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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究竟走了多少层楼梯，这种窒息感终于将他彻底淹没，夏星池再坚持不住，整个人往前扑倒，即便白承澜及时伸手，他还是接连滚落了好几级楼梯。 翻滚间的撞击让一直没有消退的晕眩感到达了顶峰，他伏在地上无法控制地干呕了起来。 恍惚间只感觉到白承澜似乎走到跟前蹲了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似乎说了句什么，便又将他扯了起来，把他的手架在了肩膀上。 之后的意识便越发地模糊了起来，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夏星池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带离了大楼，身体如同被放在一叶扁舟上，晃得难受。 最后一眼，看到的已经是离得有些远的高楼，顶层上几乎要将天空染红的大火仿佛能将一切吞没，虚幻又模糊，像是另一个梦魇。 第151章 在彻底清醒之前，是一段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的黑暗，无数记忆与梦境在其中交错，伴随着身体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没有休止的疼痛，让人越发难以分清真假。 有时候觉得人已经清醒了，等经历的种种显得过分熟悉，才会意识到那已经是很多年前发生过是事情；又或者是格外惨烈的画面，压得人快要透不过气了，却又戛然而止，才叫人确定那只是个噩梦。 这暧昧不清又格外磨人的时间似乎很漫长，漫长得如同他至今为止的人生，好像怎么都挣脱不了。 所以夏星池在梦魇中挣扎着醒来时，迎着眼前有些刺眼的灯光，还有些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真实。 一直没有消退的晕眩感似乎还残留着，身体沉重得让他觉得呼吸似乎都有点困难，所以他只是眯着眼看着顶灯不断扩大覆盖整个视野后又逐渐消失，终于，房间空白的墙顶也映入了眼帘。 那些意识模糊时出现过的东西都没有再出现，夏星池缓慢地眨了眨眼，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醒了。 可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只有看不到边的白色天花和简单的吸顶灯，平躺的姿势让他无法看到这个地方的墙，只能从周围略带空旷的气息中感受到，这似乎是一个很大的房间。 眨眼的动作好像都能给他带来不轻的负担，于是他没有再继续这种消耗的动作，半闭着眼，等着最后一点晕眩感消散。 渐渐地，他适应了身体的状态，才又一次睁开眼，想要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 迟缓的意识终于开始搜寻自己会在这里的原因，于是记忆中漫天的浓烟和大火逐渐变得清晰，一下接一下的爆鸣声夹杂着警报声好像又响了起来，失去意识前的种种如同冲上海滩的浪，先是缓慢又浅薄水波，很快就被暗涌的后浪追上，最后澎湃的浪涌毫不留情地后来居上，铺天盖地地将一切残忍吞没。 夏星池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记忆里的警报声好像就更加清晰了，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一动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让他难以自制地生出了巨大的恐惧，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他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恐惧，却还是忍不住越发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那警报声一直没有停止，很快地，房间的门似乎被谁推开了，警报声直冲耳膜，带着让人心慌的尖锐。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夏星池很快就看到有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口罩分不清男女的人围到了自己身旁，有人一边压着他企图挣扎的肩膀一边对着耳麦喊：“老大，他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情绪非常激动。” 夏星池听不到耳麦那边的回复，但他很快就感觉到有另一只手摁住了他本就被束缚在床上的右手，他拼尽全力地想要抬头去看那人要干什么，却马上又被之前说话的人按住了头部。 挣扎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要问他们想干什么，可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啊……” 按着他的人终于对他说了一句：“不要紧张，放松一点。” 可是夏星池放松不下来，这种仿佛任人宰割的状态让他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刀刺入他的身体，身体的本能让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意识都有些混乱之际，他恍惚又听到那个人说了一句话：“……老大说可以……动手。” 身体的应激到了巅峰，夏星池忍不住咬住了牙，而下一刻，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抹上了他的手臂，紧接着，就是一下细小的像被什么咬了一下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下被推进了他的体内。 夏星池很快就意识到那是针剂。 刚开始没什么感觉，但很快，原本分明的触感和痛觉似乎都变得遥远，他还在喘息着，可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慢慢地缓了下来，依旧很重，一下下地撞击着胸腔，仿佛下一刻就会从他微张的嘴里跳出来。 压着他头部和手臂的两个人也都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他还想挣扎，可身体似乎已经不太受自己控制了。 那一直没有停歇的警报声终于安静了下来，让他能更清晰地听到围在身旁的几个人低声的交流。 “心跳血压开始稳定了。” “二类指标开始回落……刚才超出正常值多少了？” “还不能算是特异反应吧？” “不知道，要……” 再后来，意识就又消失了。 - 夏星池再次醒来时，眼前的景象依旧跟之前一模一样。就连身体的那种疲惫沉重的感觉都没有减弱，唯一变化的大概是他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冷静一些。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格外空旷的房间，四周都是一片雪白，他应该是被束缚带绑在了床上，身上还连接着不少粗细不不一的线，应该都是跟什么监测仪器相连的，头微微偏过去，还就能看到房间的左边，是一面看起来稍微不一样的墙。 也是白色的，但看起来更像是一面玻璃，大概是有什么涂层，从房间里看去，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墙另一边的人，应该能非常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所有动静。 这应该是一个研究观察室。 夏星池判断着，大概就是久闻其名的，特管局的研究所吧？ 之前发生的一切慢慢地从记忆里浮起来，却又沉重得能将一切压垮。 他记得自己给唐绾庆生，记得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甜品送来，记得大楼里突然响起的爆鸣声和警报声，也记得白承澜出现后发生的一切。 唐绾知道了他不是真正的“夏星池”，夏霖安也知道了他一直假装没有恢复记忆的事。 还有在这些之前，乔陌笑着留在餐厅门外让他玩得开心点的样子，和之后手机发出去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复的消息。 一切都结束了。 他和夏家再无瓜葛，甚至可能跟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再没有关系。 他终于又变回那个怪物一样的“沈玉笙”。 - 正如夏星池所预料的，监控着这个房间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他醒过来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有人似乎走了进来，又把门关上了。 跟之前兵荒马乱间杂乱急促的脚步不同，这次进来的应该只有一个人。 夏星池平静地等待着，很快，这个人就走到了他跟前。 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无框眼镜，将那双眼中的狂热掩去了几分，加上一身白大褂，让白承澜看起来像个无害的实习医生。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上的口袋里，一直走到床尾，看了一眼摆放在那里的仪器上的指标，才慢悠悠地踱步到夏星池跟前。 “感觉怎么样？” 连问话都格外温和，就像是个查房时询问病人情况的医生，耐心细致，一点都看不出来在餐厅时的冷漠残忍，这模样甚至让夏星池想起了很久之前，初见时他跟肖宁宁说话的模样。 这个回忆让他不自觉地心里一颤。 见他不回答，白承澜也不生气，垂下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了一下他的肩膀，最后还摸了摸他的手臂。 他的手上带着医用手套，那种冰凉又没有生命的触感让夏星池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到白承澜在他手臂上按了按，感觉到了痛，他才意识到白承澜在看的是之前在餐厅里受伤留下的伤口。 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但这种按压带来的疼痛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白承澜的双眼微微地亮了起来，带着让人心悸的兴奋和狂热：“真是有趣的能力，明明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现在两天过去，居然跟普通人的伤口愈合程度差不多。” 夏星池敏锐地捉住了一个关键词。 已经过去两天了？ 他突然想起了白承澜将他带出餐厅时，夏霖安夫妇还留在里面的情景。心跳漏了一拍，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疼得厉害，只能发出沙哑的单音。 “嗯？”白承澜的声音格外温和，“想说什么？不要急，慢慢来。” 这种温和却让人毛骨悚然，夏星池咬了咬牙，艰难地咳了一声，才小声问了出来：“他们呢？” “谁？” “我……夏、夏……” 白承澜已经知道他要问的是谁了，微微一笑，脸上却是一脸惋惜：“我也不知道。你忘了吗？我跟你是一起离开的。” 这个回答让夏星池忍不住蹙了眉头。 被掉落的水泥块直接砸中头部之后，他的意识就有些混沌了，之后白承澜强硬地揭开真相更让他难以控制自己情绪，以至于对最后那一段情景，他的记忆还有些模糊。 他记得白承澜确实是带着自己直接离开了，可是之后呢？ 夏星池有些茫然地回忆着，突然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瞬间瞪大了双眼。 不对，不是之后，是之前。 在离开之前，白承澜说了一句什么？ 夏星池有些恐惧地回忆着。 那时候，白承澜跟夏霖安说，“二位……就在这里慢慢想清楚吧”。 “他们呢？”夏星池猛地一挣扎，想要扑向白承澜，可束缚带却将他牢牢地绑在了床上。“你做了什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第152章 夏星池的质问没有让白承澜很意外，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夏星池：“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说谎！”夏星池哑声道，“你把他们留在那里了？你让他们留在那里了！” 到此刻才意识到的可能性让夏星池浑身发冷，他不敢去想最坏的可能，却又不能不问白承澜。 白承澜微微勾起唇：“我只是想让他们冷静一下。” “你混蛋！” 脱口而出的咒骂却让白承澜笑了起来，这个笑容轻易地将夏星池的情绪从崩溃边缘推下去，他开始拼命地挣扎，疯了似的想要摆脱束缚。 “我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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