盖弥彰强行按了回去,“记住,局往大了撺,这可是我从良前的最后一场,好好珍惜。” 江麓:“从良?你真打算学佛教四大皆空了?” “非也。”方逾拾怅然望天,“不是皈依佛门,是败给红尘。” 江麓差点乐出声:“笑死谁呢?你个不婚主义还败给——” 方逾拾:“我应该是要结婚了。”
第2章 方逾拾在回来之前,对搞掉方凯自己联姻还抱有迟疑态度。 但今天之后,这抹迟疑就彻底消失。 一是自己装不下去了,二是那母子俩小动作太大,他等不及方廉按部就班分家产了。 换句话说,就是他要谋权篡位。 单靠自己一个人,在方廉眼皮子下肯定难以做到,他需要一个能避开方家人的空间施展拳脚。 梁家,是很好的选择。 …… 两天后,方逾拾在海城最大的会所内,刷掉了五十多万的消费额。 一群狐朋狗友玩闹到十点多,才纷纷离场。 最终,顶层414包厢内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方逾拾,江麓,还有一位栗色大波浪卷发的漂亮女士。 方逾拾喝了不少酒,但酒量优秀,丝毫看不出醉意:“宋井溪,你手生了。” 说话间,他手腕划出漂亮线条,骰盅打开,里面三个“6”排得整整齐齐。 宋井溪白眼:“得,就你功力不减当年。” 方逾拾挑眉:“拿钱。” 宋井溪骂骂咧咧转账。 宋家和方、梁是一个级别的豪门,两家争夺的项目她家也有参与,不过及时止损,早早就抽身而出。 她和方逾拾江麓都是大学同学,家庭和性格相投,关系自然好,是除江麓以外,最了解方逾拾的人。 “对了,你爸绝对不会让你去联姻,是你自己要去的吧?图什么?跟梁家联姻,你爸还能当你自家人?” 方逾拾喜欢跟宋井溪说话,因为她比江麓聪明,一点就通。 他闭目养神,手指交叉置于腹部,慢悠悠回道:“等方家都是我的,还需要他把我当自家人?” 宋井溪“啧”了一声,对他比划大拇指:“够狠。你爹已经确定下来了?” 方逾拾:“没。估计快了。” 自己不能主动提,太过积极惹人怀疑,只能等方廉说。 话都说到那份上,他不信对方无动于衷。 江麓醉的厉害,闻言却也挣扎起来掺和几句:“唉!可怜我们小拾爷,英年早婚,以后在这儿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不至于。”方逾拾懒洋洋把凑过来的江麓推开,“形婚而已,只要彼此精神身体不出轨就行。” 江麓眨着眼:“都形婚了,你还在意出不出轨呀?” 不等方逾拾回答,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上面联系人的备注让江麓和宋井溪醉意顿消,目不转睛盯着方逾拾。 方逾拾勾勾手指,江麓立即八卦地把电话接通,手机送到他耳边。 方逾拾乐了,压下笑意,对电话那边人说:“爸?” “小拾,生日快乐。”方廉说,“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路上呢,街边有驻唱。”方逾拾看着包厢单向玻璃外的热闹场面,脸不红心不跳扯皮。 方廉不疑有他,寒暄两句,直入正题:“小拾,今年那个项目主办方来催了,爸这边压力太大,梁家……” 欲言又止,很为难似的。 宋井溪江麓两人作干呕状,方逾拾绷着脸,故作深沉:“爸的意思是,需要我去联姻吗?” 方廉沉默片刻:“知道委屈你了,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但凡小栖大几岁,我也不会让你去。如果你愿意,该有的补偿,爸一分都不会少你。” 方逾拾弯起眼睛,尾音轻轻上挑:“好啊,我可以。”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方廉欣喜之余还很愧疚:“小拾,你最近不忙的话,可以来公司上班,熟悉熟悉业务。” 方逾拾忍了好半天,才没嗤笑出声。 “没问题。” 挂了电话,他立马开瓶酒,和宋井溪江麓碰完杯,大摇大摆朝楼下热闹的大厅走去。 “你俩份子钱不许少,祝我新婚快乐!” 联姻的事儿,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方逾拾刚回国,有一大堆事等待处理。 几天转下来,直到一周后,才抽出时间和家里约好,准备跟梁寄沐见上一面。 不过这见面在方逾拾看来很没必要就是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麓不请自来要当他的军师,跟他一起坐在镜子前,又打开了名为“LJM”的文档。 “说实话,我现在还有点恍惚,F大的大众情人马上就要被你玷污了。”江麓感慨。 F大活招牌梁副教授,靠着一张脸火出圈,又靠专业水平在热榜上经久不衰。 人帅课讲得也好,家境优越,斯文儒雅,简直就是小说男主标配。 方逾拾充耳不闻,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文档上。 衬衫t恤西装裤,龙井毛尖大红袍…… 好极了,都是些和他生活完全无关的东西。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几搓染成克莱因蓝的头发登时张牙舞爪暴露在空气中。 说来也是丢人,千杯不醉的他生日那晚放纵过头,耍酒疯去理发店染了一头非主流挑染蓝毛。 江麓用一根手指压下他的头发:“你这头发,梁教授应该不乐意看到。” “废话,他要是爱看,我还能愁成这样?”方逾拾手指绕着头发,漫不经心道,“我不是想让他喜欢,就是怕这种老正经脾气倔上来,宁愿离家出走也不愿意跟我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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