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涌而出,夏霖安差点松了手,却在藤蔓滑落的瞬间勉强抓住,他急退两步,迅速交叉收紧了藤蔓。白承澜被勒得跟着退了一步,还想用刀去刺夏霖安,夏霖安却已经学聪明了,飞快地往后退,白承澜无法,只能收手,一手抠住咽喉上的藤蔓,才换得一口气。 夏星池迅速上前就想帮忙,却没想到白承澜被勒住了依旧凶狠,手中折叠刀舞得飞快,一手勾住藤蔓,也不顾藤蔓是不是会勒伤自己,就反过来拉扯夏霖安。 夏霖安差点被他带动,勉强稳住,又迅速收了收手中的藤蔓,一边叫夏星池:“带你妈走!” 夏星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没有说话,飞快地跑到屏风前,拉起唐绾就往门口跑,快到门边了却听到唐绾惊叫一声,夏星池扭头,才发现夏霖安已经要勒不住白承澜了,折叠刀贴着夏霖安的咽喉过去,留下了一道鲜明的血印。 “你走!”夏星池没再迟疑,一手拉开餐厅的门就将唐绾推了出去,反手便又将门拉上。 旁边白承澜已经挣脱了藤蔓的控制,手腕一绕,反而拽住藤蔓将夏霖安扯了过去,夏霖安迅速松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夏星池追上去一手拉住夏霖安的衣领将他往后扯,夏霖安勉强收住去势,白承澜的刀却已经刺到了面前,夏星池毫无办法,下意识地伸手挡去。 折叠刀直刺入骨,夏星池的脸色瞬间白了,却没有停下,顺势一拳击向白承澜面门。 白承澜后退,直接把刀抽离,夏星池闷哼一声,动作稍慢,白承澜便已绕到了夏霖安身后,再一次用刀指住了夏霖安的咽喉。 “不要动!” 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手上伤口流出来的血很快就沾满了手,夏星池却只是死死地盯着白承澜。 白承澜也被两人刚才这一波联手逼得有点紧,这时才微微缓了口气,扭动了一下被勒得生痛的脖子。 “真是感人的父子情。” “……你放开他。” 白承澜笑了笑,正要说话,周围却突然传来了接连的巨响,餐厅的玻璃墙一块接一块地被震碎,砰砰的声响夹在爆鸣声中,听得人格外惊心。 很快地面都跟着摇晃了起来,爆鸣声却始终没有停下来,头顶上开始不断地有东西掉落,夏星池甚至觉得整栋大楼也许下一刻就会坍塌。 夏星池勉强稳住身体,又忍不住看向白承澜。白承澜眼底也多了一分错愕,似乎眼前的情况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还要继续吗?” 白承澜听到夏星池的声音又笑了起来:“乔陌确实很厉害。” 夏星池心里又是一沉。 ——你应该问,乔陌做了什么。 乔陌,你究竟在做什么? 但没有人能回答他,白承澜的刀尖离夏霖安更近一分,推着他往门边走,一边对夏星池说:“开门” 夏星池的手伸向门把,目光却没有从两人身上移开。 这时爆鸣声终于停了下来,可头顶的掉落却没有停歇,窗外已经逐渐被浓烟笼罩,餐厅里变得越来越暗。 夏星池感觉到落在身上砂石越来越多,他刚把门拉开,回头却突然看到一块巨大的黑影从白承澜头顶落下。 “小心!” 在他开口的同时,白承澜也察觉到了头上的异动,在发现夏星池似乎要过来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退了两步,却又将夏霖安推了回去,送到了黑影之下。 等夏霖安站稳时,再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是夏星池在最后一刻赶到,一手推开了夏霖安。崩塌的水泥块直接砸在了夏星池身上,饶是他做好了准备也还是被砸倒在地,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血,轻易就糊住了他的右眼,又很快地顺着脸流下,滴落在地。水泥块裂成两半,其中一块还压在了他的身上。 而下一刻,白承澜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星星!”夏霖安惊叫一声,却不敢动了。 巨大的冲击砸得夏星池的意识都空白了一瞬,白承澜却很快就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扯了起来。 身上骨头像是散架了似的痛起来,夏星池闷哼一声,差点站不住滑落下去,又被白承澜架着扯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蹿进来一个略显娇小的身影,往白承澜身上一扑,毫无章法地咬上他的脖子。 白承澜吃了一惊,却没有乱,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架住夏星池,那被咬的手反手就是一肘,接着抬脚踢去:“滚开!” 那人应声被踹得往后跌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夏星池和夏霖安都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绾绾!” “妈……” 唐绾竟然没有离开,也没有马上回头,她居然就一直等在外面,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白承澜分心的机会,却终究因为太弱小,根本无法对白承澜造成伤害。 夏星池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那一砸还是因为唐绾的出现,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白承澜的刀便又压近一分,轻易就戳破了他的皮肤,刺出一抹鲜红。 所幸夏霖安很快就跑了过去扶起了唐绾,只是唐绾的目光始终落在了夏星池身上,挣扎着似乎还向再扑一次。 夏星池忍不住又抬了抬手,可根本摆脱不了白承澜,于是他又停了下来。 刚才那一下正砸在他头上,这时只是这么一挣扎,晕眩的感觉就浮了起来,眼前一黑的窒息感让他忍不住张口低促地喘了口气。 “星星……” 白承澜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牙印,目光冷了下来:“还真是拼命啊。” 明知不可能,唐绾还是忍不住重复:“你放开他!” “夏夫人这么拼命,值得吗?”白承澜看着相互搀扶着有些狼狈的两人,“这么拼命救他,值得吗?” 晕眩感始终没有消失,但夏星池听到了他的话,他知道这个人想要说什么。他极力地想要阻止,声音却比预料的还要无力:“白承澜……不要……” 白承澜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似的,哼笑一声,再一次问出相同的话:“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这么拼命,值得吗?” 夏霖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胡说什么!” 夏星池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抓白承澜的脸,却轻易地被白承澜压制住了。 “夏先生,他不是你们的儿子,您不会忘了吧?你们的儿子早在六年前就死了。” “你胡说!”唐绾尖叫着否认。 夏星池哑声道:“不要……” 白承澜却置若罔闻:“夏夫人,这不是你的儿子。你儿子早就死了,还是因为这个人,他尸体都腐烂了才被找到!”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笑着看向夏霖安,“夏先生,您是亲眼看到的,你忘了吗?他现在就埋在富阳山的墓园里,他的墓碑还是你亲手题的字,你忘了吗?为什么不告诉夏夫人?为什么要一直瞒着?” 夏星池的挣扎慢慢地停了下来。 “你胡说,你胡说!”唐绾凄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餐厅,几乎将外面的警报声都盖过去了,她不断地否认着,眼神却变得茫然了起来,只是不断地挣扎,想要推开夏霖安,冲上前来阻止白承澜说下去。 夏霖安只能死死地搂住她,对白承澜道:“不要再说了!” 但白承澜没有放过唐绾。 “夏夫人,你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吧?为什么不承认?这个人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他是!” “他不是。”白承澜的声音比唐绾更响亮。 这一声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唐绾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的手死死地揪着夏霖安的衣角,脸上是无法控制的痛苦和绝望。 “他是,他是的……霖安,他是……啊啊——” 她不断地想要向夏霖安求证,夏霖安也一声一声地回应着,可到最后,终究连唐绾自己都无法相信,夏霖安也终于放弃了,只是无力地抱住了她。 含糊的呢喃到最后变成了惨烈的哀鸣,夏星池努力地睁开眼,越过血雾,只看到了一片悲凉。 他多么希望一切都如这个女人所愿,多么希望自己真的就是她的儿子。 可终究是假的。 然而白承澜还在继续。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看着夏霖安抱住妻子的举动微微地笑了起来,如同在看一对可怜的流浪狗。 “夏先生,您是不是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是您看,这个人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您说,他是怎么想的呢?” 夏星池浑身一震,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夏霖安,夏霖安却没有看他。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知道自己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危险,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心安理得地做你们的好儿子。 “如果不是他,我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一开始就答应跟我走,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们为什么还要拼命地救他?” “不要说了!”夏星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白承澜笑了,如他所愿地停了下来。 越来越强烈的晕眩感让夏星池因为这轻易的顺从生出了一丝茫然,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停歇了一阵的爆鸣声再次响起,白承澜终于没有再继续的意思:“我们也该走了,二位……就在这里慢慢想清楚吧。” 说着,他把夏星池往门口推了推:“走吧。” 轻飘飘的一声却如同命令,恍惚间夏星池不由自主地顺着他这一推迈步,身体却维持不了平衡地往前倒去,但很快就被白承澜拉扯住,一步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直到走出门口,他耗尽力气才回过了头。 唐绾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夏霖安却在看着他。 周围太昏暗了,夏星池无法分辨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看到他似乎在自己回头时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停住了。 夏星池恍惚地想,这个人应该再也不会为了留下自己而拼命了。 没关系。 会过去的。 - 狭窄的楼道里漆黑一片,如果不是安全指示灯上的幽幽绿光,会让人有种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错觉。 白承澜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但夏星池分不清他在说什么。然而明明分辨不清,身体却如同被牵丝缠绕,一动一静,都不由己。 大楼里的警报声一直没有停下来,在空旷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后楼梯里显得格外清晰,伴随着夏霖安最后一动不动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翻覆,如同一场不会停歇的噩梦。 夏星池就在这样的噩梦中,浑浑噩噩地被白承澜拉扯着往下走。 额头上的血很快就止住了,糊了半张脸的血液逐渐凝固,渐渐地仿佛一张锁在脸上的面具,罩得人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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